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沉重的黑丝绒,缓缓覆盖住满目疮痍的战场。
战火早已熄灭,只留下断壁残垣在暮色中狰狞,凝固的鲜血在焦土上结成暗褐色的痂,呛人的硝烟味混杂着血腥与腐臭,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厄索兰纳猛地从血泊中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涌上一阵铁锈般的腥甜。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在模糊的黑暗中逐渐聚焦——周围静得可怕,连风吹过断枝的呜咽声都清晰可闻。
他抬手按了按昏沉的额头,完全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失去意识的,只残留着最后一丝记忆:敌军的刺刀划破空气,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挥刀格挡,随后便是天旋地转的黑暗。
他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膝盖处传来钻心的酸痛,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目光扫过遍地残骸,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两具熟悉的躯体上。
一股尖锐的痛楚猛地刺穿厄索兰纳的心脏,他踉跄着扑过去,跪倒在两人尸体旁。
干裂的嘴唇早已渗出血丝,他张了张嘴,嘶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断断续续地响起:“莱拉诺……卡姆森……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布满灰尘和血污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成水珠,滴落在焦土上。
“都怪我……都怪我太大意了。”
他抬手捶打着自己的大腿,力道重得几乎要将骨头捶碎,
“如果你们不去救我,如果我能早点察觉敌军的偷袭……你们就不会死,就能回家见你们的家人了……”
他哽咽着,话语被浓重的鼻音打断:“我答应过你们,要带你们平安回去的。
可现在……我只能把你们埋在这里,我真没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过,你们放心,村子里的人,我会替你们照顾好。
你们的父母,我会当自己的亲人孝敬;村子里所有的人,我会拼尽全力护他们周全。”
说罢,他站起身,踉跄着在战场边缘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土地。
没有工具,他就用枪挖,用手刨,指甲缝里很快被泥土和碎石填满,磨出了血泡,破裂后与泥土混在一起,刺痛难忍。
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机械地挖着,直到坑足够深,才小心翼翼地将莱拉诺和卡姆森的尸体抬进去,整理好他们的军装。
他在附近找了他们俩经常用的步枪,然后又捡了几块相对完整的木板。
他拔出腰间的尖刀,借着微弱的天光,一笔一划地刻下两人的名字,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刻痕深浅不一,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将木板插在坟前,步枪交叉架在一旁,他缓缓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久久没有起身。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色完全笼罩下来。
厄索兰纳望着两座简陋的坟墓,心中一片茫然:战友已逝,家乡遥远,他现在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与此同时,莱顿沙夫特里希的陆军军部临时驻扎在埃尔塞维亚的营地内。
克罗斯蒂亚王国的王子与乔卡布斯将军一行人刚抵达这里,就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营地规模不大,士兵们个个身着军装,神情冷峻,与其说是正规军,倒更像一支精锐的突袭部队。
面见这里的最高长官时,乔卡布斯将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眼前的男人身着少校军装,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却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
“你就是这里的长官,基尔伯特少校?”
乔卡布斯将军上下打量着他,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晚辈,
“莱顿沙夫特里希派来支援的,就是你这样一支小部队,还有你这个少校?”
他身后的王子也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随口说道:“本以为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将,没想到……”
基尔伯特自然察觉到了他们的轻视,却并未放在心上,脸上依旧带着平和的笑意,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乔卡布斯将军,维纳格王子殿下,军帐内说话吧。
关于接下来的作战计划,需要与二位详细商议,我们也好互相配合,拿下这场战斗。”
乔卡布斯将军轻哼一声,带着人跟着基尔伯特走进军帐。
帐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地图桌和几把椅子,基尔伯特指着墙上悬挂的战略地图,条理清晰地说道:“目前的局势并不乐观。
东部北部联军已经在这片平原上建立了两座军营,呈掎角之势——北边的军营防备我们,西边的则阻拦克罗斯蒂亚的援军。
我们尝试过几次进攻,但对方的防御工事极为坚固,伤亡惨重,只能暂时对峙。”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地图上的一片空白区域:“克罗斯蒂亚的守军已经被联军击溃,退守到附近的城内,这片平原荒漠目前没有任何友军的军事据点。
我们的主力部队正在与联军主力僵持不下,而你们前来支援的路线,已经被联军完全切断,你们遭遇的袭击,正是来自西边军营的驻军。”
乔卡布斯将军盯着地图,眉头紧锁:“这么说来,我们现在是腹背受敌?
