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就在明月的悲伤诉说中铺开了。
她孤身一人对抗铺天盖地的谣言和诽谤许久。
最终还是抑郁而终了。
然而在这件事后,还有一个受害家庭。
那就是张叔和张婶儿。
他们被诬告为祸害年轻人的毒手,说他们为了挣钱不择手段。
说他们才是害死明月的真凶。
每一天都有人上理发店去闹事。
生意做不下去了,理发店也被迫关门了。
而且一家人也在谣言的巨大冲击下支离破碎。
张叔的儿子为了不影响孩子上学,举家搬到了外地,张叔和张婶儿却不愿意离开。
老两口整天心力交瘁,张婶儿更是被活生生气死。
在她走后,张叔也在张婶儿的葬礼上因为悲伤过度昏迷过去,然后来到了黄泉中转站。
现在老两口在这里团聚了,而且明月在这里。
他们就更不想走了。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明月和张叔老两口的故事很让人揪心,但是江又年始终没忘。
现在明月已经是掌管一方那个怨境的怨主了。
不再是那个会被几句谣言打倒的脆弱小姑娘。
她跟自己讲这番话,分明是在示弱。
她想做什么?
明月脸上的悲伤缓缓褪去,她没想到,江又年竟然没有跟着自己走。
还挺清醒。
一时脸上又换上了先前的那副冷漠。
忽而明月手上的竿子一抖,鱼线猛地绷直。
紧接着,水面传来剧烈的响动。
翻滚的浪花中间是一条粉色的人鱼。
明月看着水中剧烈挣扎的鱼影,冰冷地扯了扯嘴角。
“废物!”
继而手上一用力,那挣扎的鱼影从水面抽离,高高地吊在了鱼钩上。
而鱼竿已经被明月一脚踩住别在了地上。
鱼竿虽然不粗,却十分有韧性。
即便是看上去有几百斤重的人鱼坠在鱼钩上,也不见鱼竿有分毫的破损痕迹。
江又年看着稳如泰山的明月,心下一紧,这个明月不过是看着无害,其实力量十分强大。
然而当那被吊起来的鱼被缓缓地翻了个面转过来时,江又年才是真的稳不住了。
第二人格!
只见那鱼钩上钩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才跟江又年碰过头的第二人格!
原本的鱼钩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银钩,但此刻江又年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第二人格整张脸被从中间生生劈开,那带着细密锯齿的银色钩子,不就是从刚才的那个小鱼钩里分裂出来的吗?
难怪,难怪能把那么大的鱼吊起来。
滴滴答答的血从第二人格那张鱼脸上蔓延下滑,顺着粉色的鱼尾滴滴答答落入水中。
鲜红的血液在水中晕染开来,吸引了无数的鱼影靠近。
渐渐的,鱼尾下方聚集了一大堆虎视眈眈的粉鱼。
一条条张着血盆大口,贪婪地吸吮着浸染血液的水,更有甚者,高高跃起,朝着那下垂的鱼尾咬去。
而那张鱼脸上的一双眼,还惊恐地看着江又年。
“你!”
江又年当然不知第二人格要暗害他的事情。
对于明月的做法,甚觉残忍。
明月看着江又年的表情,脚上的力道松了松。
那鱼尾又往下垂了一截,离下面的血盆大口不过尺寸。
“怎么?还想打抱不平?你恐怕不知道这家伙以前是干什么营生的!”
说着,脚上的力道又是一松,下面的鱼高高跃起,一口咬上第二人格的尾巴。
重重下坠,水面掀起滔天巨浪。
就连鱼竿都被坠得往下一沉。
待到波涛渐平,那水面上吊着的鱼,鱼尾已经缺了一角。
正汩汩冒着鲜血,哗哗啦啦地往下淌。
下面的捕猎者已然疯狂,嘶吼着,咆哮着,争抢着往上跃。
这么大的伤痛,第二人格全程一声没吭,那双眼珠子动都未曾动过。
他,死了?
“小江,谢南州还真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这世间远比你想的还要邪恶,你从前经历的那些,已经是最不值得一提的苦难了。”
江又年没想到,不过须臾,明月脸上先前流露的那些同情,感同身受,此刻竟已全然抛却。
看到江又年脸上的疑惑,明月丝毫不客气,“不要露出这副表情,苦头我吃得也不少,现在总该是要风水轮流转,况且,我对付的,本就是些罪大恶极之人!”
“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带你去找谢南州的人,你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吗?
当年这个东西,可是为祸一方的怨主,他手下的亡灵,只怕是数都数不过来。
嗜杀,就是他的本性;睚眦必报,也是他的本性。
当年他都上了渡忘川的船了,还被谢南州抓了回来,囚禁这么多年。
你猜,找到谢南州后,他会怎么做?”
什么?
江又年被明月声声质问,问得说不出话来。
是他傻了。
差点忘了第二人格和谢南州水火不容。
可是,刚刚明月说什么,第二人格也是怨主?
他不是谢南州的第二人格吗?
他怎么又成了怨主了?
难怪当时城主看到第二人格是那副表情,原来,他们早有渊源。
可是,谢南州为什么要把第二人格囚禁在自己的身体里?
看江又年那副样子,明月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呵!谢南州还真是对你用情至深啊!你连第二人格的来历都不清楚?”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随着明月的一声轻哼,那脚的力道倏然放开。
只见鱼钩上吊着的东西猛然下坠,而后扑通一声巨响,掉入水中。
甚至来不及溅起一片水花,就已经被蹲守在下面的捕猎者们分尸入腹。
继而鱼群散去,钓台之下只余下一片血红,不过转眼,便被流淌的水流稀释干净。
好似这里先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到了吗?就是这个意思,在我这里,该死的人,永远都没有活着的理由。”
明月话里有话,江又年听不明白。
“所以,谢南州留着这个祸害这么多年,甚至不惜以身为器,来稀释这个家伙身上的怨气,你说,是为了谁呢?”
江又年头皮发麻,心口一紧。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在无限接近一个天大的秘密。
以身为器,稀释怨气?
谢南州不是怨主吗?
他还要稀释什么怨气?
稀释谁的怨气?
“小江啊,你不妨想想,你的心,从何而来?”
心!
心不是谢南州还给他的吗?
跟第二人格有什么 关系?
为什么谢南州要把他从忘川上抓回来?
还要禁锢他这么多年?
心,心在猛烈地跳动着。
几乎要从江又年的心口蹦出来。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江又年猛地抬头,目眦欲裂,满是震惊的目光对上明月微嘲的笑容。
心,心是从第二人格身上挖出来的!
【我在写了,别慌别慌~今天只有这一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