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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苏州河的风卷着几分凉意掠过窗棂,带起一阵细碎的声响。李海波将空茶碗往桌上一放,瓷面磕出轻响:“时间不早了,你们俩也该回去了。”

老张和林医生同时起身,“您多加小心。”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这深夜的静谧。

李海波点点头,率先推门出去。

巷子里的月光被墙影切得七零八落,他脚步轻得像猫,鞋跟碾过青砖路,只留下几不可闻的沙沙声。

回到闸北的家时,院门虚掩着,门轴在他推门的瞬间“吱呀”一声,又迅速被他按住。院里的柿子树和石榴树影影绰绰,枝条在风里轻轻晃悠。

西厢房的窗纸透着昏黄的光,却早已没了动静——老妈和孩子们定是睡熟了。东厢房黑着灯,看来侯勇和熊奎还没回来。

李海波反手扣上院门,他走到柿子树下的竹椅上坐下,椅面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裤料渗上来,倒让脑子更清醒了些。

指尖在膝盖上慢慢敲着,梳理着近期的工作。

近来的事,倒还算顺。日本人那边,通过这段时间一起做走私生意,收钱赎人,帮涉谷曹长、小泉中尉、山本大尉他们赚了大把的钞票,关系也越来越紧密。反过来也让他在76号的地位越来越超然。

生意上更是铺开了摊子——“杨记粤菜馆”马上就要开张了,就等挑个吉日揭幕,虽然不指望它赚大钱,但也是条稳妥的财路。

熊奎的良民证生意一直在做,虽然利润不高,但赚点小钱的同时还维持住了和闸北分局的关系。

侯勇的捞人的生意更不用提,侯勇的腿都跑细了,76号大牢和宪兵司令部的门槛快被他“踏”平了,明面上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暗地里救出来的同志和百姓,数都数不清。

新搭建的走私线也算顺畅,虽然还不知道余海仓把货卖给了谁,但也算是不小的利润。

还有那些特别通行证,借着刘三的手倒腾出去,既安全又隐蔽。

想到这儿,李海波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钱袋子鼓起来,心里就踏实。也对将来前往澳岛安排退路的计划越来越有信心。

军统总部那边,除了上个月派下来的暗杀任务,再没别的动静,连定期要发的情报都断了些日子。这可不是好兆头。他得寻点有分量的东西递过去,一来能换回笔经费,二来也是提醒那边——他“螺丝刀”小组是正儿八经搞情报的,不是专干打打杀杀的行动队。

“土地爷”小组这边倒是最省心的。

医药物资的采买,有林医生带着小队稳稳把着关,从租界药房到黑市渠道,总能想法子弄来急需的西药和器械;其他物资像布匹、电台零件、机器零件这些,周正国的小队跑遍了十里洋场,从不出岔子。

物资转运用也不着他多费心,小马马全义带着那队年轻人,驾着改装过的牛车,专走城郊的田埂小路,采用蚂蚁搬家的方式送出去;到了嘉定那边,李栋和陈钢的游击队早等着接应。再加上老张张书明在中间调度,哪个环节缺什么、哪个小队人手紧,他总能第一时间补位,整个小组转得像上了油的齿轮,严丝合缝,堪称完美。

李海波摸了摸下巴,想起许久不见的小马。这小子带着新仔去了江桥镇丁家村负责运输线,算算日子快俩月没见了。那新仔刚来时还怯生生的,长得跟豆芽似的,扛个箱子都打晃,不知道跟着小马历练这阵子,是不是有所长进?说起来,还真有点惦记这俩小子。

游击队的同志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李海波想起昨晚的收获,眼睛亮了亮——从鬼子的“东丸”杂货铺抄出来的那批枪,堆在随身空间里还没来得及清点。正好,找个由头给嘉定送过去,既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也能顺道看看李栋和陈钢他们,唠唠近况。

想起昨晚的收获,李海波抬手从随身空间里小心取出一支步枪。借着窗棂透进的月光瞧去,正是那整箱原箱毛瑟98K狙击型步枪中的一支。抢回来时只顾着清点数目,倒没来得及细打量。

他伸手掂了掂,枪身沉得很,木质枪托贴着掌心,带着打磨光滑的温润感。这枪崭新得很,枪身的烤蓝镀层在暗处泛着冷冽的光,连枪管里的膛线都亮闪闪的,嗅一下枪膛内,只有枪油味,一看就是没用过的新家伙。