你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
基尔伯特的眼神亮了起来,“我刚来这里时,也曾在火车必经之路遭遇联军伏击,幸亏我的部下提前察觉,我们才得以提前下车,反将他们击败。
这几天我们一直在侦察,发现联军的增援部队有固定的火车路线和时间规律。
我的计划是,由我们的部队伏击他们的增援部队,主力部队同时佯攻,吸引联军注意力。”
他继续说道:“等我们拿下增援部队后,换上他们的军装混进西边的军营,届时里应外合,必能一举攻破。
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我们伏击期间,阻拦联军的接应部队,为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乔卡布斯将军面露疑虑:“就凭你们这支小部队,能全歼联军的增援部队?
我听说联军的增援部队足有一个营的兵力。”
基尔伯特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普通的突袭部队或许做不到,但我们莱顿沙夫特里希的特殊突袭部队,有一件秘密武器,足以轻松完成这项任务。”
“秘密武器?”乔卡布斯将军来了兴趣,挑眉道,“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武器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抱歉,将军,这是军事机密,不便透露。”基尔伯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乔卡布斯将军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不肯透露,又如何让我信服你能完成任务?我凭什么要让我的士兵配合你冒险?”
“将军不必信服我。”
基尔伯特迎上他的目光,“因为你没有选择。你们的增援部队已经损失惨重,如今连一处稳固的驻扎地都没有,缺乏补给,只能被动防御。
如果不配合我们,再过几天,联军的援军一到,你们只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而只要我们合作拿下这场战斗,你们就能重新掌握进攻的主动权,之后再联合我们的主力部队,歼灭另一座军营的联军,便不是难事。”
乔卡布斯将军沉默了片刻,看向身旁的王子。
王子一脸茫然,摆了摆手:“军事上的事,我不懂,全交给将军和基尔伯特少校做主就好。”
基尔伯特心中暗叹:这位王子,果然没什么主见。
乔卡布斯将军见状,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许:“你说得有道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眼光和战略倒是不错。”
“承蒙将军夸奖。”
基尔伯特微微颔首,“那战斗就定在三天后黎明,我们会提前埋伏在火车轨道附近。
你们的部队需要在西边的隘口设防,务必阻拦联军的接应部队,至少拖延两个小时。”
乔卡布斯将军应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天后的清晨,天还未亮,厄索兰纳已经跟着一群残军抵达了基尔伯特的营地。
这三天里,他一路跟着溃败的士兵艰难前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然后兑现对莱拉诺和卡姆森的承诺。
回到军队,至少能有口饭吃,有地方落脚,等战争结束,再想办法回家。
刚到营地,就听到集合的号角声响起。长官站在高台上,大声鼓舞士气,王子也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给士兵们打气。
“弟兄们!”长官的声音洪亮,响彻营地,“明天,我们就要打一场大胜仗!
只要打赢了,每个人都能封爵,都能分到肥沃的土地和金银财宝!
你们可以用这些钱组建家庭,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就算不幸牺牲,朝廷也会给你们的家人丰厚的抚恤金,让他们衣食无忧!”
