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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谨娴望着两个年轻人紧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似是在斟酌言辞:“此行虽有拜帖,但人心难测。”

“沈将军的旧部中,也不乏对朝堂心灰意冷之人,恐非三言两语能说服。”

郑吣意正要开口,忽听正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苑神色凝重地疾步而入,在谢淮钦耳边低语几句。

谢淮钦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看向两位母亲,沉声道:“扬州知府昨日突然调动城防军,封锁了多处要道,城中流言四起,似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异动。”

宋谨娴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却很快恢复镇定:“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看来此番瓜州之行,愈发刻不容缓,我们须在消息传到沈将军耳中前,表明来意,以免夜长梦多。”

苏吟秋也站起身来,轻抚女儿的后背安抚:“既如此,今夜便收拾行囊,亲家,你与我一同去准备些防身之物和信物,或许能派上用场。”说罢,两位夫人相携离去,厅中只留下两位新人。

郑吣意走到谢淮钦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莫要担心,有我在你身边,无论前方有何艰险,我们都能一同克服。”

谢淮钦低头望着那双温暖的手,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轻轻将人意拥入怀中,在发间低语:“有意儿在,我便有了勇气,只是此番路途凶险,担心你受到半点伤害。”

随后,夜色渐深,二人在房中收拾衣物,烛光摇曳,映得身影相依。

谢淮钦突然从箱底取出一件劲装,递给郑吣意:“此衣由特殊蚕丝混着金丝织成,可抵挡寻常刀剑,你明日穿上,我才能放心。”

郑吣意接过眼中满是感动:

“谢郎总是这般细心,那你呢?”

谢淮钦笑着从另一箱中取出一件样式相同的劲装:“自然也有,我们不仅要共赏花开,更要共历风雨。”

两人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谢淮钦神色一凛,快步走到窗边,却只见夜色深沉,并无异样。

她皱眉道:“最近夜枭频繁出现,恐有不祥,我们此番出行,务必小心谨慎。”

郑吣意走到身边,倚在眼前人肩头:

“别想太多,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片刻后,红烛芯爆开细碎灯花,郡主蜷在眼前人怀中,指尖无意识绕着垂落的青丝。

谢淮钦下巴轻轻蹭着怀中人发顶,另一只手替她揉着酸胀的腰肢,声音裹着蜜糖般的缱绻:“这里还疼么?早说昨夜就该轻些。”

“贫嘴。”郑吣意抬眼嗔怪。

却撞进对方眼底化不开的温柔。

“倒是你,成亲前整日奔波,眼下又要为请沈将军的事劳神……”

话音未落,便被谢淮钦用指尖轻轻按住嘴唇道:“只要你在身边,再累也是甜的。”

“明日赶路,你只管在马车上歇着。”

“万事有我。”

说着将锦被又往上拉了拉。

把人裹成个糯米团子。

“睡吧,我守着你。”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宋谨娴独坐内室,案上油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手中帕子被攥出褶皱,她望着案头泛黄的旧信,不知为何头痛,又为何期待此行。

“轰隆!”窗外炸响惊雷,宋谨娴猛地一颤,烛火随之剧烈摇晃。

她望着雨幕中忽明忽暗的庭院,恍惚看见年轻时的被雷吓得不敢动弹,女帝撑着伞笑着向自己走来。

思绪回笼,指尖无意识抚过心口,那里的疼痛却比雷声更清晰——原来不是不怕雷雨,只是当年护着自己的人,再也不会来了。

雨声渐急,打在窗棂上噼里啪啦作响,宋谨娴深吸一口气,将帕子按在眼角,低声呢喃:“对不住……真的……对不住”

她起身推开窗,任由雨丝飘在脸上。

在夜色中握紧了拳头。

而另一边,谢淮钦听着远处的雷声,将怀中的人又搂紧几分,郑吣意迷迷糊糊中往其怀里钻了钻,嘟囔着:“打雷……怕……”

谢淮钦轻轻拍着枕边人的后背,低头在发间落下无数温柔的吻道:“不怕我在,睡吧。”

屋内红烛摇曳,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将窗外的风雨隔绝成了朦胧的背景。

次日,卯时三刻,晨光未破云层,宅子后巷已传来马蹄轻踏的声响,郑吣意被怀中的人轻轻摇醒,睁开眼便撞进盛满关切的眸子:\"意儿,寅时已过,该启程了。\"

郑吣意揉着惺忪睡眼,却见谢淮钦早已穿戴整齐,茜色襦裙换成了玄色劲装,腰间还别着平日不离身的软剑。

\"怎不多睡会儿?\"她伸手去够谢淮钦微凉的指尖,却被对方反手握住,温热掌心覆上自己后颈:\"意儿且闭眼,我替你绾发。\"

雕花铜镜映出两人身影,谢淮钦手持象牙梳的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每一根发丝都被妥帖缠绕。

