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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马还拴在宋府后门,可阿五胸前的衣襟已被血色浸透,气息奄奄,别说骑马,就是站都站不住。

我环视着漆黑的巷弄,只能咬咬牙,近乎粗暴地拍开最近一户的门板。在房主睡眼惺忪的怒骂声中,我扔出一块碎银,几乎是用抢的,接管了院子里那辆堆着干草的平板驴车。

我小心翼翼地把阿五扶上硬邦邦的车板,他瘫躺在上面,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我的神经。我深吸一口气,攥住那根磨得光滑的鞭杆,硬着头皮坐上了车辕左侧。

“沈姑娘……” 他气若游丝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会……赶驴车么?”

我心头一紧,不敢回头看他,目光死死盯住前方朦胧的夜色:“这个时候,不会也得会!” 我声音发涩,紧了紧手中的缰绳,“你抓紧了,这车……怕是稳不了。”

身后,再无声响。

我没空再去确认他的状况,心一横,回忆起刚才车主短暂的培训,模仿着记忆中车夫的样子,抖动缰绳,朝那灰驴清喝一声:

“驾!”

驴车猛地一顿,随即发出“吱呀”作响的呻吟,晃晃悠悠地,融入了沉沉的夜幕里。

“不能回……客栈……。”

驴车行驶了一段时间,阿五虚弱的声音再次断断续续地传来,现在月亮藏回了云层后面,阿五脸上的状态已经稳定了下来。

我大概能理解他的意思,我们已经被盯上了,烧义庄也许只是警告,但刚才的刺杀已经是纯灭口了,我们再回客栈只能被瓮中捉鳖。

“好,不回去。”

宋府就在京都外大概三环外,如果我最终还是要去药王谷以身入局,那现在荒婪送我的梦中情院就是最好的去处,京都我们现在是呆不住了。

京都三环离梦中情院距离不近,哪怕极度疲倦,我也没敢闭眼。驴都快累死了,相对安全点的时候,我们又换了马车,这可比驴车舒服多了。

从赶驴车到赶马车,一路上马不停蹄,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

我半拖半拽地把阿五弄进了院子,扶到了床上趴着,到处翻找,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气急败坏地踢了面前的柜子一脚。

“砰!”

这动静惊动了阿五,他眼皮都撑不起来,却能艰难地开口。

“出门……右转,书案……右侧的抽屉里……。”

我应他的指挥,果然取过来一堆花花绿绿的瓷瓶。可是这些瓶子大同小异的,又没贴标签,我根本不知道哪瓶是伤药。

阿五的意识极度模糊,听到我把瓶子叮叮当当地堆在房间的桌子上,还是憋出了几个字:“蓝色那瓶……。”

我抽出蓝色药瓶,打开塞子闻了闻:“你怎么知道是蓝色这瓶,你又怎么知道药在书房抽屉里?”

他没再开口,是没力气了还是回避我的问题我也搞不清楚。

当我拿着药瓶靠近他时,他勉强撑起了眼皮,眼睛是睁开了,可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先……拔箭……。”

这种情况下,他的嘴里还模糊地咕哝出了三个字。

“拔、拔箭?”对啊,箭还扎在他的身体里,不拔出来上药有什么用:“可是,没有麻药,硬拔你会疼晕的。”

阿五的侧脸无力地陷在枕头里,嘴角却极其微弱地勾了一下,气声混杂着喘息:“……怕我……疼晕……还是怕……我死了……”

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说这种话!我又急又怒,心头那股一直紧绷的弦几乎要断裂。我俯下身,凑近他耳边,一字一顿地低吼:“我怕你废话太多,死不透!”

“拔箭……箭不拔出来,我一定……会死。”这一次他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命令。

“行,你说了算,我这就拔!”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桌上那堆瓷瓶和我从厨房翻出的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匕首上。我把匕首在烛火上反复灼烧,直到刀刃微微发蓝,又抓起一个白色的瓷瓶,拔开塞子——凭味道,似乎是烈酒。

“没有麻药,但这个,能让你好受点。”我扶起他的头,将瓶口抵在他苍白的唇边,灌了几口下去。他呛咳起来,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接着,我深吸一口气,用酒清洗了双手和匕首。做完这一切,我跪在床榻边,用匕首割开了他后背早就被血浸透的衣服,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后背,心脏狂跳。医学盲被逼无奈要做外科手术了。

“阿五”我声音干涩:“我要动手了,你……别死了,我还有问题没弄清楚。”

他没有回应,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我咬紧下唇,用左手紧紧按住他箭伤周围的肌肉,右手则稳稳握住了那粗糙的箭杆。触手之处,一片湿黏温热。我能感觉到手下躯体的冰凉,这比任何呼喊都更让人心惊。

“呃——!”

当匕首的尖刃小心翼翼地划开伤口周围的皮肉,试图扩大一点空间以便取出倒钩时,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还是从阿五喉间溢了出来。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汗水浸透了鬓角,但人却并未完全清醒,仿佛沉在一个无比痛苦的噩梦之中。

我的手心全是汗,滑腻得几乎握不住匕首。每一次下刀,都像是在凌迟我自己。箭镞卡得很紧,带着倒钩,蛮力拉扯只会造成更大的撕裂。

“快点……沈……”他无意识地呓语,破碎不堪。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决绝。回忆着模糊看过的武侠剧,把匕首尖探入更深,感受着骨头与金属摩擦的可怕触感。然后,心一横,手腕猛地一旋一挑!

“噗嗤!”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响,箭簇带着一小块血肉,终于被硬生生剜了出来!一股鲜血随之喷涌而出。

阿五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短促哀鸣,随即彻底软了下去,再无声息。

“阿五!”我丢开匕首和断箭,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准备好的厚布,死死按在那不断冒血的窟窿上。蓝色的药粉被我不计成本地洒上去,很快就被鲜血浸透,化开诡异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