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柔和而温暖,透过薄纱窗帘的缝隙,如同一缕缕金色的丝线,轻轻地洒进厨房。我站在炉灶前,手中握着最后一枚鸡蛋,准备将它放入平底锅中。
当鸡蛋与热锅接触的瞬间,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仿佛是鸡蛋在欢快地跳跃。油星子像是被这声音所激发,迅速地溅起,如同一个个小小的金色精灵,在空中飞舞。它们跳跃着、嬉戏着,然后轻轻地落在瓷砖上,画出了一道道细小而优美的金色弧线。
这些弧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流星划过。它们短暂而美丽,转瞬即逝,却在那一瞬间给整个厨房带来了一丝生机和活力。。儿子源源的书包已经端端正正摆在玄关,蓝色帆布包上挂着的恐龙挂件随着晨风轻轻摇晃。
“妈,我走啦!”他探进半个身子,校服领口歪歪扭扭,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净的眼屎。我攥着锅铲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茶几上列好的购物清单——酱油、盐、牙膏,还有他心心念念的草莓牛奶。这是我昨晚反复确认过三遍的内容,字迹工整得不像日常书写,倒像是刻意练习的字帖。
“路上小心,别跟陌生人说话。”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种叮嘱重复过千百遍,此刻听来更像是某种自我安慰。源源已经八岁,去年就能自己系鞋带,上个月还独立完成了科学课的养蚕项目。可当他攥着二十元纸币,郑重其事地把清单折成小方块塞进裤兜时,我的太阳穴还是突突直跳。
防盗门关闭的声响格外清晰。我把煎糊的鸡蛋铲进垃圾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围裙上的褶皱。从厨房到客厅不过三步距离,却像是跨越了某种无形的界限。阳台外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楼下的梧桐树枝条轻轻摇晃,每一片叶子都在提醒我:那个总爱拽着我衣角的小男孩,正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独自前行。
我站在玄关的全身镜前,看着镜中人苍白的脸色。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送他去幼儿园,隔着教室窗户,他攥着我的围巾哭得满脸通红。现在那条磨得起球的围巾还挂在衣柜深处,而他却能背出超市货架的布局图——“酱油在调味品区第三排,草莓牛奶在冷藏柜左边第二个格子”。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班级群里其他家长分享的周末出游照片。照片里孩子们挤在旋转木马上欢笑,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退出群聊,打开地图软件,反复确认家到超市的路线:三个红绿灯,两条斑马线,全程步行八分钟。八分钟,足够发生太多事——被电动车剐蹭,踩到香蕉皮滑倒,甚至被心怀不轨的人搭讪。
客厅的座钟发出滴答声,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心上。我开始收拾茶几,却发现自己把遥控器塞进了饼干盒,又把杂志摞进了鞋架。最后实在找不到事做,便搬了把椅子坐在飘窗边,透过树叶的缝隙张望楼下的街道。穿红裙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跑过,戴棒球帽的老人慢悠悠推着购物车,就是不见那个熟悉的蓝色身影。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点十七分,比预计时间晚了五分钟。我抓起钥匙冲出门,在楼梯转角差点撞上捧着快递的邻居。“这么着急?”她笑着问,我胡乱应了声,脚步却没停。电梯下行的速度慢得令人抓狂,数字每跳动一次,我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推开单元门的瞬间,阳光猛地撞进眼睛。眯起眼的刹那,我看见源源正站在小区门口的树荫下,怀里紧紧抱着塑料袋,蓝色校服后背洇出大片汗渍。他仰头张望单元楼的模样,让我想起小时候学走路时,总在摔倒后扭头寻找我的眼神。
“妈!”他挥舞着手臂,塑料袋里的草莓牛奶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酱油是低盐的,牙膏买的你喜欢的茉莉味。”他脸上沾着不知从哪蹭来的灰,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眼睛却亮得惊人,“收银阿姨夸我算数快,还送了颗水果糖!”
我蹲下身接过沉甸甸的塑料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学骑自行车时磨出来的。草莓牛奶的冷气透过包装传递到皮肤上,驱散了方才的焦灼。源源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清单,得意地指着上面的记号:“怕忘买东西,每拿到一样就在后面画个勾。”
回家的路上,他叽叽喳喳说着在超市遇到的趣事:理货员叔叔教他辨认过期食品,遇到同学一起研究了新口味的薯片,还帮忙捡起了老奶奶掉落的菜篮。我安静地听着,目光不时扫过他摇晃的书包带,恐龙挂件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打开家门的瞬间,源源利落地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归位。酱油瓶稳稳当当立在橱柜,牙膏替换掉空管,草莓牛奶被他郑重其事地放进冰箱。“妈妈你休息,我去洗水果。”他转身走进厨房,水槽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踮脚够高处的果盘。晨光斜斜照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原来孩子的成长,从来不是突然发生的奇迹,而是无数个被我忽视的瞬间,慢慢拼凑出的蜕变。就像此刻,他不仅带回了清单上的物品,更带回了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对自己能力的信任,也是对我放手的信任。
窗外,那高大的梧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树叶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声音仿佛是大自然的低语,诉说着夏日的故事。
夏日的风,裹挟着蝉鸣声,如同一股热浪,涌进了房间。这股热风带来了些许暑气,但也带来了大自然的生机与活力。蝉鸣声在风中回荡,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宛如一场大自然的音乐会。我轻轻呼出一口气,突然发现,学会放手的不仅是孩子,更是那个总在身后提心吊胆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