士兵们顿时欢呼起来,尤其是那些新征召的士兵,个个面露激动,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有王子在一旁坐镇,他们坚信长官的话绝不会落空。
但厄索兰纳却只是冷冷地站在原地,心中满是不屑。
他参军多年,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了上百场,长官们画的大饼他听了无数次,可到头来,别说封爵分地,就连军饷都常常拖欠,那些牺牲的战友,他们的家人也从未得到过所谓的抚恤金。
身旁的几个老兵也和他一样,脸上毫无波澜,只是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和讥讽。
“好了,现在整理装备,休息一晚,明天一早,随我出发!”
长官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散去准备。
厄索兰纳回到临时的帐篷,找了个角落躺下,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里全是莱拉诺和卡姆森的脸庞,还有家乡的模样。
次日黎明,基尔伯特带着他的特殊突袭部队,与乔卡布斯将军的部队在指定地点汇合。
乔卡布斯将军打量着基尔伯特手下的士兵,个个身材高大壮硕,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很快,他的目光被人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明显偏大的军装,显得有些臃肿。
金色的长发乱糟糟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背上却背着一把和她身材极不相称的步枪,站姿笔直如松,眼神坚毅得不像个孩子。
乔卡布斯将军指着那个女孩,语气中带着嘲讽和不满,对基尔伯特说道:“基尔伯特少校,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莱顿沙夫特里希的军队里,怎么还有个这么小的女孩?
难不成你们国家的男人都战死了,现在要让孩子上战场了?而且还是个女孩?”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尖锐:“我们克罗斯蒂亚王国虽然也征召士兵,范围从少年到中年男性,但从未征召过女性和儿童!
你们这么做,也太过分了吧?
这简直是对战争的亵渎,对生命的不尊重!”
基尔伯特的脸色微微一沉,心中涌上一阵羞愧和内疚。
他看向那个女孩,这个被他带到战场上的孩子,每次都会遭受这样的质疑和嘲讽。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解释道:“乔卡布斯将军,你误会了。
薇尔莉特不是普通的孩子,她的实力非常强大,以她的能力,想杀光在场所有人,轻而易举。”
“哈哈哈!”
乔卡布斯将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基尔伯特少校,你这个借口也太离谱了吧?
这么小的一个女孩,手无缚鸡之力,你说她能杀光在场所有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周围的克罗斯蒂亚士兵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中满是轻蔑。
基尔伯特紧紧攥了攥拳头,心中五味杂陈:又是这样,每次解释都会被嘲笑。
他知道,空口无凭,说再多也没用。
这一切都是他的责任,是他把薇尔莉特带到了战场上,他必须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实力。
“将军,多说无益。”
基尔伯特压下心中的情绪,语气平静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执行计划了,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乔卡布斯将军笑够了,摆了摆手:“好,好,就按你说的来。我倒要看看,你口中的‘秘密武器’,到底能不能创造奇迹。”
基尔伯特不再理会他,转身对士兵们下令:“所有人各就各位,按原计划行动!”
士兵们迅速散开,有的去埋设炸药,有的埋伏在轨道两侧的石头后面,薇尔莉特也跟着一群士兵潜伏在靠近火车头的位置,眼神专注地盯着轨道的尽头。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火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基尔伯特抬手看了看时间,低声道:“准备!”
当火车即将驶进埋伏圈时,他猛地挥了挥手:“引爆!”
“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铁轨被炸药炸得粉碎,火车头猛地撞上断裂的铁轨,巨大的冲击力让火车瞬间失控,剧烈颤抖起来。
车厢内的东部北部联军士兵被晃得东倒西歪,有的撞在车厢壁上,有的摔在地上,发出一阵惨叫和怒骂。
“怎么回事?!有敌袭!”
车厢内,联军第一军的长官怒吼着,迅速爬起来,拔出腰间的佩枪,“所有人戒备!准备战斗!”
就在这时,埋伏在两侧的士兵们纷纷站起身,举起枪支,对准了火车。
基尔伯特高声下令:“全军出击!给我杀!”
