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两下，却没能挤出半个字。舌尖抵着牙床，尝到的只有铁锈般的腥气——那是刚才攥铁链太狠，咬破了嘴角的血。他低头看向脚边蜷卧的人，对方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地上的尘土凝成暗红的痂。这张脸很陌生，既不是常来码头收保护费的“独眼龙”，也不是上个月抢了他们货的“白狼帮”，甚至连腰间那枚青铜令牌都透着陌生的纹路。
“教训挡路的？”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手背传来的刺痛绞得粉碎。他抬手看了看，铁链的倒刺在虎口划开的口子还在渗血，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对方衣襟上，晕开一小朵一小朵暗红梅印。可这人自始至终没还手，刚才被他踹倒时，甚至还下意识地蜷起了腿，像是怕撞到旁边的货箱——那姿态，与其说是“挡路”，不如说更像个误闯的路人。
“妈的……”刀疤脸低骂一声，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撞在冰冷的货箱上。铁皮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进来，让他打了个哆嗦。他想起半个时辰前，弟兄们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有人说看见个“穿长衫的小子”在码头转悠，眼神鬼祟，八成是来探路的探子。他当时拍着桌子站起来，心里烧着一股无名火——这阵子地盘上不太平，前几天丢了两箱绸缎，昨晚仓库又被人泼了油漆，正愁没处撒气，听见“探子”二字，脑子一热就带了人追出来。
可现在再想，那“穿长衫”的描述，和地上这人身上的粗布短褂根本对不上；说他“鬼祟”，可自己刚才扑过去时，对方手里明明攥着个油纸包，里面掉出来的是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不是刀，也不是符记。
“老大，你咋了？”身后的弟兄凑过来，手里还拎着半截铁棍，“这小子……还拖走不？”
刀疤脸猛地回神，额角的青筋还在跳——刚才那半朵桃花锦囊带来的震骇还没散去，耳后已传来破风的锐响。他下意识将身侧的弟兄往旁一推，自己旋身避过，铁棍“当啷”砸在砖墙上，溅起的火星映出黑衣人的脸。
是黑虎堂的人！他们竟绕到了巷尾，为首的刀疤比他脸上的更狰狞，手里的短刀直刺萧逸云——那个刚说出他娘小名的男人！
“护着他！”刀疤脸吼出声，抄起地上的铁棍就冲了上去。他没看清萧逸云是怎么动的，只看见那青布褂子像片叶子般往后飘，避开短刀的瞬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竹片，精准敲在黑衣人手腕上。
“当！”短刀落地。
弟兄们反应过来，拎着铁棍、木棍围上去。瘦猴最机灵，抄起墙角的破酒坛就往人堆里砸，陶片混着酒液炸开，呛得黑衣人直咳嗽。刀疤脸趁机挥棍横扫，砸中一个黑衣人的膝盖，听着那声脆响，他心里竟没了往日斗殴的暴戾，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萧逸云出事。
萧逸云显然不是普通的文弱书生，看似随意的躲闪里藏着章法，竹片在他手里像长了眼睛，专挑关节打。可黑衣人太多，转眼又有两人从两侧包抄过来，短刀闪着冷光，直逼他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