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杨静宜面色苍白地倚靠在软枕上，看着桌案上瓷盅里晶莹剔透泛着冷光的雪灵芝，“这东西对孤当真有用？”
“有用的。”
宫清点头，“殿下趁热快喝了吧，雪灵芝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温补圣品，对您的身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陛下这次慷慨得很。”
杨静宜于是从善如流地喝了下去。
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感觉脏腑暖洋洋的，倒是入冬以后难得有的暖和的感觉。
宫清见她喝完，又递过来一个瓷瓶，“这株雪灵芝很完整，奴婢炖了一半，留了一半给您做了一枚救命的药丸，您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既然是好东西，杨静宜自没必要推辞。
“对了，地牢的毒烟……”
“殿下放心，那东西无色无味，只要有一丝风便会逐渐消散于无形，太医院那边若不是奴婢给的消息，也不会这么快查到毒烟上来。”
杨静宜点点头。
如此，她就放心了。
本来她确实是想着一次性面对老王爷将自己的疑问询问清楚，可就老王爷的有恃无恐来看，即便她最后能问出来，恐怕也会连带着皇帝更多秘密。
相信无论是她，还是在场众人都不想知道。
而且，以她当时的身体情况来看，若要问出来可能身体付出的代价会很大，她还有那么多未完成的事情，得不偿失。
反正如今人死了，一家子都死了。
想来叛军反叛的气焰不会那么嚣张。
思及此，她看向满仓，“消息传给齐先生了？”
“是。奴才特别去跟卢公公问过，陛下一早就让人八百里加急将消息带了过去，不过卢公公说陛下同时给齐先生了一封密信，内容他也不知道。”
密信……
结合上下文，不难知道应该是以前那些事。
皇帝不告诉身旁人，却跟齐先生说了……
杨静宜垂眸。
算了，总归圈地案的主使老王爷一家已经全部伏法，叛军只要被齐司白解决，这件事便已经算基本解决，只待想法子说服皇帝公示细节。
以前觉得这会是难事耳朵。
毕竟皇帝的性子，只要老王爷在世一天，恐怕都很难彻底跟老王爷站在对立面。
如今……
地牢里的事情应当已经传到皇帝耳中。
想来如今是皇帝心中愤恨最盛的时候……
杨静宜将满仓叫到跟前，“给赵老传个消息，让他明日早朝建议皇帝发个讨贼檄文。”
翌日。
皇帝果然爽快地同意赵谦的提议，并且安排近日一直努力求表现的瑞王起草，虽然挺讽刺，毕竟瑞王也是圈地案的一员，但杨静宜却相信瑞王能够将这件事做得很好。
人嘛，越是心虚，越要发力。
仿佛把同伙贬到地狱，自己就能得胜九天。
果不其然，时间不过两日，瑞王便洋洋洒洒引经据典的写了万字有余，从字面来看当真是让人憎恶咬牙，世上怎会有如此残暴不仁的禽兽一家！
皇帝自然大肆赞许一番。
接到消息之后，杨静宜转身也让满仓从库房里面挑个礼物过去，“表达下东宫的赞赏。”
这下子，就好像给了群臣某些了不得的信号。
凡是身处高位，能跟亲王接触上的全都各式各样的礼物送到瑞王府，便是扯不上关系不够格的也都逮着机会在酒楼茶肆大肆赞扬这篇讨贼檄文。
几乎是一夕之间。
瑞王府从门可罗雀变成门庭若市。
民间甚至多有传闻瑞王在圈地案中做了贡献几何，如何深谋远虑竭尽所能地大义灭亲，得到消息的杨静宜笑着将消息分别送到御书房和国寺。
瞧瞧，她多会做人啊。
送佛送到西。
当天便得到消息，皇帝尚且不辨喜怒，但废后和废贵妃已经因着这件事情吵了一架，还有就是常年礼佛的德妃，竟然难得的没进小佛堂。
她突然意识到，德妃的心情是有波动的。
也是，进宫当嫔妃即便自己不愿但又有几个真菩萨，况且能够这么多年不承宠却地位不变，甚至在岳氏被废后第一时间接管六宫。
如何能没点本事和手段。
只要不针对东宫，杨静宜都可以视而不见。
想起德妃在赵诺的事情上曾经善意的提醒，即便后面苏璃音因着种种原因并没有提出让赵诺替嫁到东宫来的话，但杨静宜仍是领情的。
“传个话给德妃。”
“就说……”她垂眸，“黎明总要经历黑暗，相反彻骨的黑暗过后必定迎来更加璀璨的黎明。”
“万事定律，道法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