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简之镇定自若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对沢木道:“沢木君,你觉得这酒怎么样?”
“名酒,还是不一样。”沢木说。
“是吗?我没品出味道来。”刘简之说。
李香香一双眼睛直视吴玮,孟诗鹤的手,放进手提袋里,握住枪把。
吴玮确实觉得对面男子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但当他看到刘简之的面孔时,他又犹豫了。
与记忆中的刘简之相比,眼下这位,要逊色很多,可以说是相貌平平。
吴玮看向刘简之身边的女人。他想听听女人的声音,但女人就算开口说话,声音也很小,让他无法辨识。
也许只要告诉高桥圭夫,把这对男女抓起来一审,就会真相大白。
但吴玮并不打算这么做。
孟诗鹤的手一直放在手袋里,让吴玮觉得只要那只手从手袋里一抽出来,自己就会命丧当场。
他不能冒这个险。
另外,他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把刘简之和孟诗鹤抓住,到时,自己的身价将不升反跌,而特工组的其他人,可能也会随时要了他的命。
他敢断定,刘简之和孟诗鹤一定也认出了自己。
“吴桑,你怎么啦?”金村突然问道。
“没什么。”吴玮回过头说。
玉山却站了起来,走到沢木面前。
“你是什么人?”玉山问。
“你是什么人?”沢木也不示弱。
“我在问你呢!”玉山脸露怒容地吼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金村连忙走到玉山面前,把玉山拉了回去。
“真是岂有此理!”沢木骂道。
“沢木君,息怒。”李香香说。
“酒吧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坐在汽车里一直瞄准吴玮的程振奇说。
“孟诗鹤还没发信号,先别动。”周沪森说。
“那个叫吴玮的一直在盯着孟诗鹤。”程振奇说。
“她是不是认出了孟诗鹤?”
“不确定。”
“李香香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不知道。孟诗鹤发信号了!”
“我看见了!但那是要我们不要妄动!注意观察。”
“是!他们……他们又开始喝酒了!”程振奇说。
孟诗鹤把手从手提袋里抽出来,端起酒杯,对沢木说,“沢木君,喝酒!”
沢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问刘简之,“怎么称呼你?”
“我叫佐藤彦二。”刘简之说。
“老家在……”
“北海道。”
“听口音不太像。”沢木说。“我的秘书就是北海道人,说话的口音跟你的口音差别很大。”
吴玮像是收到刺激,突然抬起头来,张起耳朵聆听。
“我离开北海道已经十几年了。”刘简之说。
“老家还有什么人?”
“我父亲。”
“还在北海道吗?”
“是啊。每个月给他寄钱。”
刘简之说的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
但他坚信自己的判断。
“吴桑,我看你无精打采的,不如我们早一点去艺妓馆吧?”玉山说。
“还早,再等等。”吴玮看了孟诗鹤一眼说。
“吴桑对那个穿露肩黑裙的有兴趣。可是,那个叫什么沢木的,总是不走。”金村说。
“要不要我去把他揍一顿?”玉山说。
“别惹事。”吴玮悄声说。
李香香突然站了起来。
“沢木君,我得先走了!明天晚上我还会来这儿。你还来吗?”李香香说。
“来,一定来。”沢木说。
李香香朝刘简之和孟诗鹤欠欠身,转身走了出去。沢木连忙跟上去,“我送你。”
“我们一起去银座看电影好吗?”刘简之对孟诗鹤说。
“我不想看电影,就想在这里喝酒。”孟诗鹤说。
“走吧,看完电影再来喝。”刘简之说。
孟诗鹤勉强站起来。
刘简之扶起孟诗鹤,从吴玮面前经过,吴玮竟诡异地朝刘简之笑了笑。
程振奇看见刘简之和孟诗鹤并肩从酒店里走出来,连忙对周沪森说,“组长出来了。”
“看样子,行动取消了。”周沪森说。
程振奇把枪收起。
李香香突然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怎么回事?”周沪森问。
“我也不知道。”李香香说。
“行动取消?”周沪森问。
“组长没说取消。”李香香说,“要不要除掉他,组长好像还没拿定主意。”
“宪兵换岗了。”程振奇突然说。
周沪森望向酒店隔壁的宪兵队院门口。“组长可能担心斋桥酒店离宪兵队太近。”
刘简之和孟诗鹤走向停在酒店停车场的汽车,然后坐进车里。
“为什么要取消行动?”孟诗鹤问。
“诗鹤,你觉得吴玮认出我们了吗?”刘简之问。
“他没有认出你。”孟诗鹤说。
“是吗?你觉得吴玮没有把我们认出来?”
“但是,他听出了你。”孟诗鹤说。“你故意大声说话的时候,吴玮的动作和表情都说明,他听出了你。”
“我也觉得他听出了我。”刘简之说。
“那你……为什么不下令行动?”美由纪问。“担心隔壁的一小队宪兵?”
“吴玮听出了我们,却没有对我们采取任何行动,说明什么?”
“害怕周边还有我们特工组的人,所以,没敢妄动。”
“那他现在为何还不动手?”
“你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不能确定吴玮来日本的真实目的。”
“吴玮住在232号房间。窃听器带来了吗?”
“带来了,怎么放进去?”
“让李香香带进吴玮的房间,然后……”
“不可以。”刘简之说,“吴玮是资深情报官,他肯定会多加防范。”
“那怎么办?”
“我们只能秘密观察。你开车回家。我在这里盯着。”
刘简之说着走下车去。
孟诗鹤发动汽车,把车开走。
刘简之四周望望,转身朝周沪森的汽车走去。
“组长这是什么意思啊?”李香香问。
刘简之拉开车门,坐进周沪森的车里。
“李香香,你怎么看?”刘简之回头问。
“你和诗鹤姐跟吴玮这个窝囊废面对面接触,他也没有把你们认出来。”李香香说。
“你是说,吴玮根本就没有认出我们?”
“我看是的。”李香香说,“只是……”
“只是什么?”
“吴玮那个色鬼一直盯着诗鹤姐,一刻都没挪过眼珠子。”
“你恐怕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了?”
“吴玮盯着孟诗鹤,不是因为色。他在仔细辨认,孟诗鹤是不是孟诗鹤。”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程振奇说。
“我是说,吴玮在使劲辨认现在这个孟诗鹤,跟他以前在军令部认识的孟诗鹤,是不是同一个人。”刘简之说。“还有,我故意大声说话的时候,吴玮猛地一转头。”
“我注意到了。”李香香说。
“这就是说,吴玮听出了我的声音。”
“吴玮懂日语?”
“应该不懂。”
“那他怎么通过声音辨别是你?”
“记住一个人的声音不难。”
“组长,说半天,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李香香说。
“吴玮的身份,还要进一步观察确认。”刘简之说。
“组长认为吴玮有可能来日本做卧底?”周沪森问。
“恐怕还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刘简之说,“我倒是希望吴玮还跟我们在同一个战壕里。”
“吴玮他们出来了。”李香香说。
只见金村和玉山带着吴玮从酒店门口走了出来。
金村朝停车场招了一下手,停车场的一辆汽车亮起大灯,开到吴玮面前停住。
金村坐上副驾驶位置,吴玮和玉山分别坐进了汽车后排。
驾驶兵驾驶汽车,朝银座方向驶去。
“跟上他们。”刘简之说。
周沪森发动汽车,倒车跟上。
刘简之透过挡风玻璃盯着前面的汽车。“慢一点,别跟太近。”刘简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