士兵们纷纷冲了出去,枪声瞬间响彻云霄。
而就在所有人都往前冲的时候,一个快速的身影率先冲了出去,像一道闪电般冲向火车,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
“所有人掩护薇尔莉特!”基尔伯特高声喊道。
莱顿沙夫特里希的士兵们早已习以为常,纷纷举枪射击,压制车厢内的敌军火力,为薇尔莉特开辟出一条通道。
薇尔莉特的脑海中,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薇尔莉特,左边第二个火车门,里面只有三个人,他们现在很慌乱,防御薄弱,容易突破。”
“好的,花羽。”薇尔莉特在心中回应道,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她冲到火车旁,借着惯性,一脚踩在车厢的栏杆上,身体腾空而起,另一只脚猛地踹向车窗。
“哗啦”一声,车窗玻璃被踹得粉碎,碎片四溅。
她顺势钻进车厢,落地的瞬间,迅速抽出腰间的两把匕首,身形如鬼魅般扑向那三个还在慌乱中的联军士兵。
第一个士兵刚转过身,匕首就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心脏,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倒了下去。
薇尔莉特手腕一转,拔出匕首,反手一掷,另一把匕首呼啸着飞出,正中第二个士兵的眉心。
第三个士兵吓得脸色惨白,举枪就要射击,薇尔莉特已经冲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他的枪,膝盖顶住他的腹部,同时一脚将他踹向车厢壁。
士兵撞在墙上,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薇尔莉特拿起他的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击穿了他的头颅。
“小心!左右两边都有敌军冲过来了,左边的人比较少,先解决左边的!”花羽的声音再次响起。
“知道了。”
薇尔莉特收起匕首,端起抢到的枪,身形一闪,躲到车厢连接处,避开了右边冲过来的敌军的射击。
她探头瞄准左边的敌军,枪声响起,几个士兵应声倒地。
解决完左边的敌军,她又迅速冲向右边的车厢,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在密集的子弹中穿梭,每次出手都精准无误,招招致命。
她一会儿钻进车厢,一会儿爬上火车顶,从车顶击碎玻璃跳入另一节车厢,所到之处,联军士兵纷纷倒地,没有一个人能在她手下撑过一招。
火车内的联军长官气得浑身发抖,看着手下的士兵一个个被无情收割,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抓不住,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怒吼道:“接应部队呢?!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还没来?!”
就在这时,薇尔莉特已经出现在他所在的车厢门口。
长官瞳孔骤缩,举枪对准她,颤抖着扣动扳机。
薇尔莉特侧身一躲,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打在车厢壁上,留下一个弹孔。
她猛地冲过去,手中的匕首划过一道寒光,精准地割开了长官的喉咙。
长官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中喷涌而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最后在心中发出一声呐喊:魔鬼!这简直是魔鬼!
薇尔莉特站在原地,身上的军装布满了划痕和弹孔,有些地方还被玻璃渣刺破,但她的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鲜血溅满了她的脸庞、双手和衣服,金色的头发上也不断滴着血珠,配上她冰冷的眼神和坚毅的脸庞,模样确实骇人。
没过多久,基尔伯特和乔卡布斯将军带着人赶到了火车旁。
看到车厢内遍地的尸体,血流成河的惨状,乔卡布斯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当他看到站在尸体中间的薇尔莉特时,更是浑身一僵,心中只剩下震撼和恐惧:这哪里是个女孩?
简直就是一头没有感情的怪物,是一台专门收割生命的机器!
他终于明白,基尔伯特没有说谎,这女孩的确是最可怕的“秘密武器”。
乔卡布斯将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看向基尔伯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轻视,只剩下敬畏。
“将军,收拾战场,让士兵们换上联军的军装,我们准备混入西边军营。”
基尔伯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厮杀从未发生。
乔卡布斯将军连忙点头,强压下心中的波澜,下令道:“所有人听令,清理战场,收集联军军装和武器,动作快!”
