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雾气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将阴雾镇层层笼罩。镇口的老槐树扭曲着枝干,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伸出的枯槁手臂。李承道伫立在镇口,他那身洗得发白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白发被雾气打湿,贴在布满皱纹的额头上。腰间的桃木剑泛着暗红的光泽,八卦镜上的朱砂纹路在雾气中隐隐跳动。
“师傅,这镇子的阴气重得有些离谱。”林婉儿握紧手中的银质匕首,刀刃在雾气中凝结出细小的水珠。她身材高挑,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曼妙的身姿,眉眼间透着英气,只是此刻那双明亮的眸子中,也染上了几分警惕。
赵阳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慌乱。他翻看着手中的古籍,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根据记载,此地地势阴寒,又毗邻乱葬岗,确实容易滋生邪祟。”他身形单薄,身上的长衫略显宽大,脚步虚浮地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沿着青石板路向镇中走去,街道上冷冷清清,店铺的门板紧闭,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匆匆而过,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李承道拦住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从袖中掏出几枚铜钱递过去:“老人家,听闻这镇上的火葬场出了事?”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急忙摆手:“莫提!莫提!那火葬场邪乎得很,去了的人,十有八九都回不来了……”老人的声音颤抖着,转身便快步离去,消失在雾气中。
火葬场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贴着几张残破的符纸,在风中发出“哗哗”的声响。李承道伸手推开铁门,“吱呀——”一声,仿佛是某种巨兽的哀嚎。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夹杂着寒意扑面而来,林婉儿忍不住捂住口鼻,赵阳则剧烈地咳嗽起来。
管理员老周早已在门口等候,他身形佝偻,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疲惫。“几位道长,可一定要救救我们……”老周的声音带着哭腔,“前几天,老张头在值班的时候,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他壮着胆子去查看,结果……结果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了火化炉里,死状惨不忍睹啊!”
李承道眉头紧皱,示意老周带路。穿过阴森的走廊,他们来到了死者生前的休息室。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窗户上的玻璃破碎不堪,冷风灌进来,吹得桌上的纸张沙沙作响。赵阳蹲在角落里,仔细地翻找着,突然,他眼睛一亮,从一堆杂物中抽出一本破旧的工作日志。
“师傅,您看这个!”赵阳兴奋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李承道和林婉儿围拢过来,只见日志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还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有的像是扭曲的人脸,有的像是蠕动的虫子。
就在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在门外响起,声音尖锐而凄厉,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林婉儿瞬间抽出匕首,摆好防御的姿势,她的身体紧绷,眼神警惕地盯着门口。李承道迅速掏出八卦镜,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啼哭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赵阳吓得脸色苍白,紧紧地抓住李承道的道袍。然而,当啼哭声临近门口时,却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这哭声来得蹊跷。”李承道低声说道,眼神中透着凝重,“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守夜,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夜幕降临,雾气变得更加浓稠,仿佛化不开的墨。李承道在房间的四角点燃了符香,淡淡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形成了一个简单的结界。林婉儿和赵阳则各自找了个位置,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符香燃烧的“噼啪”声。突然,窗外闪过一道黑影,林婉儿反应迅速,立刻冲向窗边。然而,当她打开窗户时,外面只有浓稠的雾气在翻滚,什么都没有。
“小心!”李承道的声音突然响起。林婉儿本能地向后仰身,一道寒光擦着她的鼻尖飞过,钉在了墙上。那是一支锈迹斑斑的铁钉,上面还沾着一些黑色的黏液。
赵阳浑身颤抖着,指着墙角:“那……那里有东西!”众人的目光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只见墙角的阴影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那个传说中的鬼婴。它的皮肤青紫色,眼睛空洞无神,嘴里还在发出微弱的啼哭,小小的身体周围环绕着黑色的雾气。
李承道大喝一声,挥舞着桃木剑冲了过去。桃木剑上的朱砂纹路闪烁着红光,却在即将触及鬼婴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林婉儿也从侧面发动攻击,匕首划出一道寒光,然而鬼影却瞬间消失,出现在了赵阳的身后。