郑吣意望着镜中专注的爱人,忽然想起昨夜未竟的话题:\"淮钦,若沈将军不愿出山...\"话音未落,发间已系上同心结,谢淮钦俯身将下巴搁在其肩头:\"有你在我身边,便是千军万马拦路,也敢闯一闯。\"

与此同时,宋谨娴立在书房檐下,望着庭院中整装待发的队伍。

苏吟秋递来一柄鎏金短刃:\"这是当年女帝亲赐的'惊鸿',削铁如泥,带着防身。\"

宋谨娴指尖抚过刃身暗纹,眸色瞬间冷下来,对着一旁的林苑道:让暗卫沿途盯紧过往商旅,但凡形迹可疑者,即刻上报。\"

正厅台阶下,两位新人并肩而立。

谢淮钦解下披风替她披上。

却被郑吣意反手系回她身上:

\"谢郎昨日守了我一夜,更该注意风寒。\"

两人推搡间,宋谨娴已带着林苑走来,目光扫过谢淮钦腰间软剑,又看向女儿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忽而轻笑出声:\"行了,再耽搁下去,日头该晒屁股了。\"

话音刚落,郑吣意的脸\"腾\"地烧起来,慌忙往枕边人身后躲,谢淮钦却伸手将人稳稳护在身侧,耳尖泛红却仍保持着镇定:

\"岳母教训得是,这便启程。\"

她垂眸时瞥见身旁人攥着自己衣角的指尖,轻轻反握住,用拇指摩挲着安抚。

舒月早已将马匹牵来,余光瞥见自家大人与郡主交握的手,默默别开眼去。

宋谨娴转身走向马车,忽而又回头,

从袖中掏出个锦盒抛给谢淮钦:

\"路上带着,你俩的伤药都在里头。\"

不等谢淮钦道谢,她已掀帘坐进车厢,

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叮嘱,

\"护好我女儿。\"

马蹄声碎,车队沿着青石道疾驰。

郑吣意伏在谢淮钦怀里,

听着她有力的心跳,突然想起锦盒。

\"打开看看?\"

她仰起头,睫毛上还沾着晨起的露水。

谢淮钦单手解开锦盒,却愣住——里头除了金疮药,还躺着一对刻着连理枝的玉镯。

\"母亲定是早就...\"郑吣意的话被风卷走一半,谢淮钦嘴唇微动,将玉镯套在她腕间,冰凉的玉质衬得肌肤愈发雪白。

\"往后换我给你刻。\"

随后便低头在郑吣意发顶落下一吻,

\"刻满你所有的镯子。\"

与此同时,马车里的宋谨娴正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出神,苏吟秋轻轻握住她的手:

\"看着孩子们这般恩爱。”

“倒叫人心喜的紧。\"

宋谨娴指尖一颤,想起昨夜雷雨,嘴角却泛起温柔的笑:\"但愿他们能一直顺遂。\"

晌午时分,船队停靠瓜州渡口。

沈府管家领着十余名侍卫撑伞候在岸边,见到宋谨娴掀开马车帘,立刻迎上前:

\"宋夫人、苏夫人,我家老爷听闻二位驾临,已在府中备下接风宴。\"

目光扫过谢郑二人交叠的手笑着补了句。

\"还特备了间向阳的厢房给新嫁小娘子。\"

谢淮钦大方行礼:\"有劳沈府费心。\"

随后,不着痕迹地将郑吣意往内侧带了带,避开岸边潮湿的石阶,宋谨娴走在前方,听见身后细碎的低语,嘴角泛笑。

沈府朱门缓缓打开,檀香混着雨后青草香扑面而来,苏吟秋停住脚步,望着屏风后走来的白发老者。

沈将军沈苍梧拄着雕花檀木杖疾步而出,银白胡须随动作轻颤,他身后跟着一位身形魁梧如山,举手投足间带着威严的男子。

正是沈将军之子沈明霄,沈明霄身旁的女子温婉秀丽,一袭藕荷色襦裙绣着淡雅的兰草,正是曾为女帝二世贴身丫鬟的阿鱼。

“公主、苏夫人,多年不见!”

沈苍梧声音洪亮,眼中却藏着几分感慨。

他目光扫过谢淮钦与郑吣意,笑着问:

“这两位便是如今搅动风云的小友?”

宋谨娴上前一步,行了一礼:“沈将军风采依旧,此次冒昧来访,还望将军莫怪,这位是谢家长子谢淮深,之后,也是义军首领;这是小女郑吣意。”

阿鱼望着宋谨娴的身影,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当年温沄晚被叛军围困时,自己冒死传递的密信,最终如石沉大海,而眼前人的父亲,正是那场血色政变的主谋。

“宋夫人多年不见。”

阿鱼屈膝行礼,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当年在御书房伺候时。”

“常听陛下提起您。”

她特意加重“陛下”二字,余光瞥见此人神色如常,心下冷笑更甚——当年痛失挚友的人,如今竟能这般坦然。

宋谨娴却只当是久别重逢的故人,上前握住其手:“阿鱼出落得愈发标致了,若不是沈公子好福气,我倒想将你带回府中说说话。”

她的语气亲昵,惹得谢淮钦侧目,郑吣意则敏锐察觉到对方指尖的僵硬。

宴席上,阿鱼将一碟醉蟹推到宋谨娴面前,轻声道:“这是江南名菜,宋夫人当年最爱吃醉蟹,不知如今口味变了没?”