与此同时,在阻拦联军接应部队的隘口,战斗正打得异常艰难。
厄索兰纳端着枪,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手臂早已酸痛不堪,嘴角也被飞溅的弹片划伤,渗着鲜血。
他眯着眼,瞄准冲过来的联军士兵,扣动扳机,看着对方倒地,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只剩下麻木的疲惫。
周围的战友不断倒下,惨叫声、枪声、爆炸声混杂在一起,耳边嗡嗡作响。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原本应该坐镇的王子早已不见踪影,听说是被侍卫提前护送到了安全地带。
厄索兰纳冷笑一声,果然,这些贵族子弟,永远只会在安全的地方享受荣光,让平民士兵替他们卖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不同于联军的武器型号。
带队的长官探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是援军!不对,是联军的援军!我们撤!”
士兵们早已精疲力尽,听到撤退的命令,纷纷收起武器,狼狈地向后方撤退。
而远处赶来的“联军援军”,正是换上了敌军军装的基尔伯特部队。
联军的接应部队见到“援军”赶来,又看到克罗斯蒂亚的士兵节节败退,顿时松了口气。
为首的军官走上前,对着基尔伯特敬了个礼:“多谢你们及时赶到,不然我们恐怕就要被这些家伙缠住了!”
基尔伯特模仿着联军的礼节,沉声说道:“职责所在。我们刚击退了一支伏击部队,特意赶来支援你们。
西边军营那边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就是担心你们这边出意外,没想到真的遇到了袭击。”
联军军官没有怀疑,热情地说道,“快跟我们回去吧,长官还在等着你们呢。”
基尔伯特点了点头,心中暗喜,计划成功了一半。
他回头对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跟上联军接应部队的脚步,朝着西边军营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异常顺利。
基尔伯特一行人凭借着联军的军装和之前缴获的信物,顺利混入了西边军营。
深夜时分,当军营里的联军士兵大多陷入沉睡时,基尔伯特发出了信号。
早已潜伏在各处的莱顿沙夫特里希士兵纷纷行动起来,薇尔莉特依旧是战场上最锋利的武器,她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军营门口的守卫,随后一路杀向中军帐,所到之处,没有一个活口。
军营内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联军士兵从睡梦中惊醒,却早已陷入混乱,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
与此同时,乔卡布斯将军带着部队从外部发起进攻,与基尔伯特的部队里应外合。
经过一夜的激战,西边军营被成功攻破,联军士兵要么战死,要么被俘,无一逃脱。
拿下西边军营后,基尔伯特与莱顿沙夫特里希的主力部队汇合,随后集中兵力,向东部北部联军的另一座军营发起猛攻。
失去了西边军营的支援,这座军营的防御也变得薄弱起来,再加上基尔伯特的部署和薇尔莉特的神勇作战,几个月后,这座军营也被成功攻克。
至此,埃尔塞维亚地区的联军被彻底击溃,战事逐渐平息。
又过了一年,整个战场的局势稳定下来,战争终于画上了句号。
厄索兰纳终于等到了返乡的机会。
他坐在返乡的火车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中却充满了不安和忐忑。
他想起了莱拉诺和卡姆森,想起了对他们的承诺,也想起了家乡的亲人朋友。
这几年的战争,让他身心俱疲,他早已厌倦了厮杀和欺骗,只想回到家乡,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等战争结束,我就申请退伍。”厄索兰纳在心中默念,
“那些贵族的承诺都是假的,封爵分地不过是镜花水月,不如回到村子,好好照顾莱拉诺和卡姆森的家人,想办法把村子建设好,让大家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火车到站时,已是黄昏。
厄索兰纳提着简单的行囊,迫不及待地朝着村子的方向奔去。
他想象着村子里熟悉的景象:村口的老槐树,潺潺流淌的小溪,乡亲们热情的笑容……心中充满了期待。
然而,当他真正回到村子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曾经温馨热闹的村子,如今变得一片荒凉。
村口的老槐树已经枯萎,树干上还留着火烧的痕迹。
地上长满了齐腰深的枯草,随风摇曳,显得格外萧瑟。
村子里的房屋大多已经坍塌,墙壁被熏得漆黑,显然经历过火灾的灼烧,少数几座还算完整的房子,也早已破败不堪,窗户空空荡荡,门也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
整个村子寂静无声,没有一丝人烟,连狗吠鸡叫都听不到。
“怎么会这样……”厄索兰纳喃喃自语,声音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疯了似的冲进村子,挨家挨户地寻找,呼喊着熟悉的名字:“莱拉诺的父亲!卡姆森的母亲!还有库里斯!你们在哪里?!”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每一间房子都空空如也,有的地方还残留着血迹和打斗的痕迹,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可怕的事情。
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心中的希望一点点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绝望。
他想起了对莱拉诺和卡姆森的承诺,想起了自己说过要照顾好村子里的人,可现在,村子没了,人也不见了……他的承诺,成了一个笑话。
厄索兰纳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不知道村子里的人遭遇了什么,是被联军掳走了,还是遭遇了其他的不幸?