赵阳惊恐地尖叫起来,鬼婴伸出细小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赵阳的脊梁骨蔓延开来,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李承道迅速掏出一张符纸,贴在鬼婴的身上,鬼婴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松开赵阳,消失在了黑暗中。
“大家都没事吧?”李承道喘着粗气问道。林婉儿和赵阳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赵阳的肩膀上,留下了几道青紫的手印,仿佛是被某种冰冷的爪子抓过。
“这鬼婴的怨气极重,普通的法器对它效果甚微。”李承道看着手中微微发烫的桃木剑,眉头紧锁,“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它的弱点,否则……”他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窗外的雾气中,婴儿的啼哭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中似乎多了一丝嘲笑和挑衅,仿佛在向他们宣告,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一夜惊魂,当晨光艰难穿透浓稠的雾气洒在火葬场时,三人的脸色比这惨淡的光线更为难看。赵阳的肩膀依旧传来阵阵刺骨的寒意,青紫的手印如同活物般盘踞在皮肤上,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能引发一阵战栗;林婉儿握着匕首的手掌满是冷汗,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李承道则凝视着手中微微发烫的桃木剑,剑身上朱砂纹路的光芒已黯淡不少,道袍下摆不知何时沾上了一层诡异的黑灰。
“得找个地方休息,顺便研究那本工作日志。”李承道声音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他将桃木剑收入剑鞘,动作虽稳,眼中却难掩凝重。林婉儿警惕地扫视四周,匕首始终未离掌心,随后搀扶着仍有些腿软的赵阳,三人朝着临时落脚的旅店走去。
回到旅店房间,赵阳迫不及待地取出工作日志,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斑驳的木桌上。泛黄的纸页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味,字迹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那些奇怪的符号仿佛活过来一般,在烛光下扭曲蠕动。赵阳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手指微微颤抖地划过纸面,口中念念有词:“这些符号……和我之前在古籍中见过的邪术标记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样。”
李承道端坐在一旁,手中的八卦镜泛着幽幽光芒,他仔细观察着日志上的内容,突然目光如炬:“这里提到‘地下密室’‘禁忌仪式’,还有这个反复出现的符号,像是道门中的镇邪符印,但却被刻意扭曲了,其中必有蹊跷。”
林婉儿凑到近前,银质匕首在烛火下折射出冷光,她眉头紧皱:“难道说,火葬场的地下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些死者,会不会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惨遭毒手?”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眼中满是担忧。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玻璃碎裂声,惊得三人浑身一颤。林婉儿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冲到窗边,只见街道上浓雾弥漫,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在青石板上延伸向远处,每一个脚印中都渗出黑色的黏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不能再等了,今晚就去地下室!”李承道神色坚定,将八卦镜收入怀中,“婉儿,你去准备些驱邪的符咒和雄黄;赵阳,继续研究日志,看看能不能找到进入地下室的具体线索。”
夜幕再次降临,阴雾镇被更深的黑暗与恐惧笼罩。李承道三人如鬼魅般潜入火葬场,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阴影,恍若无数只扭曲的手。他们循着白天的记忆,在锅炉房后面仔细搜寻,终于在一堆废旧杂物下,发现了一个被木板掩盖的洞口,木板上刻满了暗红色的符咒,符咒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小心翼翼地移开木板,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作呕。李承道点燃火把,橘黄色的光芒摇曳着照亮了狭窄的楼梯,台阶上布满青苔,还残留着一些奇怪的爪印,爪印边缘尖锐,深深嵌入石阶之中。
“大家小心,这里的阴气比上面重了数倍。”李承道低声提醒,率先踏上楼梯。每走一步,台阶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林婉儿紧跟其后,匕首出鞘,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赵阳则紧紧抱着那本工作日志,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嘴里不断默念着驱邪的口诀。
