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办公室,脚步匆忙而急切。在赶往现场的路上,他走得飞快,走廊里的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陈平衡那被烧焦的惨不忍睹的尸体,那扭曲的身形、焦黑的肌肤,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噩梦般挥之不去。
还有这起案件中那些错综复杂的线索,像是一团乱麻在他的脑海中缠绕,让他愈发觉得此事棘手。
当林纾赶到现场时,看到一个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的老人正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
老人整个人蜷缩在那里,仿佛被巨大的悲伤压弯了脊梁。
他的头发凌乱且花白,像是被狂风吹过一般,几缕白发无力地垂落在额前。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与哀伤,那是经历了丧子之痛后难以掩饰的绝望。
身上的衣服洗得有些发白,褶皱也显得杂乱无章,袖口处还破了一个小口,像是匆忙间穿上的,甚至都没来得及整理。
林纾快步走到老人面前,看着老人这般模样,心中不禁一紧。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放缓了语速说道:“您好,我是负责陈平衡案件的林纾。
您说您是陈平衡的爸爸?”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希望能让老人稍微放松一些。
老人缓缓抬起头,动作迟缓而沉重。他的眼中满是血丝,那是无数个痛苦的夜晚没有合眼留下的痕迹。
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那几个字:“我…… 我就是陈平衡的爸爸,陈况威。”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艰难地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悲痛。
林纾拉过一把椅子,轻轻放在老人身旁,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惊扰到老人。他轻声问道:“陈先生,您说已经一个多月没和平衡联系了,能和我说说具体情况吗?”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仔细观察着老人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陈况威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悠长而沉重,仿佛将心中所有的痛苦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来。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深渊。
“我和平衡他…… 关系一直不太好。他这孩子性子倔,总觉得我不理解他。一个多月前,我们就因为一点家庭琐事,我和平衡吵了一架。”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为了他工作的事情,我觉得他太拼命,可他觉得我不支持他。那孩子脾气倔,一气之下直接离家出走了。我心里虽然气,可也惦记着他,想着过几天他气消了就会回来,谁能料到…… 会是这样的结果啊。”
说到这里,老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掩面抽泣起来,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他的身体随着哭声不停地颤抖,双手紧紧地捂住脸,仿佛想把这无尽的痛苦都挡在外面。
林纾静静地坐在一旁,神色凝重。他看着眼前这个被丧子之痛击垮的老人,心中满是同情。他想起自己的家人,如果自己遭遇这样的事情,该是多么的悲痛欲绝。但作为刑警,他的理智又提醒着自己不能被情绪左右,每一个细节都可能与案件息息相关。赵氏集团的手段狠辣,他们会不会利用这个老人来干扰调查?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轻轻地拍了拍陈况威的肩膀,动作轻柔而坚定,语气坚定地说道:“陈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查到真凶,给平衡一个公道,也给您一个交代。”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希望能给老人一些安慰和力量。
陈况威缓缓放下手,用衣袖胡乱地抹了抹眼泪,那衣袖早已被泪水浸湿,变得湿漉漉的。他的眼神中满是期盼,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警察同志,我相信你们。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只希望能早点让他入土为安。” 林纾点了点头,说道:“陈先生,为了后续的调查和相关手续,还需要您亲自去认领一下尸体。”
陈况威深吸一口气,那呼吸声沉重而缓慢,仿佛要把所有的勇气都吸进身体里。他缓缓站起身来,双腿有些发软,像是许久没有好好站立过。
他颤颤巍巍地迈出脚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踩碎了自己心中那最后一丝希望。林纾赶忙上前,伸手扶住老人的胳膊,他的手宽厚而有力,给予老人坚实的支撑。两人一同朝着存放尸体的房间走去,走廊里的灯光昏黄而黯淡,像是一条通向未知的隧道。每一步都踏得格外沉重,仿佛能听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悲伤与无奈,那是生命消逝的沉重叹息。
一路上,陈况威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地面,仿佛地面上有儿子留下的足迹。
他的嘴唇不时地翕动,似乎在喃喃自语着什么,林纾凑近,隐约听到老人在说:“平衡啊,是爸不好,不该和你吵架……” 林纾心中一阵酸涩,他能感受到老人内心深处的自责与痛苦。他握紧老人的胳膊,轻声说道:“陈先生,别太自责了,这不是您的错。”
终于,他们来到了存放尸体的房间门口。陈况威停住了脚步,双手紧紧地抓住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在挣扎。眼神中流露出恐惧与不舍,恐惧即将面对儿子那惨不忍睹的模样,不舍与儿子就这样阴阳两隔。林纾轻轻地拍了拍老人的后背,像是在传递力量,轻声说道:“陈先生,您先做好心理准备。”
陈况威缓缓地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动作缓慢而沉重,像是给自己鼓足了勇气。
林纾走在前面,陈况威木然地跟在其后,两人沿着狭长而寂静的走廊缓缓朝着存放尸体的房间走去。
林纾的步伐刻意放缓,每一步都踏得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这沉重肃穆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