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当年遇害之事,皇上一直心有存疑,皇上虽不知窦家与师父的关系,但窦家的出现过于巧合,奴家虽查明了此事,但皇上身边的宸妃了有手段,我们不得不按兵不动。”
竹青说到这,眼底含泪的看向祝先生,“并非奴家早些年不愿回闲人居,而是主君当时年幼,闲人居不能再折进人马,那是师父留给主君最后的倚仗,如今皇上追封师父和太师,相信窦家已察觉主君存在。”
竹青望着年庚眼中的不明,继续说道:“窦家凭借当年的投名状,深得先帝所护,朝廷人人皆知,先帝驾崩前做了三件大事,亲下诏书保祺王一命,为怜公主赐婚于忠勇伯府,还给隐退多年的窦家下了一道【免死金牌】。”
“先帝之所以这么做,相信主君和郡主当下应该能明白,先帝至死都不愿承认皇上即位,他知道皇上定会为当年之事缴杀祺王泄愤,只要保住祺王一命,再有窦家和宰相府的支撑,或许祺王还有夺下皇位的机会。”
众人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先帝知道,窦家有了这道免死金牌,哪怕皇上查清当年之事,却不得不顾忌早年弑兄夺诸于名声有碍,轻易动摇不了窦家,一旦窦家寻到窦老爷当年埋藏的财宝,宰相府和祺王府必然有所动作。”
年庚和锦绣自然想通竹青话里的意思,窦家有先帝亲赐的【免死金牌】,一旦皇上下了诛杀令,他的天子之位将被世人唾弃。
先帝临死之举,实在是诛心!
锦绣缓了缓,压下嗓子眼的哽咽,看着年庚,说道,“如此,若想打破其中规律,或许只有从宰相府下手,可皇后——。”
话头于此,锦绣有所顿住。
竹青点头,起身跪于夫妻跟前,祝先生见状下意识从罗汉椅站起。
“主君,郡主,宰相府非外人看似轻巧,邢如章于朝中屹立多年,关系暗网错综复杂,皇后虽出身邢家,也一心想为师父报仇血恨,但除去宰相谈何容易,便连皇上也在这其中抽丝剥茧,还请主君和郡主三思,至少为了公子姑娘。”
闻言见状,魏风和魏娘也跟着下跪,魏风说:“还请主君和郡主三思,静待时机而动,我等必为主子报复多年血仇。”
锦绣深知旁人的劝阻不无道理,他们初回京城羽翼未丰,皇上于朝中手脚多有被束,若想真正报仇,还需徐徐图之。
她轻轻覆上年庚的手背。
年庚闭眼深思片刻,再睁眼时已压下眼底湿润,于众人的期盼中微微点头,“好。”
父母的血海深仇他必然得报,不管是杀了祺王泄愤,还是拽下宰相,窦家都得为当年之事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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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荫堂,偏厅。
一群半大少年在席面相聚甚欢,当属丞卿的小嘴皮叭叭个没完,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打听丞延口中的闲人居,到底是何等厉害的地方。
令锡和祉裕年岁小,吃饱了肚子便犯起困,负责照顾他俩的婆子连忙把人领回院里。
多年未见,丞延待弟弟妹妹多有耐心,能说的多说,隐晦的事情少提,哥几个就着没什么浓度的果酒喝得小脸通红。
丞延向身旁的丞舟举杯,“大哥,这些年多谢大哥替二弟一同孝敬爹娘,日后我们兄弟俩一并努力。”
丞舟微笑举杯,刚说了个【好】字,丞卿和明疏立马跟着举杯。
“诶,还有我呢。”丞卿说。
明疏不遑多让,“还有我还有我,岁好会快快长大,同哥哥们一起孝敬爹娘。”
话己至此,自然少不得同席的丞己,做为兄弟里的大表兄,必然领头表态,“表哥同你们一起,日后成为一方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为长辈撑起一方天地。”
“好!”
兄弟齐心一致,欢声笑语不迭,哥儿几个刚放下酒杯,丞舟眼角余光注意到从抄手游廊走过的身影,回头示意身后的子时把人叫过来。
很快,刚从城郊庄子回来的阿不,近前向小主子们见礼,“阿不,见过各位公子,姑娘。”
说罢抬起头来,意外发现席面上还有一副同大公子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庞,愕然震惊半晌。
丞舟笑道,“可是刚回来。”
“正,正是。”阿不连忙收回视线,恭敬回应道。
“那便坐下同我们一起吃。”
“小的不敢。”阿不再次作揖。
丞延初次见到阿不,此前他听三弟说起,爹娘从老家带来一个会染布的小子,看来便是这位自称阿不的人。
丞卿说,“你同我们客什么气,让你坐下便坐下。”
阿不本想着席面上还有小姑娘在,他一个外人怎好坐下同席,奈不住公子们的盛情,终是点头,“多谢三公子。”
丞己拉开身旁的椅子,示意阿不坐下,跟身后的亥末:“让人备来一副干净的碗筷。”
“是,公子。”
阿不拘谨的坐到丞己身旁,“多谢表公子。”
丞舟注意到阿不不时打量他和二弟,笑道,“还没同你介绍,这位是我二弟丞延。”
阿不再次惊愕的点点头,“二,二公子好。”
丞延微笑点头。
丞卿抢过话头,“是不是看傻了,我大哥二哥是双生子,相貌自然长得一样。”
阿不恍然大悟,他再无知也是听说过双生子相貌一致的传闻,不曾想,大公子和二公子原来是双生子。
丞延淡声莞起嘴角,“不必拘谨,便当是同府弟兄相聚。”
阿不不敢承小主子的抬举,连连道谢:“多谢二公子,小的不敢。”
丞延嘴角始终挂着抹微笑,他垂眸仔细为明疏挑去鱼刺,再夹到小姑娘碗里。
明疏高兴得眉眼弯弯,“多谢二哥。”
丞延忍不住揉了揉丫头的小脑袋,“快吃。”
丞延细心的一幕落在阿不眼里,愈发羡慕小主子们兄妹相处和睦温馨的氛围。
要说,两位公子虽长相相似,但若仔细瞧着,便能细心发现略有不同。
好比大公子更显儒雅,如一块洁白的软玉,二公子举手投足同样温雅,但其脸上会多几分平易近人的笑脸。
殊不知,丞延也在不动声色间,默默打量起阿不,不知是否他的错觉,他总感觉阿不给他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尤其是他左耳比旁人多了颗附耳的肉球。
直到看见阿不用筷的手,丞延更觉事情过于巧合,那便不是寻常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