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三个被声波驱使的修正者终于踉跄着撞向谷仓门。
它们僵硬的身体恰好构成一个三角支架,卡住了正在扩大的影子漩涡。
就是现在!
于白用尽全力将牧羊杖掷出。
杖身旋转着划过半空,精准地撞上门把——
\"砰!\"
沉重的谷仓门猛然闭合,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刹那间,所有被吞噬的影子如爆炸般从门缝迸射而出。
黑色的影子洪流席卷整个牧场,像退潮般回归各自的本体。
那三个修正者首当其冲,被反弹的影子浪潮冲得支离破碎。
它们的白色面具在空中碎裂,露出里面空无一物的黑暗。
就在修正者们白色面具碎裂后,他们的身体居然也像沥青般融化了,融入了黑暗之中。
谷仓门关闭、修正者暂时消失,只是于白手里那颗影子石也破碎不堪。
看来,杀意空间的这些异象,都是在针对于白的这个道具。
于白踉跄着跪倒在地,看着自己的影子如墨汁般重新在脚下汇聚。
他捧起碎裂的影子石。
石块已经裂成四五片,边缘参差不齐。
他打算做最后一次尝试。
他注意到羊群边缘有只母羊正在反刍,它的咀嚼节奏比其他羊慢了半拍。
于白拖着沉重的身体挪过去,将碎石片排成一列。
阳光穿过云层,在碎石间折射出扭曲的光斑——
光斑在地上拼凑出一只幼崽的轮廓。
母羊突然停止咀嚼。
它的耳朵竖了起来,鼻孔扩张。
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刨出一个浅坑。
于白屏住呼吸,看着它的喉咙开始蠕动——
\"咩......\"
一声微弱的、带着颤音的呼唤。
就在这时,谷仓的屋顶突然飞起一群乌鸦。
那群乌鸦在空中盘旋,突然齐刷刷俯冲下来。
它们没有攻击于白,而是扑向那只正要发声的母羊。
母羊被乌鸦包围,黑色的羽毛像雨点般落下。
它的身体开始抽搐,但嘴角依然死死闭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羊群中的公羊突然暴动起来。
它们机械地转身,整齐划一地朝母羊冲去。
尖锐的羊角刺入母羊的腹部,鲜血顺着洁白的羊毛流淌。
母羊跪倒在地,眼睛里噙着泪,却始终紧咬牙关。
它的喉咙剧烈滚动,仿佛在吞咽自己的惨叫。
血沫从鼻孔涌出,在地上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于白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何时已被地上长出的草茎缠住。
那些草叶像活物般攀上他的小腿,尖端刺入皮肤,吮吸着他的血液。
于白拼命撕扯着腿上的草茎,草叶断裂处渗出暗红的汁液,像血一样沾满他的双手。
他踉跄着朝母羊跑去,却被一头公羊狠狠撞翻在地。
羊群彻底乱了。
母羊们突然集体转身,用身体为于白筑起一道屏障。
最年长的那只甚至咬住他的衣领,想把他拖到安全的地方。
但公羊们的攻击更加疯狂——它们的眼白充血,羊角上挂着碎肉和羊毛。
一头体型最大的公羊径直冲向于白。
就在尖锐的羊角即将刺入他胸膛时,那只受伤的母羊突然横冲过来,用身体挡下了这一击。
羊角穿透了它的脖颈。
鲜血喷溅在于白脸上,温热腥甜。
母羊的嘴唇颤抖着,终于张开了嘴——
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于白抹了把脸上的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头公羊——它的角尖还滴着母羊的血。
他抄起地上断裂的围栏木桩,尖端对着公羊。
木桩上的倒刺扎进掌心,但他感觉不到疼。
公羊刨了刨蹄子,低头冲来。
于白侧身一闪,木桩狠狠砸在公羊侧肋。
骨头断裂的脆响混着公羊粗重的喘息。
它踉跄几步,转身又要撞来。
这次于白没躲。
他迎着公羊冲上去,在羊角即将刺入腹部的瞬间,用木桩卡住它的脖子。
一人一羊滚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公羊的蹄子乱蹬,在他胸口划出几道血痕。
于白掐住它的喉咙,拇指深深陷进气管的位置。
公羊的眼球暴突,嘴里吐出白沫。
其他羊围成一圈,沉默地注视着这场厮杀。
公羊突然暴起,后蹄猛蹬在于白腹部。
他闷哼一声,被这股蛮力掀翻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围栏上。
断裂的木刺再次扎进皮肉。
于白想撑起身子,却发现公羊已经调转方向,再次冲来——
羊角刺入他大腿的瞬间,于白感觉自己的肉都被撕裂了。
他抓起一把混着盐粒的泥土,狠狠按在公羊的眼睛上。
盐粒灼烧着眼球,公羊发出无声的痉挛,疯狂甩着头。
盐粒在公羊眼窝里滋滋作响,腾起刺鼻的白烟。
这痛苦终于让它发出声音——一声嘶哑的、不成调的呜咽,像是生锈的铰链被强行扭动。
这微弱的声响像投入死水的石子。
整个羊群突然暴动起来。
母羊们集体调转方向,用身体组成一道颤抖的屏障。
最瘦弱的那只甚至直接撞向另一头公羊,被羊角挑破了肚皮也不退让。
肠子拖在地上,它还在用头去顶其他公羊的腿。
公羊们更加疯狂了。
它们的眼球充血,羊角互相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另一头公羊直接撞断了围栏,木屑飞溅中朝于白冲来。
于白吐出一口血沫,目光锁定了冲在最前面的那头公羊——它的左角缺了一截,正是羊群中最凶悍的头羊。
他猛地扯下身上染血的布条,在手中拧成一股绳。
当公羊再次低头冲来时,于白突然侧身,布条如套索般勒住公羊的脖颈。
他借着冲力翻身骑上羊背,双腿死死夹住公羊的肋骨。
公羊疯狂跳跃挣扎,将于白甩向围栏。
木刺扎进肩膀,他却勒得更紧了。
布条深深陷入公羊的皮肉,勒得它眼球凸出,口吐白沫。
其他公羊的攻势突然迟疑了。
它们围着于白打转,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面。
那只被勒住的头羊前膝一软,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窒息声。
于白没有松手。
他盯着头羊渐渐涣散的瞳孔,直到它的挣扎越来越弱,嘴角那个诡异的微笑终于消失了——
突然,头羊的躯体开始剧烈抽搐。
空气静了一瞬。
整个牧场的羊群同时仰头,喉咙剧烈滚动——
\"咩——\"
第一声惨叫从羊群中炸开,像打破了一道无形的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