漆黑锁链的宝蓝幽光骤亮，每个法阵中的锁链在追赶陈单凌至高空时都从一条分散为十余条。
上百道链条似花苞初开，边缘尽是无数的倒刺，被此般狰狞爪牙卷入只会凶多吉少。
陈单凌很快冷静，分散出与链条数量对等的血影让链条缠住；
又召出巨量王息以铺天盖地之势砸向地面，像是一场大型的火山喷发。
这里没有人类，就是苦了枫林。
陈单凌尽量让王息避开了树木，却还是难免地蹭到了树上零星的叶片，加剧了它们的枯槁。
魔界中没有生命，这片胜似魔界的地方也不会有，那些枫树早就没了生机。
地面红枫被王息带起的风掀飞，橘红的浪一层层地拍开，叶浪之下竟是规模比从前还要庞大的巨型法阵。
朽白清理过的阵法，只是这片阵法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连树木和教堂都参与了法阵的构成。
林间散布着多个小型阵法，废弃教堂则是主阵的阵眼，法阵的部分边角与隔绝结界的边缘契合，而阵法更多的部分都在结界之外。
从高空俯瞰，这个呈现多层嵌套规律的法阵覆盖了整座城市。
前些时日与朽白处理失去意识的三千余名吸血鬼时，王息接触的异样感恐怕就来源于此。
不知是那时感知力弱、还是阵法隐藏得太好，陈单凌直到这时才得以知晓它的存在。
『这就是弑鬼者百年来的布局吗……』
看着巨型法阵亮起的部分越来越多，陈单凌的混乱让他耳鸣不止。
红沙又出现了。
它们在高楼大厦间盘旋，远比刚才的沙暴更为巨硕。
链条吃尽了血影所带的王息又冲了上来，陈单凌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化。”
黑蓝亡息腐蚀了大部分锁链，朽白将陈单凌带到法阵范围之外。
“……朽白？”
陈单凌失声，他还没从打击中缓过劲来。
“家中人类安好，眼下切莫分神。”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弑鬼者？我已经试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是发展成这样了……”
“主人，此刻当着眼于思考应对之策，属下曾言不可多愁善感，无用之情感仅会左右您的判断。”
可陈单凌的沉着几近崩溃，弑鬼者一次又一次的卷土重来逐渐消磨着他的理性，他试错的勇气所剩无几。
弑鬼者害死了太多生灵，本以为是骸霜教唆，但骸霜消亡、从属关系销毁，也没能阻止他们以余命完成执念。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人类与吸血鬼均身陷囹圄，做到这一步又有谁能幸免于难？
没被朽白亡息吃尽的链条再次生长，径直冲向陈单凌的身后。
黑火绽开，将链条视作导火索焚尽，王息不断吞噬着持续再生的阵法。
“必须毁了它……”
像被扼住的咽喉艰难说出了话。
陈单凌颈部中段的封印纹，泛着刺眼而鲜红的光。
王息融入了最大的主阵、于阵中扎根扩散，如洪流顺着阵法的轨迹奔涌，黑色迅速将血红填满。
『毁了就好，能把它毁了就好……』
过度的恐惧让邪性冲破了限制，也摧毁了他的判断。
这么做才是最危险的，阵中的所有人类或是吸血鬼都会因此消失。
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