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尼兰成了一座绿岛的事情瞬间震惊了整个玩家大厅,像一块石头抛入了平静的海面,顿时激起了千层浪,引发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那可是切尔尼兰!是社管局的驻扎地!社管局几乎可以说是掌控着整个游戏的存在!
这下,所有人都意识到游戏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了变化,风波不再平静,很快就会迎来一场扭转。
“你确定是他做的?”陆停雪单手支撑着下巴,目光望着玻璃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秦倏坐在他身旁悠闲地喝着咖啡,像是毫不在意身旁二人的对话,实际上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安凛绿色的眸子闪了闪,拿着小叉子戳着眼前的小蛋糕,时不时地再往自己嘴巴里喂一口。有点太甜,他又嫌弃的皱起眉头推开。
“当然,不然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本事?”
他双臂环胸,被那口蛋糕齁得皱起眉头,“你们谁选的这咖啡店?真难吃。”
“我。”
秦倏主动承认,早已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难吃是难吃了点,但地理位置不错。”
他偏过目光看向玻璃外,那条马路对面是一家没有挂牌匾的店,偶尔有客人会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
那正是凛烛以林泊的名义给他开的店。
“看来生意不错。”安凛笑了下,“这下能赚个盆满钵满,也不用在意积分够不够用了。”
陆停雪若有所思的点头,“他们今晚晚宴就赞助吗?要不我们公会来承包一下?”
“那你可能得排队了。”秦倏慢慢吞吞的补充,“未来一个月都是我们【太祠本纪】的。”
“你?”
陆停雪偏了偏头,斜了他一眼,突然有些奇怪,“你怎么会想着投这个客栈?你和林泊不认识吧?”
他记得这俩人唯一一次相处应该是【幸福小区】那个副本,甚至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人怎么就愿意一投就是一个月的晚餐?
当然,那个副本没有直播,他也是后来听听秦倏提起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副本的。
秦倏不语,只是指尖无意的擦过自己的唇瓣,一点一点的磨蹭。
安凛勾了勾唇角,淡定的喝了口杯子里的果汁,他特地备注的不放糖,果然喝起来也就刚刚好。
“林泊的实力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陆停雪说道:“社管局变成这个鬼样子,他会不会有麻烦?”
他越想越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干脆站起身,“我现在就去找他。”
秦倏自然的坐了起来,“那我和你一起去。”
这俩人一副说走就走的架势,搞得安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陆停雪冲动他懂,这是陆停雪的个性,只是秦倏跟上去干嘛?
“行了,坐下吧。他这可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他保护你们还差不多。”安凛慢悠悠道:“你们现在去找他也是白跑一趟,他又不在家。”
秦倏和陆停雪对视一眼,再次看向安凛,他半眯起眸子,窄框眼镜下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暗光。
“我很好奇,你主动找我们是什么事?”他又坐回了椅子,“你不是跟克里斯走了吗?怎么还找上我们了?”
当时安凛来到玩家大厅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蔓延了起来,他们立刻派人前去找他,可都晚了一步。
“找你们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变化。”安凛遗憾的摇了摇脑袋,摊开手耸耸肩,有些无奈,“只是你们看起来都还是个笨蛋,我和你们无话可说。”
“知道无话可说还约我们出来。 ”陆停雪嗤了一声,觉得这个人是纯粹为了消遣才找他们,环起臂膀,“你也够无聊的。”
安凛笑眯眯的不说话。
“切尔尼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些维护师也无处可去,但其他地方也没突然大量出现什么维护师,他们和切尔尼兰一起变成绿化带了吗?”
秦倏指尖一嗒一嗒的敲着桌面,若有所思道:“这些人都不见了,外面也没剩几个。那陈暗呢?他也被变成绿化带了吗?”
“不会。”
安凛笃定道:“他有百种方法逃脱,要么已经提前去了其他副本,要么就是在玩家大厅里隐藏了起来,不可能看着自己送死。”
“他那种人最惜命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的目的没完成之前,不可能就这么死掉。”
这确实是很现实的问题,以他们对陈暗的了解,这人不可能就这么看着自己送死,他的能耐大着呢。
“他到底要干什么?”陆停雪皱起眉头,“他到目前做的一切我都没看出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是要杀林泊吗?可他之前还救过林泊。”
直到现在,他们这群人里和陈暗有过相处的也寥寥无几,能获得的一切信息也只有来自他出现过的两个副本里,压根搞不清楚对方的任何目的。
这人似乎是想把玩家大厅搞得一塌糊涂,可又好像在针对林泊。
“你们搞清楚他是谁了?”安凛重新叫了一杯白开水,“一个能随随便便闯进来的陌生人,难道不该先搞清楚他的身份吗?”
“要你说。”
陆停雪翻了个白眼,“就是没查出来才再找他。”
“你有线索?”秦倏直接问道:“克里斯查出来的还是你查出来的?”
“谁查出来的都可以,反正都没有区别。”安凛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他大概率是不会离开玩家大厅的,但即使这样你们估计也难以找到他。”
“他的能力能消除篡改人的记忆,你们的人即使见过了他也会忘掉,想要找到他可没那么容易。”
“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去找找凛烛吧,他应该有些眉目了。”
他说完,转身朝着咖啡厅外面走去,甚至还不忘叮嘱一句,“记得买单。”
陆停雪单手撑着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秦倏,见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烦躁的揉了把发丝。
“魔方呢?他去哪里了?他不是醒了吗?今天不是把我们三个都约过来了?怎么就他没在?”
