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目光冷冷地扫向西北方,那片连绵的山脉遮挡了大部分视野,但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山脉下,隐匿在建筑背后的那片大平原看似没有太大威胁,东面和南边的丧尸一时间进不了首都,西面则被山脉牢牢隔开。唯一的威胁是北方,那里或许能汇聚大量丧尸,但能有多少?他不禁冷笑,这大本营选得真是巧妙。
不过,他紧接着又冷静下来,目光深沉。“靠山是好,可是总有些麻烦,变异动物的威胁从来没少过。”他喃喃自语,似乎对这片被山脉和丧尸包围的地方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他又将视线移向远处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人太多了。只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能在末世中生存。”他喃喃低语,仿佛在自言自语,眼中带着冷酷的锋芒。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依靠外界的环境苟延残喘,而真正能在这末日环境中生存的,永远是那些拥有异能、拥有力量的人。
而在另一处,一个军区的大院里,景致被修整得颇为精致,虽然花坛和植物已经被清除,但依然可以看见那些精美的假山、凉亭和十字路等造型独特的建筑。尽管如此,院子里却散发出一股沉闷的气息。一个亚麻色长发的女子站在凉亭下,目光空洞,似乎在凝视着远方的天空。她的眉眼微微垂下,神情淡漠,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忧郁与消极。
“唉,丫头,你从那天回来后,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饭也不吃,睡不好,动不动就发呆,你这是要心疼死我这个老骨头吗?”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关切。
裴雅贞低下头,小心地扶着他坐在凉亭里,声音低沉:“老爷子,我不是因为这事。”
“哼!不是为这件事还是为了哪件事?你啊,就是个死心眼!那个小子有什么好的?你对他还有救命之恩呢!好好的婚事,他说停就停了,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现在更是忘恩负义,竟然敢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个华委会的最高领导人,在首都跺一跺脚都能让地面颤三颤的张老,此时却像一个为了自家孙女的终身大事而操碎了心的普通老人一般,恨恨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对顾时叙的怒火和不满。
裴雅贞一头柔顺的亚麻色长发如同瀑布般披散在肩后,衬托着她那张原本美艳动人的容貌,此刻却显得格外柔弱,丝毫没有了平时那种女强人般的干练和凌厉。她低垂着眉眼,语气带着一丝愧疚地说道:“如今正是人类危急存亡的时刻,雅贞不敢再提儿女情长的事情。只是雅贞惭愧得很,杨小姐因为我的事情而拒绝了整个华委会的招揽,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这么任性。这些天我们的人也是损失颇重,他们说,其实有很多人是可以不用死的,如果能有强大的木系异能者及时治疗……”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深深的自责:“那天,如果我没有去就好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可是好心好意地去恭贺她开业,还给她送去了我们华委会的请柬,那是我们华委会看得起那个女人!”张老闻言,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轻蔑,“哼哼!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心比天高,目中无人?以为自己有一手救人的本事,就真把自己当成天之骄女了?我们华委会虽然不如以前了,但这个天下,还在我们这些老家伙、老牌组织的手里!一个区区的木系异能者算什么?就是顾时叙那个小子,也不过是瞎折腾罢了!丧尸潮马上就要来了,我看他能搭出个什么破窝!还用军舰当围墙?简直是把傅青松的脸都丢光了!”
裴雅贞看着自己爷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露出的凶光,听着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心中不由得有些腻歪,同时也有些耻笑这老家伙,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看不清形势!
未来的世界,是掌握在拥有强大异能的人手中的!谁的异能最强,谁才是这个舞台上的主角!而像顾时叙那样,既年轻又强大,手底下还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才是真正最有前途的!她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这次回来,他比记忆中更加英俊沉稳了,那强大的雷系异能,放眼整个首都内外一亿多人口,恐怕都凑不齐十个!据说他还觉醒了罕见的精神系异能!如今更是继承了傅青松藏下的那批庞大的物资!那些物资据说大半还是傅青松当年从国外秘密弄回来的!
权势、人脉、势力、资源、实力,甚至连做领导者的心性,乃至于那张英俊得让人心悸的脸庞,他都具备了!裴雅贞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股强烈的急切和向往!可是,那个男人竟然是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以前至少还能冷着脸听她说几句话呢!
她紧紧握住自己的粉拳,又带着一丝沮丧地松开,转眼望向身旁的老人。那满头的白发,布满皱纹的脸庞,明显已经衰老得不像话的皮肤,还有那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手……这样的人,竟然还敢说这个世界依旧掌握在他的手中?到底是谁心比天高,目中无人呢?
但是,她现在还不得不依靠他!高老那边,虽然在华委会里也有一席之地,但手底下文人多,真正掌握的权力并不多,连物资都有些紧巴巴的,能成为八大势力之一,很大程度上只是靠着他那辈人的名望摆在那里,别人表面上客气他罢了。在高系内部,哪里有跟着张老活得滋润?