地下室里漆黑一片,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李承道举着火把缓缓前行,照亮了四周的景象:墙壁上布满了裂缝,渗出黑色的液体,在地面汇聚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角落里摆放着生锈的医疗器械,上面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天花板上垂下来无数根黑色的藤蔓,藤蔓上挂着一些干瘪的物体,仔细一看,竟是婴儿的尸体,它们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众人,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这……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赵阳声音颤抖,双腿发软,险些跌倒。林婉儿也忍不住脸色发白,手中的匕首微微颤抖,但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突然,一阵铁链拖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哗啦——哗啦——”,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格外清晰。李承道立刻示意众人隐蔽,他们躲在一堆废旧的柜子后面,屏住呼吸。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扭曲变形。
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那是一个穿着破旧白大褂的人,他的身体佝偻,面容腐烂,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手中拖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系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正是他们之前见到的鬼婴!鬼婴的身体在挣扎,嘴里发出尖锐的哭喊声,每一声都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众人的心脏。
“那是……守尸人!”李承道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警惕。传说中,守尸人是被邪术操控的活死人,专门守护着那些被封印的邪恶之物。
守尸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腐烂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众人藏身的方向。他突然发出一声怪叫,拖着铁链冲向他们,铁链在空中挥舞,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厉鬼的哀嚎。
“动手!”李承道大喝一声,挥舞着桃木剑冲了出去。桃木剑上的朱砂纹路再次亮起红光,与守尸人手中的铁链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林婉儿从侧面迂回,银质匕首划出一道寒光,刺向守尸人的咽喉;赵阳则在一旁大声念动咒语,试图干扰守尸人的行动。
战斗异常激烈,守尸人身体坚硬如铁,普通的攻击对他几乎毫无作用。李承道的桃木剑砍在他身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林婉儿的匕首刺中他的手臂,却被他一把抓住,差点将匕首夺走。而鬼婴则在一旁不断发出尖锐的哭喊声,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和愤怒,仿佛要将众人吞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婉儿大喊道,她的手臂被守尸人抓住,力量的悬殊让她逐渐处于下风。李承道眉头紧皱,突然想起了工作日志上的线索,他大声喊道:“赵阳,快看看日志上有没有关于守尸人的记载!”
赵阳手忙脚乱地翻看着日志,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滴落,打湿了纸页。终于,他眼睛一亮:“找到了!守尸人的弱点在心脏位置,那里有一个被封印的符咒,只要破坏符咒,就能消灭他!”
李承道闻言,心中一喜,他集中精力,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上的光芒大盛。他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避开守尸人的铁链,将桃木剑狠狠刺向守尸人的心脏位置。“轰——”的一声巨响,桃木剑刺中了符咒,守尸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铁链也随之松开。
鬼婴获得自由,它的身体迅速膨胀,周围环绕的黑雾更加浓稠。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冲向李承道三人,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桃木剑刺破守尸人心脏符咒的刹那,整个地下室剧烈震颤。腐烂的墙体簌簌掉落碎石,天花板垂下的藤蔓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干瘪的婴儿尸体在黑暗中诡异地转动脖颈,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盯着众人。鬼婴挣脱铁链束缚,周身黑雾如漩涡翻涌,指甲暴涨三寸,泛着青黑色寒光。
“结阵!”李承道暴喝一声,左手掐诀,右手桃木剑在空中划出玄奥符印。林婉儿与赵阳立即分立两侧,林婉儿匕首斜指地面,银芒流转间带起丝丝雄黄粉末;赵阳摊开浸透朱砂的古籍,书页无风自动,密密麻麻的咒文在烛火下泛着血光。三人呈三角站位,地面悄然浮现出八卦虚影,将鬼婴的攻击暂时阻挡在外。
鬼婴尖锐的哭嚎震得众人耳膜生疼,黑雾化作无数利爪穿透阵法,在李承道道袍上划出数道血痕。林婉儿咬牙挥出匕首,银芒斩断黑雾利爪,却见伤口处渗出的血珠刚滴落在地,便化作诡异的蝌蚪状符号,蜿蜒爬向地下室深处。赵阳突然脸色大变:“师傅!这些符号与工作日志上的血咒标记一模一样!”
李承道瞳孔骤缩,他终于看清地下室墙壁上那些黑色液体的真实模样——竟是层层叠叠的血咒符文!随着鬼婴的攻击,符文开始泛出猩红光芒,整个地下室仿佛被浸泡在血泊之中。“不好!有人在借鬼婴之力激活上古血咒!”李承道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无数惨白的手臂破土而出,死死缠住三人脚踝。
林婉儿反应极快,匕首连挥,斩断缠在腿上的腐尸手臂,腐臭的尸液溅在她脸上,灼烧出细小的血泡。赵阳却被两只手臂扣住脖颈,窒息感让他脸色涨紫,慌乱中竟将古籍甩落在地。李承道桃木剑舞成一片光幕,符文剑影斩杀尸手,同时甩出一道符纸贴在赵阳眉心:“凝神!以阳气驱邪!”
