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大夫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语气沉重的看着祝先生,“可还记得年庚的外祖!”
祝先生当即恍然大悟,深深的抽了口凉气,旋即咬牙愤恨的攥紧了拳头,“是他们!”
年庚紧抿着唇,定睛看着上首二人。
祝先生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母亲本该姓窦,出自扬州城窦家的嫡系一脉。”
“是他们杀害我的母亲!”
竹青默然颌首,缓下心底的酸涩,说道:“回主君的话,师父如果还活着,她本该是窦家现任家主,窦家往上数百年来皆是各朝各代的商贾大户,积攒财富之最就连历任天子都得让出几分薄面。”
“如今京城第一皇商玉商行,不过是窦家培养出来的一条走狗,早在前朝近百年的战火里,当时的窦家家主有意引领家族隐退幕后,主君您的外祖是头一个站出来同意家族隐退,毕竟窦家势头太盛,积攒的财富招惹多少王公贵胄的眼红。”
“今儿淮王要千匹战马,明儿鲁王要上好精铁打造的兵器,这一笔笔如流水的账目,窦家若想自保便得应下,要是花钱能打发故然简单,倘若将来一方统领天下,回头窦家岂不是难逃天子清算。”
“为隐退这事,窦氏家族内里起了纷争,窦老爷为保妻女周全,情愿从窦家分了出来,带着妻女远离扬州城,之后辗转到了儋州隐姓埋名换了身份。”
锦绣握紧了年庚的手,不明所以然的开口道,“既已分家,又离了扬州城,为何窦家仍紧咬着不放。”
竹青闻言,先是看向祝先生,在老先生的默许下,缓声说道:“因为,他们觊觎窦老爷当初分走的那部分财宝。”
祝先生点头,接过话来:“据我们所知,你外祖从窦家分出来,确实带走了属于他的部份财产,这笔财富你外祖未曾动用半分,听你母亲说起,东西藏在了只有你外祖才知道的地方,为何不用又为何要藏,可见得那笔财富足以撼动人心,或许不见天日,方能保全妻女性命。不曾想,窦家依旧不肯放过你外祖和你母亲。”
年庚默然垂下眼底悲痛之色,仇恨如萌芽的种子深入骨髓;锦绣心疼的看着他,在他抬眸时给予他最温柔备至的关怀。
他们十指紧紧交握,任何时候都赋予彼此间无穷的力量。
竹青接着说:“自从窦老爷从窦家分离,窦氏数百年的经营逐渐开始没落,如今,窦家只能在背地里扶持各方商行,奴家打探到的消息,窦老爷带走的那笔财产如若落回窦家手里,恐怕将对朝廷造成严重威协。”
夫妻俩闻言,皆是不解的向她看来。
“窦家人当初摇摆不定,如老当家人所料,必定将迎来天子清算,窦老爷离开扬州城不久老当家便也去了,现任的当家人主动找上魏、萧二人,面对窦老爷手里的巨额财富,没有人不心动,如不然,师父在萧家驻营如何惨遭窦家人所害。”
竹青说到这,一直沉默的礼大夫终于开口,“那天,你老子得了消息带人赶回驻营,你娘己经倒下剩那么一口气吊着,是她让我出手剖腹取子,给你爹留下一份念想。”
锦绣震惊到脸色煞白,眼角划过泪,痛心疾首得看着身旁的男人;同时也感受到年庚微微发颤的手。
“可当时,没有人知道你爹己经身中剧毒,来自西域的奇毒,在那硝烟弥漫的时代里物资匮乏,我所炼制的解药,只能暂缓毒性发作,要不是掂着你年幼无依,那八年怕也是挺不过来。现在想想,除了经商数百年的窦家,又有谁能从西域弄来那种毒药!”
眼下如今,年庚即便没有亲身经历父母的痛苦与绝望,却能感同身受得身子颤抖,泪终是没忍住在他低头垂落的眼眸里滴落。
回忆起那段过往,祝先生痛恨得拍打桌案,“简直是一群豺狼虎豹,现在想来,难怪礼歧说你老子临了下江南,恐怕是为了掩护你小子,主动出现迷惑窦家的眼线。”
祝先生的话,正中年庚和锦绣的猜想,前世,年庚一路追寻先父生前足迹,今生,菜芽和荳芽也是到了江南一带便失去寻找的方向。
祝先生继而道,“这些年,我们一直对你爹娘的往事三缄其口。”
老人家说到这,重重的叹了口气,“当年你外祖一家到了儋州还算稳定,你老子偶然在儋州与你外祖一家结识,你娘一眼相中了你老子,可你爹觉得二人年岁差距甚远,不愿人家小姑娘磋砣在他手里。”
“起初,你老子为了逃避你娘的追随,时常四处游历,逐渐与我们这些人结识交好,恍眼多年过去,不曾想,你娘是个死心眼的,你老子也就抗不住了,两人成亲之后,带着我们这帮弟兄在儋州起了【闲人居】。”
“本身,我们大伙在闲人居当真过了段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直至内陆战火愈演愈烈,你老子圣母心泛滥放心不下老家的族人,也就是那一次的出岛,让他结识了魏老将军和萧国舅。”
“许是命数所定,让富有一身才华谋略的齐老头,甘愿为他们所用,连带着闲人居上下都成为萧家与魏家的助力。随着萧老和魏老离逝,萧家与魏家俩位接任主力的当家人,在闲人居眼里都不是什么善茬。”
“偏偏萧烨入了你老子的眼,萧烨有了闲人居的助力以及魏云华夫妇的支持,自然让萧魏俩个老东西心生忌惮。眼看这天下马上收入囊中,一旦军临皇城,萧渊如何甘愿做个有名无实的太上皇。”
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巅峰,萧渊与魏邦联手设法让闲人居彻底离了萧烨,还对自己的亲妹子妹夫痛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