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剑应声收回,苏璃月转身拂去剑上的血痕,玉坠在晨光中闪烁,映得她眼底一片清明。而刀疤脸望着地上的短刀,忽然觉得喉咙发紧,方才那股横冲直撞的戾气像是被戳破的皮囊,瘪下去时只剩空落落的慌。
短刀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刀疤脸猛地抄起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盯着苏璃月收剑的动作,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被戳破心思的羞恼,有担心她涉险的急切,更有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执拗。
“我说了,不准走!”他低吼一声,短刀带着破空的锐响劈向苏璃月肩头。这一刀没留余地,却在离她衣襟寸许处骤然变向,刀刃擦着她的袖口划过,带起的劲风掀动她鬓边的碎发。
苏璃月早有防备,足尖轻点,身形如蝶般旋开,软剑趁势出鞘,剑穗上的玉坠在空中划出莹润的弧线,“铛”地撞上刀背。这一击看似轻柔,却带着巧劲,震得刀疤脸虎口发麻,短刀险些脱手。
“你非要拦我?”苏璃月的声音冷了几分,软剑在她掌心灵活翻转,剑尖始终对着刀疤脸的手腕,却没真的刺下去。
“镇南王府布了天罗地网,就等你送上门!”刀疤脸咬牙,短刀横扫,逼得苏璃月后退半步,“那账本我替你送,你回密室躲着!”
“躲?”苏璃月轻笑一声,软剑突然缠上刀身,顺势一绞。只听“铮”的一声,短刀竟被剑刃锁住,两人较劲的力道让兵器不断震颤,火星四溅。“我沈家满门的冤屈,躲了十年还不够吗?”
刀疤脸的呼吸粗重起来,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看着苏璃月眼底那抹不容动摇的坚定,突然想起她小时候倔强的模样——被恶犬追咬时,明明吓得脸色发白,却死死护着怀里给娘治病的草药,不肯后退半步。
“你斗不过他们的!”他急得眼眶发红,猛地发力,想将苏璃月甩开。
苏璃月却借着他的力道旋身,软剑从刀疤脸的臂弯穿过,剑柄轻轻撞在他的胸口。这一下不重,却让刀疤脸动作一滞——那位置,正是他当年为护她,被镇南王的手下砍中的旧伤。
“斗不斗得过,总得试过才知道。”苏璃月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哥,你护了我十年,这次,换我自己走。”
“哥”字像针,猝不及防刺进刀疤脸的心口。他浑身一松,短刀“哐当”落地。苏璃月趁机收剑后退,玉坠在晨光中晃出细碎的光,照亮他脸上交错的疤痕,也照亮他眼底汹涌的泪意。
“你……”刀疤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苏璃月转身的背影堵住了喉咙。
软剑在她身后划出残影,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宣言。刀疤脸望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身影,突然捡起地上的短刀,狠狠抹了把脸,追了上去。
“要走一起走!”他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当年能带你从火场冲出来,今天就能带你从王府杀出去!”
晨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兵器的碰撞声渐远,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亲情与勇气的灼热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