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庆国边境,一座冷清的小镇街头,茶摊的木桌上摆着一壶粗陶茶壶,热气袅袅。陈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摇了摇头,“这茶,不太行,跟洗锅水一样。”
莫黎琪坐在他对面,怀中抱着尚不足两岁的言卿。小丫头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点口水。莫黎琪扫了眼空荡荡的街道,开口道:“陈尘,歇几天吧。你不眠不休赶了好几天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陈尘白了她一眼,放下茶盏,显得有些淡漠,“若非顾及言卿,我早就用缩地符直抵大骊,还用在这荒村浪费光阴?”
这几日里,陈尘用缩地符连跃百里,尽管大家的都是修仙的,但莫黎琪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用缩地符的。像陈老头这种高品质的缩地符,少说也值一枚小满币。
莫黎琪皱眉道,“她才一岁多,哪受得了你这么折腾?”
陈尘哼了一声,没接话,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脸更苦了。他放下杯子,盯着街角一棵歪脖子树,淡淡道:“接下来,我得顺路去齐国京城一趟。”
莫黎琪一愣,抬头看他,“齐国京城?现在那里正值战乱,你去那干嘛?”
陈尘嘴角微扬,坦然道:“取几把剑。”
“取几把剑?”莫黎琪闻言,皱起眉头,“你这是要打玉剑楼的主意?那可是大齐的命根子!”
陈尘懒得解释,端起茶壶给自己续了杯,慢悠悠道:“是又怎样?”
见陈尘铁了心要去,莫黎琪叹了一口气,“你这样为非作歹,早晚有报应的!”
陈尘嗤笑,斜了她一眼,“报应?老子连天都敢捅,怕这个?”他自顾自喝茶,眼神却飘向远处,莫黎琪知道,这糟老头又在盘算些什么了。
——————
数日光阴如流水逝去,独孤行这几日对白纾月照顾得无微不至,连吃饭喝水都亲手喂她。
白纾月在少年的照顾下,身上伤势也慢慢好转了起来,虽然还未痊愈,但她心底却乐在其中。她偶尔偷瞄少年忙碌的身影,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扬。
这天晌午,屋里光线柔和,屋里只有他们二人。
独孤行端来一盆热水,拎着药包和干净绷带,准备给白纾月换药。他把东西搁在木桌上,低声道:“那个...该换药了。”
白纾月坐在草席上,闻言脸颊一红,低头嗯了一声。她转过身,背对少年,犹豫片刻,伸手解开外衫,露出白皙的后背。伤口在肩胛下方,边缘还有红肿未消。
说起来,独孤行的真气要比想象中的要强,而且似乎对经脉的修复异常地好。
白纾月有些害羞,回想这几天里,独孤行每天每夜地给自己输送真气,她就有些脸红,“那个...孤行...”她咬着唇,声音低得像蚊子一般。
“嗯?这么?”独孤行已经拿出小刀,随时准备更换布条。
白纾月咬着唇,低声道:“你……轻点。”
独孤行清了清嗓子,蹲下身,尽量让声音平稳,“放心,我有分寸。”他定了定神,拿起小刀,小心剪开绷带。布条一层层剥落,露出背上那骇人的剑痕,大部分伤口虽已结痂,但仍触目惊心。
白纾月有些吃痛,肩头轻轻颤抖了起来,低哼了一声。
独孤行动作一顿,低声道:“忍着点,很快就好了。”他从药包里捏了点药粉,均匀撒在还未愈合的伤口上。
药粉触到伤处,白纾月又是一声轻哼,昏迷的时候还好,清醒时,敷药那可太难受了。她额头开始冒汗,身子微微发抖。
“很痛吗?”独孤行赶紧拿起新绷带,绕过她的肩头,小心缠好,“虽然痛,但还是得敷药,要不然以后可能会留下伤痕。”
白纾月一听,低垂着头,耳根红透,屋内静得只剩二人的呼吸声,暧昧的气氛在药香中悄然弥漫。然而少年好像丝毫没察觉,已经一丝不苟地绑好绷带。
缠好绷带后,独孤行松了口气,起身退开两步,挠了挠头,“好了,你把衣服穿上吧。”
白纾月迅速拉上衣衫,转过身,轻咳一声,“我……我觉得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赶路了。”
独孤行抬眼看她,皱眉道:“真没问题吗?你这伤还没好全。说真的,你这次能活下来,我都有些惊讶了。”
白纾月摇了摇头,“没事,而且青纾和独书还等着咱们,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独孤行想了想,确实如此,他还要去救人呢,确实不应该继续耽搁时间了,“那行,咱们现在就出发。”
二人收拾好行囊,谢过老妇,出了村口。刚踏上官道,就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官兵浩浩荡荡地开过来,旌旗猎猎,甲胄铿锵。
独孤行皱眉,拉着白纾月退到一边,低声道:“我去打听打听,你在这等着。”
他快步走到路边,拦下一名砍柴老汉,拱手问道:“老丈,这是怎么回事?”
老汉放下柴担,抹了把汗,压低声音道:“小兄弟,你连这都不知道?剑敦山造反,截杀了一艘商船,船上还有个卿大夫!大骊朝堂震怒,要出兵镇压剑敦山!”
独孤行心头一震,心想:“卿大夫?那船上还有这号人物?”他谢过老汉,赶紧跑回白纾月身边,把老汉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白纾月同样惊讶,疑惑道:“咱们搭的那船,怎会有卿大夫?我怎么没听说?”
独孤行沉吟片刻,低声道:“多半是大骊找的借口,想借机打压剑敦山。”
白纾月皱眉,“你怎么知道?”
独孤行淡淡道:“征讨剑敦山,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这种突发又没来由的事,一旦牵扯到利益,多半是有人想借题发挥。”
白纾月挑眉,半信半疑:“你还真是见多识广。”
独孤行摆手,“我也是头一回遇这种事,书上学的,未必准。”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剑敦山成了众矢之的,青纾和独书反倒安全点。他们忙着应付大骊,哪有空管两个小人物?”
白纾月想了想,深以为然,点头道:“有道理。”她抬头望向官道尽头,低声道,“那咱们赶紧动身,趁乱把人救出来。”
独孤行嗯了一声,扶着她沿官道往前走。远处,官兵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尘土扬起,遮住了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