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手指攥紧玻璃水杯。
她弯腰渡水,咫尺之近,将鹤砚礼低哑痛苦的呢喃,一字一句,听得清楚。
他连呼吸都是滚烫发沉的虚弱,目光涣散,烧得薄薄的眼皮泛红,微阖着,说梦话一样。说到让她去找漂亮的替代品,他不吃醋时,话音哽咽了一瞬,狭长的眼尾溢出泪光。
仿佛,他没有焦距的眼前,已经浮现桑酒忘记他,走向另一个男人的画面。
桑酒心疼的同时又满腹疑惑。
更加确定鹤砚礼春节前去x禁区监狱,一定遭受了什么精神上的刺激和重创。
鹤砚礼回到江北过年时,她给霍妄打了一通电话,询问鹤砚礼审讯薛蔓蔓的结果如何,但霍妄嘴严的要命,根本不聊这个话题。
此时来不及深究细想这些。
桑酒放下水杯,一手撑按在鹤砚礼枕边,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温柔叫他。
“鹤砚礼,鹤砚礼,你能看得到我吗?”
她手慢慢晃动,鹤砚礼的视线钉死在空气中,一动不动,好似眼前雾霭重重,看不见。
一旁耳根红透的宋兰亭轻咳出声,“他人还没醒透。”
桑酒侧眸,“给我拿个新的退烧贴。”
宋兰亭立刻拆开一个退烧贴,递给桑酒。
桑酒接过,坐在床边,她抬手轻轻揭掉鹤砚礼额头温烫的退烧贴,贴久了,已经没效果,她指尖拨弄了几下鹤砚礼额前汗湿的碎发。
把用过的退烧贴随手丢进垃圾桶。
撕掉膜纸,把冰冰凉凉的新的,轻贴在鹤砚礼滚烫的额头。
许是突然冰凉的触感,让鹤砚礼空黯的眼瞳缩颤了下。
他感觉有人在他额头轻抚,高烧丧失的嗅觉逐渐闻到丝缕他魂牵梦绕的馨香,只属于桑酒的体香,被褥中、衣帽间,消失干净的味道。
他寻觅不到,摄取不到,想得焦躁发疯的馨香。
“……桑桑……”鹤砚礼漆黑的眼眸抬起,目光有了波动,他大手抬起,青筋微浮的手背上贴着输液胶带。
“醒啦?”桑酒语调惊喜,娇娇柔柔的压下酸楚。
她握住鹤砚礼湿烫的大手,脸颊主动贴在他汗津津的掌心,笑着蹭了蹭,“摸到了吗?感受到了吗?粉色海豚的愿望实现,你的桑桑回来了。”
“鹤砚礼,我回来了。”
鹤砚礼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吸入鼻腔里的空气仿佛被火灼烧过,可桑酒的甜软馨香是甘霖,让他在头疼欲裂的昏沉中好受一些。
“咬我,咬我一下。”掌心里滑腻的触感太少,他想要更多。
桑酒红唇微弯,哄,“等一下,清个场。”
她微直起身,回头看向已经默默闪人的宋兰亭,走出几米远了。
“宋医生,弄一碗瘦肉粥,或是清淡营养的面,要快,我喂他吃点。”不然等会儿又烧睡过去。
不敢吭声的宋兰亭,默默举起一条胳膊,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卧室这种对鹤砚礼来说绝对私密的个人领地,擅闯者跟挑衅偏执的疯子没区别,大约等于,趁他病弱,勾引桑酒。
没人比宋兰亭清楚,鹤砚礼对桑酒病得有多重。
“桑桑,咬我……别看脏东西……”鹤砚礼不安的蹙眉,从桑酒柔软冰凉的脸颊脱离他掌心的那一刻,难言的恐慌啃噬他心脏。
门关上。
桑酒俯身低头,在鹤砚礼滚烫的薄唇上咬了下,齿尖轻磕。
鹤砚礼不太满意,湿漉漉的漆黑眼睛布着丝缕茫然,“不疼,梦么?你是假的,桑桑过完元宵节,才会回来……呃!”
下一秒。
桑酒重重在鹤砚礼锁骨咬了一口,留下齿印。
感觉到疼痛的鹤砚礼,一下子红了眼眶,薄唇扬起一抹苍白的浅笑,迫切的把桑酒扯进怀里,用力抱紧,胸膛里的心脏颤动狂跳。
他呼吸沉促,“宝贝。”
~
楼下客厅。
鲜肉小馄饨出锅盛好。
一碗里面盛着四个小馄饨,汤多,上面飘着小虾米紫菜,香油提味,很鲜。
另一碗里的小馄饨满满当当。
鹤澜音正准备先给桑酒送上去一碗小馄饨,便见宋兰亭从楼梯下来。
她跑过去询问,“兰亭哥,我哥哥醒了吗?”
宋兰亭耳根还红着,面色比之前的凝重轻松一些,他笑了下,让鹤澜音宽心,“醒了,现在认得小夫人了。”
闻到空气里的食物香味,宋兰亭看过去。
苍槐端着托盘,一碗热腾飘香的鲜肉小馄饨,明显是要往楼上送。
鹤澜音:“给我嫂子煮的,她应该饿了。”
宋兰亭走过去,看了一眼碗里的小馄饨,清淡营养,刚好适合鹤砚礼吃,再重新煮粥煮面,怕人等不了又睡着。
“我送吧,刚好鹤总也可以吃点。”
鹤澜音抿唇,“我想看看哥哥,我送吧。”
宋兰亭微微侧头,指了下耳朵,让鹤澜音看,“红不红?”
“红,你过敏了吗兰亭哥。”鹤澜音惊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宋兰亭从苍槐手中接过托盘,知道鹤澜音思想纯洁,还没谈过恋爱,他言辞委婉,“你上楼送,你也过敏。”
少儿不宜。
鹤澜音:“?”
~
鲜肉小馄饨,宋兰亭是站在门外送的,恪守分寸,不敢再踏进卧室。
几分钟后。
鹤砚礼坐靠在床头,额上贴着白色退烧贴,狭长漆黑的眼眸,因为高烧的缘故,蒙着一层湿红的雾气,看上去格外乖,毫无平日里的冷淡攻击性。
桑酒用小碗舀了几个小馄饨,一边吹凉,喂他吃。
被鹤砚礼这样乖黏的眼神盯着,她心软的滴水,“张嘴。”
鹤砚礼睫毛垂下,望着桑酒红润的唇瓣,“……桑桑碰。”
桑酒眼尾轻翘,烧成这样还没忘吃饭癖好,放心了,没烧傻。
她咬掉一小半的鲜肉小馄饨。
剩下的鹤砚礼乖乖张嘴吃完。
喂了七八个,鹤砚礼摇头,吃不下了。
要她抱。
桑酒没勉强鹤砚礼,放下碗,上床躺下抱紧他。
没一会儿。
鹤砚礼趴在桑酒颈窝睡沉,睫毛浓长,眉心舒展,高挺的鼻梁骨抵着她颈线,呼吸沉烫,身上也烫,睡得安稳平静。
桑酒娇嫩的肌肤被烫到,心尖涩疼。
等她感觉环在腰间的手臂力道松懈,桑酒喊了几声鹤砚礼的名字,没反应,他鼻梁薄唇也不蹭她,又陷入不正常的高烧昏睡。
桑酒拿起一旁的手机,拨通了霍妄的电话。
霍妄这次再不说,她就直接杀到x禁区!
也审一审薛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