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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只剩下肖菊英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哀泣和空调单调的嗡鸣。

悲泣声如同背景里挥之不去的哀乐,更衬得这方空间死寂得令人窒息。

徐立坤依旧用枪死死顶着叶长征的太阳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中的怒火并未因李东风的控诉结束而平息,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死死盯着叶长征那张面如死灰、写满巨大屈辱和恐惧的脸,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

“立坤。”

徐老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打破了这濒临爆发的危险僵持。

“收起你的枪!”

他没有提高音量,但那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势却如同无形的重锤,瞬间压下了徐立坤几近失控的杀意。

徐立坤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了叶长征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不甘的冷哼。

但他终究是军人,老父亲的话就是命令。

也知道自己是一时愤怒而冲动了。

手腕猛地一抖,沉重的配枪“咔嚓”一声利落地收回了腰间的枪套。

那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像是一道休止符,暂时中止了死亡的威胁。

枪口离开皮肤的瞬间,叶长征的身体猛地一松,如同被抽掉了脊椎骨,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前一倾,双手死死撑住桌面才没有瘫倒。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后背的旧中山装,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冰凉的粘腻感。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巨大的恐惧和屈辱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徐老再次发声:“长征同志,本来,我是不打算插手你们晚辈的事的,但是,东风毕竟是我的亲外孙,而我这个外孙在你们叶家所受的委屈,我这个老头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你们做得太过份了,因此,我和我老伴也是赞成东风与你们脱离一切关系的。

不过,我们都是革命家庭,不愿意做以势压人的那一些。

因此,为了感谢你们将东风抚养成人,我的意思是,你那个大儿子叶卫华的事,我们徐家可以为你们出点力。

你们夫妻好好想一想。

可如果你们不听劝,那我这个老头子也不管了,由你们晚辈自己去处理好了。”

叶长征和肖菊英听徐老发话了,这才抬起头来。

可一想到如今的二儿子有了这么大的出息,如果能不断绝关系,那就相当于有了徐家这样一家亲戚,还有……陈司令,那可是他叶长征的顶头上司。

因此,叶长征还是心存侥幸,绞尽脑汁地思考起应对之策来。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应对之词时,只见李华兴将目光转向他身旁的秘书。

秘书立刻会意,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恭敬地放在李华兴面前的桌面上。

那是一式两份的协议书。

纸张崭新,字迹清晰。

李华兴伸出骨节分明、带着岁月痕迹的手,轻轻按住其中一份,指尖在纸面上点了点。

然后,他缓缓地、坚定地将这份文件,沿着光滑的桌面,推向了叶长征的方向。

文件滑行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文件最终稳稳地停在了叶长征撑在桌面的、依旧微微颤抖的手肘旁。

“叶长征同志,”李华兴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而公式化的腔调,不带一丝情感,如同法官在宣读最后的判决,

“这是断绝关系的协议书。内容很简单:自签字之日起,李东风(曾用名叶卫东)与你叶长征、肖菊英夫妇,以及所有叶氏家族成员,解除一切法律及伦理上的拟制血亲关系。

双方权利义务就此终止,互不干涉,永不往来。”

他的话语清晰、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钉入叶长征的耳膜和心脏。

“签了它。”

徐立坤的目光也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牢牢锁定叶长征灰败的脸,“签了它,叶卫华的事,”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瘫在地上呜咽的肖菊英和后面惊恐啜泣的叶卫华妻子,“徐家,会依照之前的承诺,出面处理。保证他安全无虞,不受追究。”

这个“保证”,如同一根带着倒刺的绳索,勒住了叶家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

李华兴身体微微后仰,靠向椅背,目光却变得更加锐利逼人,缓缓扫过叶长征、肖菊英、叶卫红以及叶卫华的妻子,声音陡然下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巨大压迫感:

“如果不签……”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那就不只是叶卫华一个人的事了。”

李华兴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重锤擂在每个人的心头,“我们李家和徐家会将你们视作敌人,在京城,所有的路,都会彻底堵死!你们自己掂量清楚。”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蕴含着足以让叶家万劫不复的恐怖力量!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掩饰的碾压!

叶长征撑在桌面上的手臂剧烈地颤抖起来,带动着整个上半身都在筛糠般抖动。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华兴,那眼神里充满了屈辱、不甘、愤怒,还有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绝望。他想咆哮,想质问,想掀翻这该死的桌子!

当目光触及李华兴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以及旁边徐立坤、徐立雄等人那冰冷如铁、虎视眈眈的目光时,所有翻腾的气血和反抗的念头,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

他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所有利齿和爪牙的老虎,只剩下徒劳的喘息和内心巨大的空洞。

肖菊英瘫在地上,听到“叶卫华”的名字,涣散的眼神似乎凝聚了一点点微弱的光,她挣扎着抬起头,看向丈夫,嘴唇哆嗦着,发出无声的哀求。

叶卫红的啜泣声更大了,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李华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叶长征,如同看着一只在蛛网上徒劳挣扎的猎物,等待着对方最终耗尽所有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