“怕是从租界驻军手里流出来的。”李海波喃喃自语。这毛瑟98K本是德军制式步枪,狙击型更是在原枪基础上精挑细选:枪管经过额外校准,弹道更稳;机匣左侧加装了蔡司或施密特的光学瞄准镜,镜筒蒙着层薄薄的防尘布,揭开后能清晰看到刻度,百米外的目标也能瞧得真切;枪栓拉动时带着特有的“咔嗒”声,利落又顺滑,绝不是寻常货色能比的。

他轻轻扣了扣扳机,扳机行程短而 crisp(干脆),这种调校在狙击时能减少因用力不均导致的枪口偏移。枪托底部还有块缓冲橡胶,抵肩射击时能卸去不少后坐力。

这种枪在市面上极少见,尤其在上海这地方,只能是租界洋兵的配枪。那“东丸”杂货铺的老板能弄到这宝贝,门路倒是不小。

李海波抬手将枪身横过来,月光顺着枪管流淌,像一条沉默的银线。有这玩意儿在手,李海波有信心击杀六百米外的敌人。

李海波摩挲着微凉的枪身,正想再掂掂手感,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李海波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杨春那辆卡弟拉客。算算时间,熊奎和侯勇也该回来了。

他随手将枪往石桌上一放,随即转身拉开了院门。

熊奎和侯勇一前一后走进来,侯勇脸上满是汗水,却难掩眼里的兴奋。熊奎个子高大,进门时微微低了低头,粗声粗气地问:“波哥,还没睡呢?”

李海波侧身让他们进来“怎么样?还顺利吗?”

“顺利!太顺利了!”侯勇抢着回话,嗓门亮得很,“那刘三见到咱送过去的通行证,眼睛都直了,笑得嘴都合不拢!当场就点了钱,一分不少,全是金条和大洋!”

李海波嗤笑一声,“他当然高兴。这玩意儿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换谁不乐?”

侯勇刚想接话,忽然凑近两步,压低了声音,眼里的兴奋变成了几分神秘:“波哥,说起来,我们今天在黑市无意中听到个消息,邪乎得很!”

“哦?什么消息?”李海波挑眉,站直了些。能让侯勇觉得“邪乎”的事,多半不简单。

熊奎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股子懊恼的闷响:“哎!波哥,你还记得黑市街口那家日本人开的杂货铺不?

就是光明正大把枪挂在货架上卖的那家。

本来打算今天跟刘三交易完后,就让他带我过去,把那支毛瑟98K狙击枪拿下。

结果刘三说,那铺子昨晚让人端了!”

“端了?”李海波指尖微微一顿。

“何止是端了!”熊奎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听说老板父子俩被人抹了脖子,脑袋都掉了,血流了一地。店里的货也被搬空了,不光是军火,连货架上的罐头、布料都没剩下,跟蝗虫过境似的!”

李海波“哦”了一声,“怕是得罪了道上的狠角色。这年头在黑市混饭吃,没点眼力见,栽跟头是迟早的事。”

“可不是嘛!”熊奎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转身往院里走,“可惜了那两支毛瑟98K呀!当初我就说先买回来,你偏说再等等,现在倒好,全他妈泡汤了!我的枪啊……”

“呃……”他边走边嘟囔,刚来到院子边那棵老柿子树,目光不经意扫过树下的石桌,声音猛地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人死死攥住了——

“卧槽!大意了!”李海波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刚才随手把枪搁在桌上,光顾着给他们开门了,竟忘了这茬。

侯勇的眼尖,顺着熊奎的目光也看到了桌上的狙击枪,“卧槽!波哥,这……这是你干的?”

他指着桌上的枪,眼珠子瞪得溜圆,语气里一半是震惊,一半是按捺不住的兴奋——这手笔,够狠,够他们哥几个吹嘘半年的!

李海波脸一黑,梗着脖子想狡辩:“放屁!这是老子花钱从别处收来的,跟那铺子屁关系没有!”

“谁信呐!”侯勇撇着嘴凑过来,绕着桌子转了半圈,“前天看中的枪,昨天那铺子就让人给端了,今天这枪就出现在你手里——波哥,还说不是你干的,鬼都不信!”

“我说了不是就不是!这枪跟那铺子里的压根不是同一支。”

熊奎早就按捺不住了,一把就抱在了怀里,“我不管它是哪来的,现在它在这儿,就是我的!”

“那不行!”李海波伸手去抢,“我自己还没捂热乎呢,这枪我留着有用!”

“蒙谁呢你?”熊奎把枪往怀里紧了紧,“当时我看得清楚,那铺子里墙上明明挂着两支,一模一样!你都杀人抢货了,能只抢一支吗?”

李海波被他问得一噎,“卧槽,跟你真是讲不清楚!

想要枪也不是不行——拿你爹的‘大力丸’来换。”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