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骤起一阵夜风,吹得纱帘猎猎作响。
柳清漪猛地合上典籍,玉腕上的镯子撞在案角,发出清脆声响。
她盯着案上摇曳的烛火,恍惚间,那团明黄竟化作婴儿琥珀色的瞳孔,澄澈又深邃,似藏着翻云覆雨的力量。
“绝不能让消息传出去。”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若这消息传入有心人耳中,范府必将万劫不复。
柳清漪起身推开窗,夜色里雨丝细密,打在脸上沁着寒意。
她望着雨幕中影影绰绰的楼阁,心中已有计较。
第二日,柳清漪命人将吴稳婆移至更隐秘的院落,派心腹日夜看守。
她说到做到,命机灵的小六去和吴稳婆的家人联系。
那家人看到大笔银两,哪里还记得问一下吴稳婆的情况。
他们还亲自写了信件,让交给吴稳婆。
吴稳婆看到孩子们嘱咐她抱紧范府大腿,心都凉了。
她现在处境堪忧,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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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压在琉璃瓦上时,柳清漪攥着那卷密档,指尖已沁出薄汗。
穿过九曲回廊,胡姨娘的院落飘来苦药与血腥气,她驻足片刻,深吸口气掀帘而入。
纱帐低垂,胡姨娘倚在茜色软缎大迎枕上,鬓发散乱如鸦羽,苍白的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
两个新生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其中一个裹着金丝绣蝠襁褓的孩子,一只眼睛呈现琥珀色,在烛火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晕。
“夫人……”胡姨娘挣扎着要起身,被柳清漪快步按住。
她望着那双令人心悸的异瞳,喉间发紧。
展开泛黄古籍的手微微颤抖:“姨娘可知:'异瞳出,将星降世,得之者得天下,天下必大乱'的记载。”
烛火突然明灭不定,胡姨娘猛地抓住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不可能!不过是孩子生得奇异些……”
话音未落,怀中婴儿突然发出尖锐啼哭,异瞳泛起幽光,惊得一旁乳母手中的铜盆当啷落地。
柳清漪按住她剧烈起伏的肩膀,声音冷如寒玉:“吴稳婆已被看管,可消息一旦走漏……”
她望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树影,晚风卷着紫薇花香裹着血腥气涌进来,“阖府都要被视作谋逆。”
胡姨娘浑身剧烈颤抖,眼泪混着冷汗滚落:“那…该如何是好?”
她怀中的异瞳婴儿突然安静下来,歪头盯着柳清漪,目光竟带着几分不属于婴儿的深邃。
“此事除你我,还有稳婆三人知晓。”柳清漪将茶盏塞进她手里,青瓷的凉意却无法驱散满室的燥热。
“只是日后……”她意味深长地瞥向侍立在旁的小樱。
胡姨娘立刻会意,抓住心腹丫鬟的手:“小樱自小跟着我,便是剜心掏肺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她咳得娇躯乱颤,胸前的珍珠抹胸随着喘息轻晃,“只求夫人救我孩儿……”
柳清漪凝视着那双诡异的异瞳,火光映在婴儿眼中,宛如燃烧的星子。
她抚上胡姨娘冰凉的手背,轻声道:“稳住府中上下,我自有计较。
只是这天下……怕是要起风云了。”
窗外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芭蕉叶上,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