就在此时,地下室深处传来阴森的笑声,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身影缓缓走出。绷带缝隙间渗出黑色黏液,依稀可见下面蠕动的蛆虫,唯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光芒。“李承道,你终于来了。”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当年你师父坏我好事,今日便让你血债血偿!”
李承道眼神一凛,桃木剑指向神秘人:“你是王强?”工作日志中提到的火葬场场长,照片上明明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如今却化作这副怪物模样。王强发出桀桀怪笑,绷带骤然崩裂,露出胸口镶嵌的婴儿骸骨,每根指骨都刻满血咒:“拜你那死去的鬼婴所赐,这具身体让我获得了永生!”
鬼婴突然停止攻击,漂浮在王强肩头,空洞的眼眶中流出黑色血泪。林婉儿趁机甩出三枚雄黄弹,炸开的瞬间,王强发出痛苦嘶吼,绷带下的皮肤开始溃烂。“没用的!”王强抓起鬼婴狠狠砸向地面,“这孩子的怨气就是血咒的祭品!”
地面血咒彻底被激活,李承道三人脚下的八卦虚影开始扭曲瓦解。赵阳突然捡起古籍,翻到某一页:“师傅!血咒需要以至亲血脉为引,当年那个孕妇……”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王强胸口的婴儿骸骨突然发出耀眼红光,无数血色锁链穿透地下室墙壁,将众人困在中央。
李承道看着血咒纹路逐渐爬上自己的手臂,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遇到至邪血咒,唯有以命相搏。”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瞬间燃起金色火焰:“婉儿、赵阳,护住心脉!”火焰顺着血咒纹路逆向燃烧,所到之处,符文发出垂死的尖啸。
王强疯狂咆哮着扑来,利爪撕开李承道的道袍,却在触及皮肤时被金光灼伤。林婉儿趁机跃起,匕首直刺王强胸口的婴儿骸骨,却被突然出现的黑雾弹开。赵阳突然高呼:“看他背后!”众人这才发现,王强背后贴着半张符纸,隐约可见“镇魂”二字。
“是当年封印鬼婴的符纸!”李承道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只要毁掉它,血咒就会失去控制!”他将全部法力注入桃木剑,火焰暴涨三丈,直劈王强后背。鬼婴突然发出悲怆的啼哭,化作一道血色流光撞向桃木剑,想要阻止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甩出全部匕首,缠住鬼婴行动。赵阳则不顾一切地扑向王强,用身体死死抱住他。李承道的桃木剑终于劈中符纸,“轰”的一声巨响,地下室开始坍塌。血咒反噬的力量撕碎了王强的身体,鬼婴在剧痛中发出最后的哀嚎,而李承道三人,被汹涌的黑雾卷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当李承道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布满蛛网的祭坛中央。四周插着十二根白骨烛台,幽绿的火焰照亮墙壁上的壁画——孕妇被绑在手术台上,医生模样的人手持利刃,而王强则在一旁念动咒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壁画上医生的面容,竟与赵阳有七分相似。
李承道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壁画上医生的面容与赵阳的重叠,让他后颈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身下的祭坛突然传来震动,十二根白骨烛台的幽绿火焰猛地暴涨,将四周墙壁上的阴影扭曲成狰狞的面孔。他强撑着起身,却发现桃木剑不知何时已断成两截,道袍上的血迹开始诡异地蠕动,化作细小的血虫钻进皮肤。
“师傅!”林婉儿的呼喊从黑暗深处传来,带着明显的颤音。李承道踉跄着循声跑去,腐臭的气息愈发浓烈,脚下突然踩到黏腻的物体——竟是一条还在抽搐的人臂,袖口处绣着的金线“钱”字,赫然与钱多多绸缎衫上的纹饰相同。
转过布满青苔的拐角,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缩。林婉儿被倒吊在天花板垂下的藤蔓上,银质匕首不知去向,脖颈处缠着血色锁链,而赵阳正举着染血的手术刀,面无表情地逼近。“赵阳!你在做什么!”李承道怒吼着甩出仅剩的半块八卦镜,镜面却在触及赵阳的瞬间迸裂,碎片划伤了他的脸颊。
赵阳缓缓转头,镜片后的双眼翻着白眼,嘴里发出不属于他的尖笑:“李道长,这孩子的身体可比王强的好用多了。”他手腕翻转,手术刀划出寒光,林婉儿脖颈处顿时渗出鲜血。李承道这才发现,赵阳后颈处贴着半张泛黄的符纸,正是当年封印鬼婴所用的镇魂符残片。
