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没有说话。
他只是弯下腰,从旁边一堆散落的杂物里,捡起了一根保安用的橡胶棍。
“别……别过来!”
肖光亮看着李凡一步步走近,那种死亡的压迫感,让他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一股热流从他的胯下涌出,腥臊的臭味在血腥气中弥漫开来。
裤子,湿了。
他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磕头:
“李神医!李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我认识很多人!军区的大佬,省里的大员!我都能说得上话!您高抬贵手,您要什么我都给您!钱!女人!官位!只要我能办到的……”
李凡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橡胶棍。
就在那根棍子即将落下之际。
“警察来了!”
宇文忠一声狂吼,猛地从后面死死抱住了李凡的腰。
“李凡!冷静!外面全是警笛声!”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遏制住李凡那即将爆发的恐怖力量。
他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只是他情急之下,为了不让李凡背上命案而吼出的缓兵之计。
可他话音刚落。
“砰!”
一声巨响,手术室的门被从外面猛地撞开。
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姿挺拔的女警官,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血腥现场,最后定格在房间中的几人身上。
“谁报的警?!”
她声音清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整个嘈杂混乱的场面,因为她的这一声喝问,瞬间安静下来。
宇文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高高举起手:
“我报的警!”
他挣脱开抱着李凡的手,快步上前,手指接连指向蜷缩在角落的周院长和瘫软如泥的肖光亮。
“警官!这家医院的医生、马主任,就是地上那具尸体,还有这位周院长,他们伙同海河市卫生局局长肖光亮,长期进行非法器官移植和贩卖!”
“肖光亮!就是他!他就是幕后最大的主使!地上的这些保安和医生,全都是他们的帮凶!”
女警官高霞听着宇文忠的指控,视线在手术室扫了一圈,没有任何犹豫,果断下令:
“把周院长和肖光亮铐起来!”
两名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用手铐将肖光亮和还周院长死死锁住。
直到手铐扣上的那一刻,肖光亮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高霞的目光接着转向宇文忠和周强。
“把他们两个也铐起来。”
“警官!”
宇文忠急了,
“我们是受害者家属!我们是发现了他们的滔天恶行,奋起反抗,才导致这些人死亡的!我们是正当防卫!”
周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麻木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儿子的仇报了,主谋落网了,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灵魂,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高霞的表情没有变化:
“是不是正当防卫,需要调查之后才能定论。现在,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宇文忠看着她那张公事公办的脸,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与周强一同被铐上了手铐。
最后,高霞走向了李凡。
从进门开始,这个年轻人就站在那里,平静得有些异常。
整个手术室血流成河,尸横遍地,他却像一棵青松,身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沾到。
“这位先生,请伸出你的手。”
高霞审视着他,拿出了手铐。
李凡双手负于身后,神色依旧平静,语气却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力量:
“我拒绝。”
“我们三个,是这起惨案的受害者和揭发者,不是犯罪嫌疑人。”
“我不会戴手铐。”
他抬起眼,直视着高霞的眼睛。
一股无形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开,让准备上前来协助的两名男警察,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高霞的心头一震。
她办案多年,见过穷凶极恶的亡命徒,也见过位高权重的达官显贵,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的眼神里没有挑衅,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源于自身的自信。
她蹙了蹙眉,心中升起一丝怒意,但职业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绝不简单。
几秒钟的对峙后,她做出了让步。
“可以不给你戴手铐。但你必须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做详细笔录。”
李凡点了点头:
“可以。”
他随即补充道:
“在此之前,请解开我两位朋友的手铐,他们是受害者。”
高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但看着被铐住后更显悲戚的周强,和一脸愤愤不平的宇文忠,再看看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年轻人,她权衡片刻,最终还是对着下属摆了摆手。
“咔哒。”
宇文忠和周强手上的镣铐,被解开了。
……
五个小时后。
市警局的大门外,天色已经彻底黑透。
李凡、宇文忠、周强三人略显疲惫地走了出来。
高霞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叮嘱道:
“初步笔录做完了,你们可以暂时离开。但要保持手机畅通,随传随到。案件有任何进展,或者需要你们补充细节,我们会随时联系。”
周强满脸担忧,声音沙哑地问:
“高警官,我们……我们不会被当成杀人犯吧?我杀了人……”
李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
“放心,怀疑所有人是他们的工作。习惯就好。”
高霞深深地看了李凡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回了警局大楼。
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宇文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拍大腿:
“妈的,总算出来了!在里面憋死我了!”
他转过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
“对了李凡!差点把天大的事给忘了!我这就带你去取医书!”
宇文忠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咳,那书吧……其实……里面的医术记载得挺荒唐的,神神叨叨的,什么祝由术、点穴截脉……我从小就看着不像是什么正经东西,估计也不值什么钱。”
他顿了顿,声音更小了。
“上次我收拾乡下老宅,把一堆旧书旧报纸旧衣服,全捆一块儿了。”
“然后……然后就一起卖给收破烂的了。”
“那本书……好像……就卖了一块钱。”
“要不是我卖的那堆东西分量足,那收破烂的估计连这一块钱都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