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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蝉鸣依旧聒噪,日头虽已西斜,暑气却似被蒸笼锁在庭院里,青砖地泛着蒸腾的热浪。

柳清漪倚在雕花窗边,月白色蝉翼纱裙裹着单薄身子,腕间翡翠镯子沁着凉意,却抵不过鬓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她望着廊下被晒得蜷曲的芭蕉叶,听着远处传来的小贩叫卖声,心里愈发焦灼。

“吱呀——”雕花木门被推开,一股热浪裹挟着苦艾香气涌进来。

赵姨娘立在门槛处,靛蓝色粗布裙上沾着草屑,发髻有些凌乱,额前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

她抬手擦了擦汗,望着端坐榻上的柳清漪,神色间透露出一丝疑惑。

“朝颜这孩子的绣工,在府里已是拔尖的。”柳清漪拿起团扇轻轻摇着,扇面上的水墨荷花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杭州的锦绣阁前些日子来信,说愿收她做亲传弟子。”

话语未落,檐角铜铃被热风撞得叮当作响,惊起树上几只麻雀。

赵姨娘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常年弹琴的双手磨出老茧,粗糙的指腹把布料都搓出了褶皱。

她张了张嘴,喉间却像被暑气灼伤般干涩,好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夫人,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陷入死寂,唯有墙角的铜漏滴答作响。

柳清漪手中团扇一顿,目光扫过赵姨娘布满血丝的双眼。

庭院里的石榴树结满果实,沉甸甸的压弯了枝桠,却不见半分生机。

她原想着用“江南学艺”这个借口足够周全,可眼前人最是规矩沉稳,都看出问题,又怎会轻易被说辞蒙混。

“不过是为孩子们谋个好前程罢了。”柳清漪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天边被染成血色的晚霞,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前日让孙姨娘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小住,你不会也觉得奇怪?”她转身时,窗外的风掀起纱帘,露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忧虑。

接连送走几房人,就算借口再正当,只怕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赵姨娘扑通一声跪在发烫的青砖上,膝盖传来的灼痛却比不上心里的惶惑。

她抬头望着柳清漪,想起自己身份卑微到范府为妾。

主母却宽厚大度,从未有磋磨,不由后悔自己多嘴。

“夫人……”赵姨娘声音哽咽,泪水滴在滚烫的地面上,转瞬即逝。

“您有什么决定,妾都遵从。”她重重叩首,额角在青砖上撞出闷响,“孩子的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清漪快步上前扶起赵姨娘,触到对方汗湿的后背,心里泛起酸涩。

廊下的灯笼不知何时被点亮,昏黄的光晕里,蝉鸣愈发刺耳。

她轻轻拍着赵姨娘颤抖的脊背,望着渐浓的夜色,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些真相,还是永远埋在这八月的热浪里吧。

雕花木门再度被推开时,裹挟着一股清甜的茉莉香。

柳清漪转身的瞬间,正见苏瑶扶着丫鬟的手款步而入。

藕荷色蹙金绣罗裙随着步伐轻摆,腰肢不盈一握,偏偏高高隆起的腹部又显出几分孕态的丰腴。

她鬓边斜簪着朵新鲜白茉莉,花瓣上还凝着水珠,想来是刚从荷塘采来。

“快些坐下。”柳清漪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温热的掌心贴着苏瑶冰凉的手腕。

将人扶到竹编凉榻上,指尖不经意触到她腕间新换的红绳——那是前日她特意让庙里住持开过光的安胎符。

榻边冰鉴里的大块浮冰正簌簌冒着寒气,却抵不过苏瑶苍白的脸色。

“这日头像着了火似的。”苏瑶倚着软枕轻笑,声音却像浸了蜜的凉水般绵软,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上的缠枝莲纹。

“倒是姐姐这里的冰镇香瓜,总惦记着让人咽口水。”

她抬眼望向柳清漪,丹凤眼微微眯起,眼尾的胭脂晕染得恰到好处,却掩不住眼底藏着的探究。

柳清漪取过银匙挖了块冰镇蜜瓜,果肉莹白如玉,递到苏瑶手边时故意嗔道。

“禹琛信中千叮万嘱,若是让你瘦了半分,我这管家的名声可就毁了。”

苏瑶闻言抚着肚子轻笑,“姐姐,我一切都好,近来胃口也不错。”

停顿一下,苏瑶依然问出心中疑问:“姐姐近日打发了好几房人出府,连朝颜那丫头都要送去江南。

莫不是......真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