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伴听曲目:《从此以后》虎皮蛋】
他知道!
太好了!
江又年惊喜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怎么去?”
看着第二人格那张茫然的鱼脸,江又年才恍然回过神来,换了一个问法。
“好,我换个问题,你知道谢南州怨境的入口吗?”
鱼脑袋点了点。
江又年倒吸了口气,几乎要惊叫起来。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你能带我去吗?”
问出这个问题后,江又年眼见着那鱼脸顿了顿,继而摇了摇脑袋。
“为什么?”
这次那张鱼脸看上去格外愤慨,在湖里翻腾着,似乎在抱怨,“你看看!我有腿吗?往哪里去?”
鱼不能带他去,那不就意味着,那路不是在水里,而是在地上?
“在哪个方向?你给我指个路,我自己去。”
寄托着最后一点儿愿望,江又年只想赶紧上路,可第二人格还是摇头。
“什么意思?不在地上,在天上?”
那大鱼脑袋依旧只是摇摆。
江又年被他的态度搞得满头雾水,天上、地上、水里都不是,那还有什么地方?
就在这紧要时刻,湖面上远远地传来一阵呼唤,“江又年!江又年!”
是韩婷婷!
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江又年看着湖里明显紧张起来的鱼,低声嘱咐,“你先躲起来,等我回来找你,不要跑远了,就在这里见。”
那粉鱼脑袋点了点,而后没入水中消失了。
须臾,只见一条小船绕过旁边的林子出来了,那船头上的人正是一脸焦急的韩婷婷。
看到江又年好生生地站在岸边,韩婷婷松了一大口气。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还说呢,难不成你一个高手就这么被几口水呛死了?”
又是高手?
他们怎么都说自己是高手?
还有中转站的人,还以他为领队。
这些事以前都是谢南州做的才对。
怎么感觉在他们的记忆里,谢南州做的那些事,都被他给取代了。
只是现在情况不对,他们恐怕还不知道第二人格还能认出他来。
那个让谢南州消失的人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一定要藏好了,否则,第二人格恐怕也要被清理掉了。
现在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关于谢南州的线索。
要是再让他没了,一切就都完了。
迎上韩婷婷的船,江又年敛下情绪,“刚才湖下有急流,把我卷到这边来了。”
韩婷婷也没有疑虑,让江又年上船,“走吧,再晚就赶不上饭点了。”
“好。”
小船缓缓驶离,江又年看着远处那水下缓缓冒上来的鱼影陷入了沉思。
他心急如焚,却怕此刻泄露心绪,引起怀疑。
只得先跟韩婷婷去明月镇一趟。
晚一些时候,再找借口出来。
江又年终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张叔。
还有张婶儿。
理发店虽小,但是小店里的生意很好,人来人往的。
“小江,你先坐一会儿,只有几个人了。”
张叔精气神儿很不错,还给自己染了个头发,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跟之前比起来都不像一个人了。
这会儿正一边忙活一边招呼江又年。
韩婷婷去叫明月了,说是一起吃饭。
小店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最后两位顾客坐在椅子上,享受着张叔和张婶儿的服务。
吹风机的轰鸣不绝于耳,本来心里就藏着事,起初江又年还觉得那声音令人烦躁。
可是听了稍许,竟觉得那声音噪得令人心安。
许久不曾照过镜子,江又年几乎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
此刻,静坐的片刻,才得以细细打量那镜子里的人。
看着那镜子里的人下巴上冒出的胡青,眼圈明显的黑影,江又年才恍然,自己多久没有打理过脸上的胡子了。
“小江啊,等叔把手上忙完了,待会儿也帮你打理打理,看看你,都没有先前帅气了。”
张叔自顾自地在一旁说着。
江又年却在不知不觉中看着那镜中的人看出了神。
不自觉地走近了些。
耳边吹风机的轰鸣声似乎都被弱化了。
看着那镜子里的人,熟悉,又陌生。
看着看着,那镜子里的人忽而发生了变化。
咫尺之间,那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跟江又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然而,他却不是江又年。
江又年震惊地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一身中山服的青年。
那心口处的竹枝似是泛着光,刺得他双眼生疼。
竹枝?
不秋草?
他是......谢长卿!
成年的谢长卿!
那镜子里的人满脸和煦,看起来儒雅、贵气,那眉宇间却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坚韧。
“你找到我了。”
镜中之人似是透过那层杂质看到了外面的人。
那视线直直地看向江又年。
他在缓步靠近,江又年不敢眨的眼里却渐渐蓄积上了热泪。
原来,真正的谢长卿长这样。
那熟悉的打扮,他从前以为是谢南州爱穿那种风格的衣服。
原来,他穿的从来都不是衣服,而是对谢长卿的思念。
那他改姓谢,也是为了谢长卿吗?
学着谢长卿的样子打扮自己,冠他的姓氏,是不是就能做到时时刻刻的想念了?
他是这么想的吗?
眼中的泪接连滴落,然而江又年却浑然未觉。
那才是他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吗?
镜中之人如此鲜活,江又年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竟然生出了几分嫉妒,还有悲哀。
谢南州从来都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谢长卿。
先前他以为自己就是谢长卿,可现在,他错了。
大错特错!
他不是谢长卿,是江又年。
他永远不会变成谢长卿。
眼里蓄积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带着一些从来不曾宣之于口的情愫。
心里的苦涩几乎要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
那镜中之人如同最圣洁的光明,触手可及。
然而就在他伸出手去触碰之时,那镜中之人却如同水中之月一般,随着层层涟漪荡开,顷刻间便消散了。
耳边的轰鸣声渐渐大了起来,方才的一切消散,视线逐渐清晰。
江又年惊觉自己已经步行至于镜前,手指正堪堪触到镜面。
而那镜子里的人,早已满面泪痕。
那眼中的悲伤,如此清晰。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一道声音惊醒江又年,从那镜中看去,只见理发店的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红一粉。
一个是一袭红裙的韩婷婷,另一个,一头粉发的那个。
眼神犀利,表情冷漠的,想必就是他们口中的明月了。
透过镜子,那道视线定定地看着江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