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非尔,A国最大的地下暗杀组织。
里面汇聚了许多国家能力顶尖的杀手,有的是常年稳居悬赏榜的亡命之徒,有的是唯利是图的赏金猎人,还有的则是自愿加入的能力出众的平常人。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组织在哪里,有人猜测他们的成员已经渗透入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凝视着他们。
未城老城区。
皮肤黝黑,长相平庸的男人神色慌张地从巷子里冲出来,匆匆忙忙往后看了一眼,表情刚放松一瞬,便察觉到余光中站了一个人。
“李德牛,平村湖庄人,家住安平镇文瑞乡九源路一百三十五号,家里有个年过八十,腿脚不便的老母……”
姜际穿着身黑色风衣,手中漫不经心地转着把蝴蝶刀,开开合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李德牛目光闪烁,神色惊惧到几乎要站不稳,他明明很小心谨慎了,而且那些人也答应过他会保护他的为什么。
还是……
他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手悄然伸进衣襟,似乎想从里面拿出什么。
下一秒,利刃贯穿心脏,干净又利落,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发出什么哀嚎就已经毙了命,只死死睁着眼睛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咽了气。
姜际从裤兜里摸出包烟,从里面懒散随意地挑出来一根,手掩着打火机的出火口,将烟点燃。
咔嗒。
火光闪烁,一个小红点在夜里忽明忽灭,随着人的呼吸而明灭。
找了任务对象一个下午,结果人待在老城区里,让他去靠近中心城区的地方白找,简直浪费时间。
腕上的表震了震,电话通讯不接自通。
“晾,你那边应该结束了对吧。”男人平直的声音穿过混着信号不稳定的嗞啦声传过来,“三区有人逃了,正好往你那边去,你顺便处理一下……”
“隼,我说过的吧,我不想参与这种事,我已经决定好退休了。”
隼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姜际狠狠吸了口烟,气得笑起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平添几分狂野,“你们要处理叛徒就处理但别tm过来烦我,就算有人把总部炸了也不关我的事。”
姜际叼着烟,腾出手来把腕间的表摘下来临行前隼亲手给他摁在腕上戴起来,说是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结果也是这种会影响人心情的玩意。
“晾,你是要把表扔了吗?”隼半日向没吓到他骂人的动静,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姜际准备砸东亚的动作一顿,踢碎了旁不知道谁落在地上的砖块,红砖掉落在地上有几块质量不太好的直接裂开。
“晾,我知道你很想退出,但我提醒过你不止一次,组织没有受理你的申请……”
“隼,你没有想要过自己的生活吗?”火光明灭,路边的灯许久没有人维修过,在闪烁了几下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很寂静。
良久,隼听到那人说:“我有。我想找一个平凡的女人,结婚,然后生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孩,男孩也行,就是可能调皮的时候,我会把他抓起来抽一顿,你知道的,我这人脾气很坏,可能到时候会被我揍得青脸肿。”
隼没有答话,保持着沉默,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挂了电话然后去处理组织里令人糟心的事情,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竟然一字不落地听了下去。
“然后我会用我存下来的钱,找一个不错的房子,让人帮忙装修一下,最好有个电脑,能玩大型游戏的那种,我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不用见血,不用训练,也不用担心有天自己会死掉,柴米油盐的,什么也不用管,你能懂我吗?隼。”
可能今天的夜晚格外的暖和,从巷子里吹来的风也没有那么冰冷,绷紧神经的大脑在此刻得到了放松,连一直压在心底不能说的话也不管不顾一股脑倾倒出去。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有了计划。”隼的声调依然平直,和他给人期文败类的感觉一样,“晾,你有了主意后,很少有人能改变,我想就算我说要把这件事上报,你也不会收敛。”
姜际一挑眉:“你会吗?”
隼:“……职责所在,公是公,私是私。”
“那你还保持着通讯,听着组织内部人员发表脱离组织的言论后,没有立刻上报。在这一刻,你也是我的共犯,隼,所以这是你公的一面,还是你和的一面?”姜际似乎在笑,隼听着他说的话,甚至能想象到他此时嚣张的模样.
“你赢了,晾。”隼无奈地回答,“我能知道你大概是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大概六年前吧……”姜际的视线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似乎在回忆,“我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隼眉头一跳,他一时间竟无语凝噎。他的好朋友,虽然表面上看着更像死对头,但暂且他先以朋友称呼姜际。
他居然栽在了别人手上,而不是二十多年的逃亡生活?
