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社长。”
江又年满目震惊,看着眼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只觉得一切又都混乱起来了。
谢长卿的父亲,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的人朝着江又年缓步靠近,那双眼里满是身为长辈的慈爱。
“傻孩子,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
江又年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大步,怔愣在原地,良久反应不过来。
他在说什么?
他是谢长卿的父亲,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己不过是谢长卿的转世之人罢了,怎么会是他的儿子呢?
“我不是,我是江又年,不是谢长卿。”
谢社长也不恼,淡笑着退开。
“你说了不算,我说是就是。”
江又年还来不及问清楚他怎么会在这里。
城主已经从后面过来了,颇为恭敬地站在谢社长身后,微微颔首,“冥主。”
冥主?
江又年蓦地转头看向城主,她在说什么?
滔天的巨浪在江又年心海中嘶吼。
突然涌入的信息犹如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脑海中,脑海中的思绪转得飞快,以求迅速找出那个解开绳结的线头。
谢社长,上次是在小村村口见了他最后一面。
此后再未见过。
他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是冥府的一把手?
书里是怎么交代他的结局的,江又年已然不知。
只是怎么也不会把他跟冥府之主联系起来。
现在的他跟谢南州怨境中的那个人看上去差别很大。
怨境里的那个,分明就是不认识他的,还带着文人的儒雅。
可眼前的这个人,虽是跟谢社长长着一张脸,但是身上散发着的那股上位者的气息却令人无法忽视。
江又年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始终对他和蔼笑着的冥主。
他!
他才是那个在背后推动一切的人!
谢社长可是谢南州的师傅!
他们一早就认识的,所以谢南州的所有行动,都是在他的默许之下进行!
他们两个人,在做同一件事!
找回谢长卿的心!
难怪,难怪谢南州能够带着冥府的人劫走本要投胎的第二人格。
难怪,谢南州一个亡灵能够隐瞒身份待在黄泉中转站。
难怪,当初谢南州把心还给他之后冥府急着把人带走。
什么跟他们约定好的?
分明是防着谢南州不愿意去投胎而做的强制措施。
那时候,自己是不是不该带着他跑?
否则也不至于被第二人格钻了空子,又耽搁这么久。
谢南州怨境里的那个谢社长,恐怕也只是一个没有丝毫情感的npc。
眼前的这个,才是真正的谢社长,冥主。
指挥城主一切行动的是他!
明月背后的人也是他!
见江又年脸上迅速变幻的神情,冥主欣慰地笑了笑,“想明白了?果真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聪慧。”
冥主的眼神让江又年不寒而栗。
他分明是透过自己在看谢长卿。
可是自己不是他。
虽然他的心在自己身上,还长着一张跟他一样的脸。
但他们是两个独立的思想个体,是两个人。
“冥主大人,我是江又年。”
江又年眼中的执着格外耀眼,他知道谢长卿是一切的根源,自己甚至因他得福,结识了谢南州。
但是,他不会因为这一点就丢失自己。
“没有区别,都是你,都是我的儿子。”
冥主也不生气,拍了拍江又年的胳膊,“走吧,吃早饭。”
冥主率先往前走了,城主担忧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江又年,什么也没说,抬脚跟上了冥主的步伐。
忽而想起什么,江又年惊慌地追了上去。
跨进饭厅的大门,只见谢南州正乖乖坐在饭桌边,捧着碗大口大口吃着饭,宋姨和小悠坐在他的两边。
他还在!
看到这一幕,江又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生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冥主会把他带走。
不过,忽而反应过来什么,江又年撑着门框苦笑着,“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才一天就不需要我了。”
也好也好,比自己预想的要顺利许多。
这么想着,江又年转身欲走。
一道清亮的呼唤在身后响起,“江又年!”
江又年瞳孔一震,他,他会说话了?
吃惊转身来看,一道人影朝着他飞奔而来了。
直直地撞入他的怀里,撞得他心神为之一颤。
江又年被撞得趔趄,勉强稳住身子,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那张笑盈盈的脸,“你......你叫我什么?”
“江......又年。”
这一次,那张嘴里每一字都说得很清楚,江又年听得很仔细。
但是当江又年问他其他的,他又一概不答了。
直到江又年再问,“你叫什么?”
只见那双眼睛眨巴眨巴,吐出几个字来,“江...小船。”
江小船?
江又年不由得错愕,到底是他自己想起来的,还是谁教的?
不过,现在的他,确实更像是小船,不像南州。
难得的是,还带上了姓。
领着谢南州进去,江又年示意宋姨和小悠不用动,自己不挨着谢南州坐。
冥主坐在上位,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饭桌上有些安静,毕竟其他人,除了城主和明月,大家都不认识冥主。
忽然间来了这么个大人物跟大家同桌吃饭,论谁也放不开。
当然,除了现在已经跟众人混熟的谢南州。
他可不会在意那么一个不认识的人。
整个饭桌上,数他跟冥主吃得最香了。
江又年摸不准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是自己?
还是谢南州?
可是,思来想去,他也不觉得冥主是为了自己来的。
毕竟自己已经来黄泉这么久了,他从未出现过。
这个时候来,肯定是为了谢南州。
他要提前带谢南州走吗?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这顿早饭,大家都没吃好。
除了谢南州和冥主。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冥主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又年厉声打断。
“不行!”
冥主一脸不解,“你还有话对我说?”
“你现在不能带他走,他......他还不习惯,你......再宽限两天...一天也行。”
说到后面,江又年几乎说不下去了。
谢南州等不了那么久了。
总是要走的。
“谁说我今天要带他走的,我中午、晚上都要过来吃饭,记得给我留个位置。”
冥主拂衣而去,只余下一脸懵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