秦倏耸耸肩,“谁管他。”
一大早就跑没影了,知道自己现在身体虚弱还到处跑,他真是恨不得给他两巴掌让他昏过去。
“他会不会去找林泊了?”
“怎么可能?安凛说了林泊没在……”
★
林泊已经回了家。
他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一道道看不见的空气波以他为圆心朝着周围散去,飞快的检查着整个玩家大厅。
片刻之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只干净的手就端着一杯水递到了他眼前。
林泊盯着那只手看了两秒,这才把水杯接了过来,轻轻说了声谢谢。
魔方摇了摇头,“你以前都不和我说谢谢的,以后也不要这么说。”
他坐在林泊身旁,看他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溢出了些许点虚汗,等他喝了几口水后才说道:“没找到吗?”
“没有,找不到他。”
林泊的指尖紧紧捏着杯壁,蹙起眉心,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他离开这里了?”
这话刚说出来,他又摇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不,应该不会,他进入玩家大厅是借了A001的手,如果还没达到他的目的就那么容易的出去了的话,之后就不好进来了。
A001现在已经在自身难保,它但凡露出点痕迹都会被他给抓到,不可能在帮陈暗做事。
陈暗一定还在玩家大厅内,只是他暂时找不到他。
可这么一想,林泊又品味出些许不对劲来,他下意识的咬住下唇,把杯子递给魔方,若有所思。
陈暗怎么可能避开他的搜寻?
这个游戏都是他的,哪怕现在游戏还没有回到他的手里,但是他依旧可以用精神力在整个玩家大厅里搜寻。
中心区,南道,北部城……甚至是莫斯里尔和切尔尼兰,他都搜寻了一遍,可依旧没有找到半点踪影。
这太奇怪了。
林泊抿了下唇角,一种奇怪感觉从心底慢慢浮现出来,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抓不到人可以说是他实力一般,但是连踪迹都没发现,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二人的力量吻合了?以至于他的精神力误以为那是他留下的,下意识的屏蔽掉忽略掉。
可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A001他反应过来后都尚且没让他感觉到危机感,可这个不知来处的陈暗让他实打实的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你还在想他?”
魔方擦掉他嘴角留下的点点水渍,“凛烛已经去找封再鄢了,可以等等他们的消息,说不定有什么新线索。”
林泊拍掉他的手,转过头突然问他:“当初那个实验室里不是只有我们对不对?还有其他的孩子也在?”
“有,但数量不多,在他们手下能活下来的孩子没有几个。有些小孩子身体太差,刚刚推入第一根针剂就出现了窒息的迹象,这种他们不会抢救,而是直接放弃任由他们死亡。”
魔方说:“所以大部分孩子都撑不下去,像我们俩一样能撑那么久的少之又少。和我们岁数差不多的,一共估计不超过五个。我想你身上的实验成功后,他们应该会把其他的试验品处理掉,保证你是绝对的唯一。”
“这样啊。”林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魔方弯了弯唇,把杯子放在了眼前的茶几上,“累不累?我给你按按腿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林泊毫不犹豫的踢掉鞋子,把腿搭在了他的腿上,然后顺势一倒,舒舒服服的享受。
魔方的力道把握得很好,弄得林泊昏昏欲睡的。智能管家把空气的温度湿度都调到了最合适的位置,舒服的他更想直接睡过去。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了多久,魔方始终有条不紊,像感觉不到累一样一下一下有力的给他揉捏着双腿。
忽然,脚下的腿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放轻了力道,看向林泊,“怎么了?”
林泊单手撑着头盯着他一句话不说的看了半天,像是在观察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你们中间有人死了,对你们其他的有影响吗?”
叶西檀和既岑死了,所属于他们的灵魂不知道已经飘到了何处。
魔方指尖顿了顿,很快又恢复正常,慢慢的加重着指尖的力道说:“没有什么影响。”
“那如果我之后不打算要这个游戏了,想把它毁掉,你们能出去吗?是要融合成一个人,还是就这么用现在的身体分开离开?”
魔方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又像是自嘲,“林泊,我的那具身体已经没有了,现在的这些身体都是灵魂自我衍生出来的,否则我们都只是灵魂碎片。”
“所以你说的融合回到过去那样,可能没那么好办。加上灵魂散去,如果是在游戏里或许还能看到个影子,但是在外面的话,什么都没有。”
林泊这才想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头来还是闭上了,一句话都发不出来。
小狗的身体早都被毁掉了。
魔方看着有些发呆的林泊,翘了翘唇瓣,捏了下他的脸蛋,主动换了个话题,“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做你喜欢吃的好不好?”
林泊嘴巴挑,没有想吃的宁愿不吃也不愿意将就。甚至有很多东西他都不愿意吃,这更难将就。
他之前在外面和茜茜他们吃饭,他的那一份都是特别定制,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
也就是这样,小狗特地学了做饭,学了怎么哄林泊吃饭。
“去吧。”
林泊收回自己腿,把自己包成了一个完整的团子,脑袋支撑在膝盖上面,脸颊上两坨软肉跟着嘴巴一起嘟起来,小小的一坨可可爱爱。
他这个屋子本来是没有准备厨房的,是他今天回来之后才发现魔方自己去外面把该买不该买的都买了回来。
那背影莫名熟悉,林泊看着心里却有点惆怅。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放平自己,肢体失去力气化成了一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