“是你!”李承道突然想起地下室坍塌前的瞬间,鬼婴化作的血色流光并未阻拦攻击,而是径直钻入了赵阳体内。此刻赵阳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纹路游走,与王强胸口的血咒如出一辙。他猛地撕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同样蔓延的咒文——原来在破解血咒时,他们早已被种下了引魂蛊。
林婉儿突然剧烈挣扎,口中喷出一口黑血,锁链应声而断。她落地后迅速翻滚避开赵阳的攻击,从靴筒抽出备用的短刃:“师傅,这些藤蔓在吸食我的阳气!”李承道这才注意到缠绕在林婉儿身上的藤蔓,此刻已变得鲜红欲滴,末端还长出密密麻麻的吸盘。
赵阳发出刺耳的怪笑,纵身跃起,手术刀直取李承道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抓住地上的人臂狠狠掷出,腐烂的手掌恰好挡住刀刃。腥臭的尸液溅在赵阳脸上,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露出下面森白的骨头。“原来如此!”李承道突然顿悟,“镇魂符需要至阴至邪之物才能压制!”
他抓起墙角发霉的棺材板,在上面用鲜血画出镇邪符咒,奋力掷向赵阳。符咒触及镇魂符残片的瞬间,赵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鬼婴的哭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从赵阳体内传出,凄厉的声音震得墙壁簌簌掉灰,露出墙皮下密密麻麻的骸骨——整面墙竟是用婴儿尸骨堆砌而成!
“这些都是当年实验的祭品……”林婉儿捂着嘴后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李承道的目光扫过墙面上的刻痕,每一道都代表着一个夭折的生命。他突然想起工作日志中未破解的符号,此刻竟与骸骨排列的形状完全吻合——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地下室,而是一个用婴魂炼制邪物的祭坛!
鬼婴的力量在赵阳体内暴走,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皮肤下凸起无数婴儿的轮廓。李承道咬破指尖,用血在断剑上重新绘制符印,对林婉儿大喊:“去找到镇魂符的另一半!这是唯一的机会!”林婉儿应声冲向祭坛深处,途中被突然伸出的骸骨绊倒,却发现缝隙中闪着微弱的金光。
“找到了!”她扒开腐肉,摸出半张残破的符纸,上面“镇魂”二字完整无缺。与此同时,赵阳已彻底变成一个巨大的肉球,无数婴儿手臂从球体中伸出,抓向李承道。断剑在李承道手中燃起最后的光芒,他将两张符纸合二为一,狠狠刺入肉球中央。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肉球轰然炸裂,腥臭的血肉溅满整个房间。赵阳的身体从血雨中坠落,昏迷不醒,后颈的镇魂符残片化作飞灰。林婉儿冲过去查看他的呼吸,而李承道则盯着墙角逐渐凝聚的黑雾——鬼影并未消散,它的身体变得更加凝实,双眼闪烁着仇恨的红光。
“还没完……”李承道握紧断剑,却发现伤口流出的血竟在空中凝成符咒,指向祭坛中央的古井。井中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婴儿啼哭声。林婉儿将赵阳背在背上,银刃在手中泛着寒光:“师父,不管下面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井口突然探出一只青紫色的小手,指甲上还挂着未脱落的胎衣。李承道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张符纸点燃,扔进井中。火光映照出井壁上的景象——密密麻麻的铁链缠绕着一具巨大的女尸,她的腹部隆起,仿佛还怀着孩子,而鬼婴正趴在她肩头,冲着众人露出森然的微笑。
井底的腐臭之气裹挟着腥甜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李承道望着井壁上缠绕着铁链的女尸,心脏猛地一缩。那女尸虽已死去多年,面容却诡异得清晰——正是当年失踪的孕妇!她的腹部高高隆起,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新生命诞生,而怀中抱着的鬼婴,此刻正冲着众人露出森然的笑,眼中的仇恨如实质般蔓延。
“原来镇魂符镇压的不是鬼婴,而是它的母亲!”赵阳不知何时苏醒过来,虚弱地指着井底,眼镜片早已破碎,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恍然。李承道心中一震,终于明白为何镇魂符需要至亲血脉为引——只有用孕妇的怨气,才能彻底压制住鬼婴的滔天恨意。