不知走了多久,他走出了村子,来到了镇子的边缘。
连日来的疲惫、悲伤和绝望终于压垮了他,他眼前一黑,双腿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这个人好像是村里的厄索兰纳!他回来了!”
“快,把他抬回去,给他喝点水!”
当厄索兰纳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短发,眼神中带着几分沧桑,正是他儿时的玩伴之一的库里斯。
“库里斯!”
厄索兰纳猛地坐起身,抓住他的手臂,激动地问道,“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呢?莱拉诺的家人,卡姆森的家人……他们都去哪里了?”
库里斯的眼神暗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欲言又止。
“你快说啊!”
厄索兰纳更加激动,抓着他的手臂用力摇晃,“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库里斯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说道:“厄索兰纳,你冷静点。村子……村子没了。”
“我知道村子没了!”
厄索兰纳红着眼睛,嘶吼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人呢?他们都怎么了?”
“是镇长!”
库里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你走后没多久,镇长就带人来了。
他们说我们村子里有人通敌联军,要搜查。
可他们根本不是来搜查的,他们抢走了村子里所有的钱财和粮食,烧毁了我们的房子,凡是反抗的人,都被他们杀了……”
“什么?!”厄索兰纳如遭五雷轰顶,呆坐在床上,眼神空洞。
“我当时跑得快,趁乱逃了出来。”
库里斯的声音带着哭腔,“后来,我在半路遇到了[漠鸢]组织的人,是他们救了我。
他们说,像镇长这样的贵族,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他们一直在反抗这些贵族的压迫。”
厄索兰纳的眼睛瞬间红了,一股滔天的怒火从心底喷涌而出,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
“又是他们……又是这些贵族!”
他咬牙切齿,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我在战场上拼命,为他们卖命,他们却在背后屠杀我的乡亲,烧毁我的家园!
这个仇,我必须报!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你先别冲动!”
库里斯连忙按住他,“镇长他们有枪,还有卫兵,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单凭你一个人,去了也是送死。”
厄索兰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库里斯说得对,单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镇长。
他看向库里斯,眼神坚定地问道:“你说的[漠鸢]组织,他们真的在反抗贵族?”
“是的。”
库里斯点了点头,“他们都是被贵族迫害的人,大家团结在一起,就是为了推翻这些欺压百姓的贵族,让大家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厄索兰纳沉默了片刻,心中的怒火渐渐转化为坚定的决心。
他抬头看向库里斯,一字一句地说道:“库里斯,我要加入[漠鸢]组织。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报仇,都要为村子里的人讨回公道!”
库里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组织的负责人,只要你真心加入,他们一定会接纳你的。”
厄索兰纳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却照不进他心中的阴霾。
战争虽然结束了,但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要为死去的乡亲报仇,要为莱拉诺和卡姆森讨回公道,要让那些作恶多端的贵族,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