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梨欣答不上来，她没法回答。
看着面前为方才所见感到疑惑、懊恼甚至惶恐的妹妹，她也没法解释出一个能让她满意的答案。
大家本来就有可能是这样的啊，只是……道理很简单，说了她会相信吗？
刚才已经说了，而下位黎雨不相信。
“呃……怎么说都不行。”与此同时，下位黎雨还在纠结，“若是一号天地当真没有那些罪孽纠葛，敬缘就不会有制造惨剧的动机，然而……”
“那个，雨妹。”看她这样，上位梨欣终究忍不住劝，“不如先看下去吧，到后面随着你不知道的地方越来越少，一切都能解释的。”
“当然要看了。”下位黎雨稍稍直起腰，眼神里的疲倦被决心挤走了一些，“我要把全程都看在眼里——现在就跟上去！”
上位梨欣忽觉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不过……！不过从现在直到午夜，按理来说是静默期啊。这些时候应该不用浪费精力去——”
“不对。不能浪费一切观测的时间。”下位黎雨打断，“我撑得住，这副身体也还撑得住，不用忽悠我去休息了。”
“倒不能说是忽悠……”上位梨欣不大自然地笑笑，“只是想……”
话没说完，她便恍惚发现，自己很少在妹妹面前这么没底气过——或许因为她已经是下位黎雨，不再是生前那个调皮天真的上位梨雨。
再过大概一年，妹妹就跟自己一样十八岁了。
“另外，这段时间按理来说也老会出点事。”
并未等她说完，下位黎雨便很快补充，
“比如康伯。以前敬缘利用他对蒿里病菌的敏感和威胁，造了好几遍自杀谜题刁难我们，这次保不准也有，不能忘记。”
“嗯……我明白了。”看着她，上位梨欣只好妥协，“我还会陪你去的。”
陪到……巫女她们来救场？来揭开谜团？
连这个她也不清楚了。
“谢谢欣姐。”下位黎雨做了两个深呼吸，稍稍平复了心情回答，“那我们走罢。”
正如她自己所讲，下位黎雨把村里各种可能出事、或者在那几个天地中已经试过出事的地方都排查了一遍，甚至包括敬宅。
在以往天地的这个时候，敬宅都相当于一片彻底的盲区，两姐妹无法从中获得任何提示或者线索；而现在变成纯粹的观众，反而可以探知其中奥秘。
下位黎雨也毫不客气地进去看了，只是敬缘回家后没有任何可疑行为，跟先前一边隐瞒杨婆婆的去世、一边跟众人谈笑风生时的模样别无二致。
即使下着大雨，村里竟也称得上几分风平浪静。
“行吧，接下来等到只好等到十二点了。”看完一圈，下位黎雨总算舒心了些，“至少看过一遍，心里踏实一些。”
“按照之前的经验，十二点时阿缘会只身前往鬼门。”上位梨欣接话，“我们到时再去那里看就行。”
“不一定是只身。以前试过黎家的其他人也偷偷摸摸过去，或者她带上一些村民同去。”
“我知道。但这回她和平解决了借钱的事情，也没跟任何村民求援过自己的困境，还是她自己前去最有可能。”
“嗯。又或者……算了，没什么。”应完，下位黎雨转移话题，“所以我们现在干什么？听欣姐你的话，你似乎有别的主意来消磨时间。”
“我没有想法。”上位梨欣摇摇头，“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只是来陪你的。”
“真的吗？之前你不是还打听我在现世的生活来着？我以为你这样说，是想在中场休息时拉我去聊会儿天。”
“啊？你想现在说吗？”
“你怎么这副表情……？”
“啊哈哈，我只是以为你会心无旁骛地观看这一号天地，没有心思闲谈。”
“该认真的时候我会心无旁骛的，刚才一直是这样。”
“嗯，我看到了……不过，怎么说呢，我们当初以为你会全程绷紧神经，不是观看就是低下头沉思。现在看来，你比我们预想的要放松不少。”
“所以呢？”
“你对真相的执念似乎没有那么深了。换句话说，你已经在跟过去和解了，我很欣慰。”
“不可能跟过去一笑了之的……而且你为什么欣慰？”
“因为你活得越来越轻松了啊？长的不说，之前刚来到地府时你还很急躁，现在已经冷静不少了，这也是进步。”
“呃……随便你说吧，反正我还是很迫切想知道一号天地的真相，也不觉得自己在知道后就能开启什么崭新人生。”
“哈哈，话不用说太早。而且你现在看上去也没刚才那么烦躁，这就已经很好了。”
“我本来就没有那样……比起紧张什么的，我更觉得疑惑，对前面那些疑点感到疑惑。欣姐有头绪了吗？你应该有才对。”
“是吗？我不清楚，到了后面阿缘应该会亲自跟你说明。”
“唉……刚才还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尴尬，现在又卖关子。”
“该直白的时候我会直白，该委婉的时候我会委婉。”
“你看，又打马虎眼。算了，按一号天地的时间流逝速度，再过一两天这破事就能结束了……希望到时候我会知道你们隐瞒的全部事情。”
“你肯定会知道的。我们不是故意隐瞒你，只是要让事情在合适的时候被你知——”
“行了行了，我都懂……很快你们就不用这样护着我了。”
打断完，下位黎雨擦擦脸上莫须有的雨水，转头看向了稍远处的鬼门关，
“搞这出搞那出，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来试探去，难道真的担心我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吗？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大家都死了而已吧……”
上位梨欣悻悻地保持了沉默。现在她才恍然觉得，面前这个雨妹只能借用上位梨雨的小小身体实在是个天大的遗憾。
“咳，这话题现在没啥好聊的。”很快，下位黎雨咳一声，收拾表情朝姐姐提议，“我们去散个步吧，也当是保持监视。”
“好。”上位梨欣便跟上去，“要不也顺便说说你自己的事情？”
“下次吧，我要酝酿一会儿。”下位黎雨有样学样似的搪塞，“真要讲的话，也没啥——哎？那个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