林婉儿将赵阳轻轻放下,握紧手中的银刃,刀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师傅,我们该怎么办?”李承道望着手中的断剑,又看了看井中逐渐苏醒的女尸,深吸一口气:“当年的医生和王强,为了炼制邪物,故意让孕妇难产而死,又将她的尸体封印在此。如今想要平息这场怨气,唯有让她们母子团聚,放下仇恨。”
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女尸的铁链应声断裂。她缓缓升空,怀中的鬼婴发出尖锐的啼哭,整个地下室开始剧烈摇晃。李承道迅速掏出怀中的八卦镜残片,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镜中残存的朱砂光芒亮起,勉强形成一道结界,暂时阻挡住女尸的攻击。
林婉儿看准时机,纵身一跃,银刃直刺女尸心脏。然而,刀刃却如刺入泥潭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女尸空洞的眼眶转向林婉儿,伸出腐烂的手臂,眼看就要将她抓住。千钧一发之际,赵阳突然冲上前,将手中的古籍狠狠砸向女尸。那本浸透了众人鲜血的古籍,此刻竟泛起金色光芒,暂时逼退了女尸。
“师傅!工作日志上还有未破解的符咒,或许能派上用场!”赵阳大声喊道。李承道心中一动,急忙从怀中掏出那本破旧的工作日志。在摇曳的火光中,他终于看清了那些符号的完整模样——那是一套古老的镇魂咒文,需要用施咒者的鲜血为引,方能生效。
李承道咬咬牙,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按在断剑的缺口上,鲜血顿时涌出。他忍着剧痛,在地面上快速画出符咒。林婉儿和赵阳见状,也各自划破手掌,将鲜血滴入符咒之中。三人的鲜血在地面上交融,符咒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地下室照得如同白昼。
女尸和鬼婴在光芒中痛苦地挣扎,她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李承道趁机挥舞断剑,口中念动镇魂咒:“魂归太虚,怨随烟散,阴阳有序,各安其位!”随着咒语的念出,女尸怀中的鬼婴渐渐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她的身体。女尸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柔和,仿佛回到了生前的模样。
就在此时,地下室的墙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隐藏的密室。密室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祭坛,上面堆满了当年实验的记录和炼制邪物的法器。李承道等人走进密室,发现祭坛中央有一个水晶棺,里面躺着的正是当年与王强勾结的医生——他的身体保存完好,面容与赵阳惊人的相似。
“原来如此……”李承道叹了口气,“这个医生就是赵阳的祖先,他的血脉中,一直流淌着邪恶的力量。”赵阳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师傅,我……”李承道拍了拍他的肩膀:“血脉无法选择,但人心可以。你用自己的力量,阻止了这场灾难,已经证明了你的善良。”
随着镇魂咒的生效,整个火葬场开始剧烈震动。李承道等人迅速逃离地下室,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火葬场在冲天的火光中坍塌。当晨光再次洒在阴雾镇时,弥漫多年的雾气终于散去,小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在离开阴雾镇的路上,李承道将那本工作日志和破碎的八卦镜埋在了一棵老树下。他望着远方的朝阳,对林婉儿和赵阳说道:“这次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的贪婪和邪恶。只有我们心怀善意,坚守正道,就没有战胜不了的黑暗。”
林婉儿和赵阳对视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这只是他们驱邪之路的一个起点,前方还有无数未知的挑战等待着他们。而关于阴雾镇火葬场的故事,也将随着那棵老树下的掩埋,成为一段尘封的历史,永远警示着后人。
多年后,阴雾镇流传起一个新的传说。每当月圆之夜,人们总能看到一对母子的身影,在小镇的上空飘荡。他们的面容安详,眼中满是温柔,仿佛在守护着这片曾经被黑暗笼罩的土地。而在那棵老树下,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奇异的花,花朵洁白如雪,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据说,那是镇魂咒的力量所化,永远守护着小镇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