话落,满座寂静,宋谨娴捏着筷子的手微顿,脑海中闪过零碎画面:红墙下,少女举着蟹壳嬉笑,身旁宫装女子温柔嗔怪……可再细想,却头痛欲裂。

“许是年纪大了,记性倒差了。”

宋谨娴笑着岔开话题,没注意到对面眼中翻涌的恨意,沈明霄连忙举杯打圆场,酒液晃碎了烛火倒影,映得阿鱼眼角泪光忽明忽暗。

夜深人静,宋谨娴辗转难眠,踱步至沈府书房,月光透过窗棂,照亮案头泛黄的密卷。

\"宋夫人好雅兴。\"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中茶盘上的青瓷盏叮咚轻响。

\"阿霄让人备了醒酒茶。”

“说您昨夜怕是没睡好。\"

宋谨娴转身时,正撞见阿鱼垂眸掩住眼底的冷意,那抹转瞬即逝的怨毒让她心头一跳,却又不知为何,只觉得这目光似曾相识。

\"有劳了。\"

她伸手去接茶盏,却见其突然松手,滚烫的茶水泼在青砖上,蒸腾起袅袅白雾。

阿鱼蹲下身收拾碎片,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瞧我这笨手笨脚的。\"

\"从前在陛下身边,连茶都斟不好。”

“多亏您教我......\"

她故意拖长尾音,抬头时眼尾泛红。

\"宋夫人可还记得,陛下最爱的碧螺春,

是您亲手教我辨的好坏?\"

宋谨娴扶额思索,头痛如裂。记忆里只余下模糊的金殿烛火,与温沄晚伏案批折的侧影:\"许是年岁久了,记不清了。\"

她踉跄着扶住书架,

没注意到眼前人攥紧帕子的指节发白。

\"也是,公主府如今风光无限。”

“哪里还记得当年里的事。\"

\"当年陛下常说,姑娘是这最通透的人,如今看来……不过是连恩义都忘得干净的人。\"

她骤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眼前人耳畔,宋谨娴猛地后退,后腰撞上檀木桌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鱼恢复了温婉笑意,从袖中掏出块丝帕擦拭指尖道:\"陛下生前待你一家不薄,还与你当堂,盟誓金兰之谊,百般爱护,这些年,在这个公主之位上你坐的安心嘛!”

话落,宋谨娴跌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窗外惊雷炸响,映得她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睫毛下翻涌的痛苦不似作伪。

“你……”阿鱼后退半步,精心维持的恨意突然裂出缝隙,记忆里的宋谨娴永远从容优雅,即便在宫宴上被刁难,也只是淡淡一笑。

可眼前人蜷缩的姿态,倒像极了当年雷雨夜躲在温沄晚身后发抖的小姑娘。

宋谨娴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断断续续的片段在脑海中横冲直撞——温沄晚染血的指尖、父亲阴沉的脸……这些被刻意掩埋的画面如利刃,将她割裂成两半。

“头……好痛……”她颤抖着去抓案上的茶盏碎片,却被眼前人快步上前握住手腕。

“装什么样子!”阿鱼声音发颤,可掌心传来的冷汗和眼前人涣散的瞳孔,却让她的心莫名发慌,曾经那个运筹帷幄的崔家女,怎会露出这般脆弱的神情?

“我……我不知道……”宋谨娴突然抓住她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皮肉。

“你说的陛下……她……她真的……”

话未说完,剧烈的头痛让其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阿鱼本能地伸手托住她后颈,触到的冷汗浸湿了指尖。

望着宋谨娴紧蹙的眉和微微颤抖的睫毛,记忆里某个片段突然清晰起来——铜镜前,她正细心梳理着女帝的青丝,檀木梳齿滑过乌发,发出沙沙轻响。

温沄晚望着镜中倒影,忽然开口:

\"鱼儿,日后定要将崔相如朕一般相待。\"

她抬手按住丫鬟正在绾发的手,语气郑重,\"朕政务繁忙,难有闲暇,往后她的喜好、冷暖,你都要细细照料,莫要轻忽。\"

惊雷再次炸响,阿鱼如梦初醒般猛地抽回手,宋谨娴顺势滑落在地,鬓边珠钗滚落,露出额角被茶盏碎片划出的血痕。

阿鱼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又看看昏迷的人,心中翻涌的恨意突然被疑惑取代。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瞳孔骤缩,记忆与现实轰然相撞。

门外传来脚步声,便慌忙起身时碰翻了一旁的书案,密卷散落的瞬间,她望向地上昏迷的人,突然意识到这场对峙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