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法术如暗夜中绽放的利刃,瞬间凝结成一柄锋利的剑,刺穿了眼前的阿米娅。
那剑透过战场的尘埃,刺穿了我自己的胸膛。
“那么,我会杀死你。”
这是阿米娅的声音。
“哪怕,你就是我,你就是‘魔王’。”
耳畔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回响:
“我曾……和你做过相同的选择。”
“我曾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足以挣脱命运的束缚。”
“但你做不到的。”
“阿米娅……你做不到的。”
我睁大眼睛,低声回应:“是吗?”
“也许吧。”
“你也许尝试过,尝尽苦涩,终究还是落入同样的深渊。”
“但我还没有。”
“我还没有行过你们说的‘注定的道路’。”
“我决定向你们挑战。”
“以我——魔王之名,以‘阿米娅’之名。”
我的声音坚定而清晰,仿佛这战场上最响亮的咆哮。
“如果一切结局,早已被你们借预言编订成册;如果我们生命的全部意义,只是证明你们结论的不可违逆……那我们为何还要生活?为何还要存在?”
“爱国者先生终其一生的抗争,凯尔希医生殚精竭虑的选择,dr.博士每一次牵起我的手,坚定地与我同行——这一切难道只成了命运的注脚?”
“我绝不承认!”
空气中,特蕾西娅的声音低沉却透着忧虑:
“阿米娅,这只会为你带来痛苦。”
“这只会是,无尽的折磨。”
我质问众魂:“萨卡兹的众魂,我问你们,特蕾西娅小姐是否打破了她的命运?”
“哪怕是特雷西斯,他是否也曾向你们迎头痛击?”
沉默。然后我说:“特蕾西娅小姐……她为此,把这顶王冠交给了我。”
她不相信你们描绘的注定可悲的未来。
众魂的声音如风卷残云般袭来:
“所以她现在饱受折磨,所以她无时无刻不在聆听我们的声音!”
“哪怕是为了免除她的痛苦,‘魔王’,你也应该——”
“不。”我打断他们。
“特蕾西娅小姐从不需要任何拯救。”
“‘魔王’也不会是征服和复仇的象征。”
“……也许,真正需要的是我。”
众魂愤怒咆哮:“多么自大,多么狂妄——”
我却笑了:“正因为我已戴起黑冠,我才会向你们挥剑。”
他们狂吼:“你无法逃过命运的选择。你越逃,命运越快临近——”
“我不会逃。”我坚定地说。
“我就等在这里,‘命运’。”
“等你们的筹谋消散,等你们的嘲弄落空。”
“我会让你们看见——我们,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可以为自己选定结局。”
体内的力量被唤醒。
他们称这力量为“魔王”。
可我知道,“魔王”根本不是它的本意。
这力量,不为征服,不为统御。
它的本意,是——“存续”。
战场轰然破碎。
远处传来一声叹息。
不是愤怒,不是恐惧,也非悲哀。
只是轻轻的叹息。
这是众魂的回应?还是我从梦魇中醒来的呓语?
“……”我低语。
“唔——”
“阿米娅,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情绪的迷雾渐散。
“身体有不舒服吗?”
“你被赦罪师的巫术影响,做了噩梦?”
博士的声音总是让我安心。
“……已经没事了。”我轻声回应。
手一扬,黑色法术如往常般闪烁。
“……‘魔王’。”
“博士,这力量,不是诅咒,也不是禁忌巫术。”
“特蕾西娅小姐把它交给我,是为了……我们能用它找到自己的路。”
“我相信你。”
博士轻轻握住我的手。
“你醒了,阿米娅。”
“抱歉。”
“没关系,Logos先生。”
“无论赦罪师巫术与否,我迟早都要面对这些诘问。”
“梦中,那些声音再次宣告预言。”
“预言?”
“是的……爱国者先生离开前说出的那个预言。”
“无论是什么声音,都是赦罪师的无聊把戏。”
“不必当真。”
“不。”我摇头。
“这是赦罪师的拷问?还是众魂仍连接我的内心?”
“也许是我自己……一直把那个可怕的预言记在心底。”
“但这不重要,我已经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又一次。”
“……好。”
“但我仍希望你接受凯尔希医生的全面检查。你的戒指……”
“我知道。”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是几名萨卡兹雇佣兵,领头的女孩我认识——明椒。
听博士说,她曾放过海布里区的工人们。
Logos用女妖之主身份征用了这支运输小队的车辆,我们需要躲过赦罪师的追踪。
“昨天,可露希尔的无人机发现了我们,他们袭击了w的安全屋,夜莺被赦罪师带走了。”
“赦罪师……”我低声重复。
“我们疏于防范,赦罪师借特雷西斯的计划行动自如。”
“明椒他们正在装载你需要的源石样品,已经起疑心。”
“他们现在仅因畏惧我,勉强执行命令,但恐怕很快,我得用咒术胁迫他们了。”
“五批结晶样本足够了。你的状态也已好转。”
“接下来,我们去布伦特伍德,与凯尔希医生会合。”
“博士,你看起来心神不宁……你担心什么?”
我知道,他担心的,不是血魔巫术装置。
他担心的,是那个更加令人不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