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玺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骤然失色的脸,眼底最后一点温度,终于彻底沉了下去。
餐厅里的空气本就像拉满的弓弦,外面那声闷响更是瞬间让韩朔的亲信们脸上的血色就褪了大半。
唯有韩玺依旧站在原地,指尖轻叩着桌面,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而他身侧的邓修霖则靠在墙角,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的酒渍,仿佛外面的动静不过是风吹草动。
整个餐厅的人都紧张地盯着外面。
几秒沉静过后,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冷风裹挟着尘土灌进来,江东带着四个黑衣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他身量高大,肩背挺直,脸上一道浅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张脸在矿区意味着绝对的威慑,五年前他刚来时用一根铁棍敲碎了三个刺头的膝盖。
从此江东就成了韩朔手里最锋利的刀,只认韩朔的令,旁人连借一步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矿长见是他,紧绷的神经先松了半分,甚至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江东?外面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不长眼的闯进来了?”
他说着,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半步,想从江东这里得到些安稳的答案。
可谁知,江东的目光居然扫都没扫他,径直穿过人群,停在韩玺面前。
那双眼素来只映韩朔身影的眸子里,此刻竟浮着一层对旁人罕见的收敛。
他在韩玺面前站定,微微颔首,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老板,矿区外围的安保岗哨,还有巡逻队,都清干净了。”
“清干净了”四个字像炸雷,在餐厅里轰然炸开。
矿长脸上的笑瞬间凝固,瞳孔猛地收缩,像见了鬼似的看着江东:“你……你说什么?江东,你疯了?!”
旁边的瘦高个也反应过来,声音都在发颤:“你这是干什么?那些都是四爷的人!别忘了你也是四爷的人,四爷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你的,你……你怎么敢?!”
江东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这些质问,只侧身一步,稳稳地立在韩玺身后。
那姿态,俨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验证了他们的猜测。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那些刚才还在巧言周旋的亲信们,脸色从错愕到惊惧,最后定格成死灰般的难看。
矿长死死盯着韩玺,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少董!别忘了四爷也是韩家人,四爷这些年兢兢业业可是替韩家守着这矿区,您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韩玺抬眼,目光掠过他们惊慌失措的脸,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原石库的钥匙,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矿长几人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却再不敢说半个“不”字。
他们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沉默像块巨石压在心头。
不行!
原石库的钥匙绝对不能交出去。
若是交出去了,就相当于将矿区的命脉也交出去了。
那四爷这些年的筹谋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时候四爷回来不会放过他们!
四爷的手段他们都是了解的,与其到时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不如再等等。
四爷养的私军驻扎营区离矿区也不过就几里地,只要他们找机会发出信号,他们很快就能赶到。
到时候,只靠江东手上那几个人根本控制不了矿区,也无法和上千名的私军抗衡。
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看着矿区几个领导眼神幽深的模样,一向不苟言笑的邓修霖都想笑。
这些人是在等韩朔留在暗处的私军收到消息赶来吧,只要撑到那时,他们这些人就是瓮中之鳖。
可惜啊.......
“别等了。”
韩玺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冷嘲,“我四叔在林子里养的那些人,半个钟头前就被控制住了,你们指望不上了。”
“什么?不可能!”
矿长失声惊呼。
而韩玺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褪尽。
其他几人也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瞬间瘫软在椅子上,眼神涣散。
这一刻他们这才明白,韩玺突然造访,根本不是所谓的视察,就是冲着矿区来的,他早就计划好今晚收网了。
对峙的空气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韩玺看了眼腕表,语气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最后一次问,钥匙在哪?”
矿长死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却还是不肯松口。
韩玺没再说话,只是微微偏了偏头。
身后的江东立刻会意,右手闪电般探入腰后,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指向矿长的膝盖。
“砰——”一声闷响。
子弹穿透布料的声音清晰刺耳,矿长惨叫一声,抱着膝盖轰然倒地,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这一枪彻底撕破了所有伪装。
韩朔的亲信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纷纷抽身后退,手忙脚乱地去摸藏在腰间的枪,金属碰撞声密集响起。
几乎是同时,韩玺身后的几个黑衣男人也掏出了枪,枪口稳稳地对准了对面。
餐厅里瞬间被冰冷的枪口填满,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双方隔着倒地哀嚎的矿长对峙,每道目光里都淬着杀意,刚才还在虚与委蛇的客套,此刻只剩下你死我活的决绝。
“少董,就算外面现在都是你的人,但这间餐厅里面我们可是人多势众的那一方,只要我们拿下你,外面的那些人自然不敢动手!”
“是吗?那你试试。”
瘦高个脸色阴冷,紧张地看着江东和他带来那几人手中的枪,额角的汗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
矿长还倒在地上呻吟着。
胖子手心的汗蹭蹭直冒,湿淋淋的几乎连枪都要握不稳。
韩玺开口:“有句话你们说得很对,矿区是韩家的矿区,我四叔这些年虽然分管矿区,但也只是韩氏集团对他的一纸任命,我,作为韩氏集团的执行董事,随时可以将他召回。”
“就是不知道诸位,到时候准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