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登基,四海晏然。
谢子卓甫一执掌乾坤,便大刀阔斧,诏令一道接一道。
其一,便是震动朝野的科举改制。
历来科考,门阀世家子弟早已占尽先机,寒门子弟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亦难逾那森严的阶级鸿沟。
如今,谢子卓一纸诏书,将这盘踞多年的老规矩砸了个粉碎。
“科举报考,废除阶级之限,凡我大庆子民,无论出身市井商贾,亦或寒门孤子,皆可凭真才实学应试!”
此令一出,朝中那些世代簪缨之家顿时面面相觑,惊愕之余,亦暗自惊心。
市井间却是一片欢腾,一条通往庙堂之路,悄然铺展。
其二,则是关乎国本的水利与道路。
他下令,调拨国库银两,广征能工巧匠,于各地兴修水利,疏浚河道,修筑堤坝,以解百姓灌溉之困,免受水患之苦。
同时,亦着令加固修缮各地官道,乃至通往边陲的驿路,以期商旅畅通,军情速达。
一时间,大庆境内,河工号子与筑路夯歌交织,百姓虽劳作辛苦,却见工程浩大,亦觉未来可期。
其三,广设学堂。沿用青云学堂推崇的因材施教,培育各行业新生力量。
这些举措,每一项都触及了盘根错节的利益,却都如疾风扫落叶般推行开来。
究其原因,乃是蒋睿城身后,那股“惊鸿一现”的君王储备力量。
虽只是惊鸿一现,余威尚在。
朝堂之上,一时风平浪静,各项政令畅通无阻。
人事任命方面新君举贤不避亲。
柳禹琛,在新君登基后,被委以重任。
短短不过两月,他便连升数级,最终稳稳坐上了三品尚书之位。
他为人沉稳练达,辅佐蒋睿城推行新政,条理清晰,效率惊人,朝中无人不侧目。
蒋睿城因拥立新君有功,被擢升为皇城巡卫总统领。
这职位不仅权力极大,更是贴身护卫君王,位高权重,令人侧目。
一时间,柳禹琛与蒋睿城,这二人皆因新君而水涨船高,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至于那曾经站错队伍的蒋家,命运也因蒋睿城而峰回路转。
若非蒋睿城力保,恐怕早已被清算得七零八落。
如今虽得保全,但家族内部的权力格局却已悄然改变。
……
凛冽的北风卷着细雪掠过临安城青瓦,柳禹琛紧了紧玄色大氅,鞍前悬挂的鎏金铜铃在寒风中叮当作响。
守门的小厮认出来人,匆匆迎接,回府通报。
苏瑶扶着廊柱缓步而出,月白锦缎夹袄裹着臃肿身形,茜色毛领上落了几粒雪珠。
她发间羊脂玉簪子在暮色里泛着柔光,望着马上那个熟悉身影,眼眶瞬间漫起水雾:“这般大雪,怎的也不提前捎封信?”
话音未落,一阵寒风吹得她忍不住捂住口鼻轻咳。
柳禹琛翻身下马时带起一片雪雾,玄色织金官服下摆扫过覆雪石阶。
他望着妻子因咳动而起伏的肩头,喉头像是哽着块冰:“陛下新政推行到紧要关头,实在......”
“如今做了大官,倒是连家书都顾不上写了。”柳清漪披着深灰貂裘从门内转出,鬓边银饰与积雪相映。
“京城离临安不过半月脚程,非要赶在年关、赶在苏瑶临盆前回来?”
苏瑶急忙拉住姐姐袖口,指尖微微发颤:“姐姐......”
柳禹琛单膝跪在覆雪的青石板上,寒意顺着膝盖直窜心口:“姐姐,是我考虑不周,一切全凭姐姐安排。”
柳清漪颔首,声音透着笑意:“安心。我一定照顾好她们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