她咬了咬自己娇嫩的嘴唇,低着头,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心地说道:“可是爷爷,我们现在真的非常需要杨小姐!她的能力,真的是太难得!如果她能加入我们华委会……”要是她自己也能拥有那样强大的异能就好了!杨子晴所依仗的,不就是一个强大的木系异能吗?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忍不住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和怨恨。她很认同圈子里流传的一句话,那个贱女人就是仗着自己会救几个人就得意忘形了!明明都已经拥有了顾时叙那样优秀的男人,还要搞什么分手的戏码!有本事分手了就直接远走高飞,彻底消失啊!又搞什么诊所?不是故意想吊着顾时叙的胃口,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顾时叙是多么离不开她!都到了这种地步了,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上赶着去讨好她!简直是可笑至极!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尤其当这种情绪被一个男人引发时,裴雅贞的感情就不仅仅是嫉妒那么简单了,而是已经扭曲成了恨意。她的眼神微微一沉,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杨子晴的面容,心头的酸意瞬间升腾。
她的命运一开始注定了不平凡,本应有一个富贵的家世,应该像顾家和朱家的那些天之骄子、天之骄女一样,享受着荣华富贵,受人仰望。然而命运并没有如此眷顾她,家族的逐渐衰落,长辈接连去世,让她从小便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落草的凤凰。她并不怨天尤人,只是深知,若想在这个动荡的世界中立足,就必须有自己的力量。
为了不让别人用同情、怜悯、鄙夷的眼光看待她,为了不让那些带着权贵光环的少爷们当作可以任意玩弄的玩物,她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她从不显露脆弱,用微笑掩饰内心的痛楚。为了自己的未来,她不惜在无数次的阴影里低头。
她讨好那些有旧情的老人,扮演乖巧懂事的孙女,和家世显赫的年轻人们结交,处处忍让,处处学习,步步为营。她的目标是一步步进入那些掌权者的视野,成为那个谁都喜欢的可怜又可爱的孤女。她知道,在这个世界,只有能吸引眼球,得到关注,才能活得不那么卑微。
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她甚至放弃了自己的才华,进入歌舞团,用美色和歌喉赢得了一席之地。尽管这让她感到耻辱,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为了生存而低头,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切带来了她需要的名声和地位——像空中楼阁般脆弱,却足够让她暂时感到满足。
但她始终知道,这一切并不牢靠,背后没有坚固的支持力量,终究经不起考验。她清楚,想要真正改变命运,必须依靠婚姻,依靠能够给她带来更强大支持的男人。然而那些大家族的年轻人都早有门当户对的对象,选择婚姻更多的是出于利益,而不是情感。而那些不拘泥于门第的男人,又大多无法入她的眼。直到她得知顾时叙的背景。
顾时叙当时已是崭露头角,尽管他并未显露所有的潜力,但她看到了他的价值。他有顾家的血统,却也是顾家的耻辱。顾时叙吃过的苦,承受的痛,不为人知。她认为,他们有着相似的命运,孤苦无依,可以相互理解。于是她决定帮他,他们可以共同进退,一起努力,这不仅仅是合作,更是爱情。
那时她心中是这么盘算的,但是,尽管她只是一个孤女,但毕竟也算是根正苗红,而顾时叙说白了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她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别扭。因此,在与顾时叙相处的时候,她也总是若即若离,想要占据主动权。
谁知道,顾时叙不仅没有因此对她产生任何兴趣,反而从头到尾都将她当成了空气一般,彻底无视!这反而极大地激起了她那原本就高傲的自尊心!久而久之,她是真的对这个冷漠而强大的男人动了心,被他身上那股独特的魅力深深吸引。在用尽了各种方法之后,那次在热带森林中的“偶遇”,她才将其视作自己最大的转机,孤注一掷地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而结果呢?她输得一败涂地,颜面尽失!
要不是顾时叙最终保持了沉默,也还记得她当初的救命之恩,那件事一旦传出去,她裴雅贞恐怕就会成为整个京城最不要脸、最恶毒阴险的女人,永远都无法洗清身上的污点!
从那时起,她就深深地恨上了顾时叙!越是得不到,她就越是想要得到!她发誓,一定要将那个冷酷的男人彻底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抹除她曾经失败的耻辱!末世降临之后,传来顾时叙下落不明的消息,她心里竟然有些遗憾,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是,谁知道,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而且,身边竟然多了一个该死的女人!
裴雅贞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掌心,留下几道鲜红的印记,但她精致的脸庞上依旧带着那种柔弱而懊恼的表情,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后来我也想找机会和顾时叙好好谈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根本就不见我!我真的是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惹他们不高兴了?如果是因为以前的婚约……但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扰他们!就算他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该公私不分,为了一个女人就拒绝我们华委会的合作啊!”
张老闻言,再次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对顾时叙的不满和轻蔑:“哼!他根本就是不把我们华委会放在眼里!我们华委会的强者是少了一些,比起其他势力是要弱一些,但是!如果没有我们华委会的协调和管理,整个首都的秩序根本就无法维持!顾时叙这个小子,目光短浅,早晚有他吃苦头的时候!”
他转过头,语气慈爱地对裴雅贞说道:“丫头,这件事不怪你!上次我们要召开一个重要的会议,讨论如何应对日益猖獗的丧尸潮,结果呢?就是因为顾时叙那个小子不肯配合,其他那些势力居然也有样学样,根本不把我们华委会放在眼里!导致会议根本就没能顺利召开,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战线!哼!恐怕那些家伙以后有的是后悔的时候!你再辛苦一次,把这件事重新组织起来!现在正是我们华委会发挥龙头老大作用的时候,也该让他们知道,没有我们华委会做主,他们根本就寸步难行!”
“至于那个顾时叙!你一定要给我把他叫过来!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说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要是所有的年轻人都像他这样目中无人,随便弄块地就占山为王,还真把自己当成天下无敌了!这不全乱套了吗?!”张老越说越气愤,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而在遥远的平原基地,顾时叙放下手中的一封信件,嘴角却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这些个老匹夫!到现在还以为这天下是他们说了算吗?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