隼:“你.....你自己打定主意就好,我并不好奇你们之间的故事。”
姜际:“我也没想告诉你。”
隼:“……三天后,有场线下交易,大多是危
险系数极大而且报酬极高的买卖,你可以去看看。”隼声音一顿,仿佛在甚斟酌语言,“还有,组织不养废人……你万事小心。”
话说完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似乎有人在叫嚣,他挂了通讯,空气又重新回归寂静。
姜际吸了最后一口烟,火光逐渐晦暗。
风挟杂着湿润的水汽,拂过人脸时有种潮湿的感觉,仰起头能感觉到有冰冷的水珠砸在脸庞,轻柔的,微冷的。
下雨了。
未城中心城区边缘。
血液,滴在颜色黯淡的树叶上,伤口不小心擦过叶尖,了起难以言语的痒意。
姜际满头的汗,面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嘴唇泛白,右手手臂的鲜血顺着指识滑落地面,有一部分染在黑色的风衣上,看不太出来,但不说也明显伤得不清。
远处传来不间断的枪响,随着风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分不清是前方堆积的尸体的,还是自己身上的。
再有十分钟后援就来了。
姜际找了棵树,在树根旁倚坐下来,右手耷拉在身侧,没有任何知觉,他试着动了动手指,食指指尖在他忍着剧烈疼痛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动弹了一下,他这才轻松地笑了起来,面颊上沾了血,这一笑反而显得狠戾残酷,但下一秒,他又痛地面目狰狞。
就在这时左手手腕传来一阵震动,打来的通讯又一次不接而通。
“晾,你还没死对吧。”平静到声音音调毫无起伏的话,隼知道他去出了帮派火并的任务,算了算时间应该也快结束了。
“如你所见,活得好好的,剩口气呢。”姜际气笑了,哪有人刚上来就问候死没死的,一点也不吉利的。
失血过多造成思绪混乱,要不是他硬撑着,已经昏厥过去了。
“……我看不见。”隼罕见地停顿了一下。
姜际有点不想在昏迷之前听见他说话,他不想到时候他不是失血过多而昏,而是被他说的话给气晕。
“对对对,你看不见,你只是个爱不近视戴近视眼镜的文化人,又不是瞎的。”姜际其实是想骂人的,“啊,对了,我的手好像废了,你记得和上头说一句,就说,他,手废了,不能再为组织效力了,你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吗?应该不用我教你怎么上报。”
“……我知道了,你……”今天说话总会卡顿几秒,“你注意安全,别说我没提醒你,帮派火并是件危险的事,尤其是在确定领头人的时候,你完成任务后最好离远点,免得被波及。”
后面的话模糊听不清,前面似乎有人用了炸药震耳欲聋的轰鸣,眼前的画面光怪陆离,一会是内从孤儿院被带回组织的画面,一会儿又是七年前自己,遇到那个站在天台的女孩的场景。
最后的最后,黑暗逐渐吞噬意识,消逝的前刻,他似乎还能看见,那长相清秀精致的长发女孩转过头来,笑着对他说——
“如果你真的是杀手,我能雇你来杀我吗?”
……
刺鼻的药水味,深刻入骨髓,刺击意识的痛,姜际痛得睁开眼,眼里还有被激出的生理性泪水,等视线的那阵朦胧过去,他看见了一张放大的脸。
“隼?你tm打手表里蹦出来了?”姜际话还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面前的男人眉头狠狠一跳,然后面无表情地系紧了伤口上包扎的绷带,疼得姜际下一秒便呲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伤口没有感染,算你命大。”隼收起医药包,放回背来的包里。
姜际这才发现他已经不在森林里了,这里是他在中心城区新的住处,集用他的薪水暂时帮他垫着付了一半,剩下的他还得自己想办法。
“这次你动作怎么这么快?”以前想到自己真的只剩半条命才慢吞吞开车把他拖回来,这次怎么没有造成他伤口的二次伤害?
姜际往窗外看了一眼,天空刚翻起鱼肚白,离他们通讯的时间没有多久。
“一小时三分五十二秒,这并不是我最快的一次。”
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找了个椅子,在他床边坐下来,又从包里拿出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
“上面已经审批你的受伤报告,我动了点手脚,只要你短时间内不要去大型的医院,也不让人找机会得到你的身体数据,没有人会发现。”
电脑的荧光映在集略显凉薄的脸上,今天他并没有戴眼镜,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姜际之前的话气到。
“公事公办的隼老二也会撒谎啊……”姜际笑得吊儿郎当,在隼的背包里挑挑拣拣找出个面包,用嘴,咬开包装,啃了一口。
隼表情不变,只是将电脑的显示屏转过来,示意姜际看。
“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和一件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你还学会吊着人胃口了。”
姜际挑眉,看着屏幕里他开的假证明咂了咂嘴,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好消息坏消息没什么区别,你随便挑个讲,反正到时候我都得知道。”
隼将电脑转回去,习惯性地用手推了推眼镜所在位置,结果什么也没碰到。
“……好消息是,组织终于同意了你的退休请求。”
隼抬起脸望向美际,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他欣喜若狂的痕迹,但姜际却只是一脸平静,仿佛早有预料。
“坏消息呢?”姜际挑衅笑着回望他,一脸无所畏惧。
“坏消息是,老大说只有你干完杀手生涯的最后一票,你才能拿到你放在柜子里的东西及你二十年以来的退休金。”
姜际:“……”
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操,赵残锦你这个狗日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