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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玄实在没忍住,对着晋王仪仗翻了个大白眼。

这赢高治,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啊。

演都不演的。

一点赈灾的样儿都没有。

摆明了就是是来视察灾情,顺便捞个民望的。

李北玄心里腹诽得飞快,但面上还是挂起一副和善的笑。

拍了拍马脖子,晃晃悠悠地策马下坡,直奔营门而去。

而那边,晋王赢高治早就看见了他。

一见李北玄过来,立刻抬手示意,笑容得体。

两人马未至,礼已行。

“定远伯,舟车劳顿,辛苦辛苦。”

“哪里哪里,王爷风采过人,远远望着,都叫人心头一震啊。”

两人于营门外并骑而立,寒风里互拱了拱手。

李北玄忍不住话里带刺。

而赢高治似乎也听出来了,眨了眨眼,顿时冲李北玄露出一个有些无奈,有些温和的笑,冲他拱了拱手,道:“本王本想轻装简行,以免扰民,怎奈常伴伴……”

他话未说完,便侧了侧身,让出半步身位。

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左右的大太监躬身走出,恰到好处地笑道:“定远伯恕罪,王爷身体金贵,臣等若安排不周,回头朝中诸公,定要怪罪奴才失职。”

“再者,前日朝中几位言官还专门上书,劝王爷出行务必隆重庄重,展现皇家之仪。奴才也只好从命,给王爷置办了这点排场。若显眼了,还请伯爷担待。”

“哪里哪里。”

李北玄笑着摆手,语气极诚恳:“王爷顾全大局,有所担当,是我等楷模。”

话虽客气,但这句楷模里头到底是褒是贬,便只有听者心里知道了。

赢高治轻轻一笑,倒也没动怒,只是温声回道:“定远伯见笑了。”

两人一番寒暄。

看似客气和乐,实则各自心照。

说了一会儿话,便不再外头吹冷风,而是进了营帐。

而等到了营中帐下稍坐,暖茶奉上,寒气稍退,李北玄才终于得了机会,好好打量起这位传说中最不出挑的晋王殿下。

说真的,他原先对赢高治的印象……甚至都算不上“印象”。

这位晋王,存在感一直很弱。

年纪最小,话最少,礼最多。

身边没权臣、也没地盘,在众皇子中就是个小透明。

被形容得最频繁的一句话,就是恭顺忠良。

可此刻,坐在李北玄面前的少年,却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十八岁,身姿挺拔,言谈从容。

说话声音不高不低,语调平和,没有锋芒,却也毫无畏缩。

眼神更是沉稳得出奇。

他不像赢高明,眼里写满了挑衅和桀骜。

也不像赢高熙,心事总摆在脸上,情绪溢于言表。

赢高治的目光,就像一口清井。

干净得过分,却看不出深浅。

甚至连那位名叫常辛的老内侍,举止也非常有分寸。

说话不多,行动不杂,不抢主子风头,却又时时护主周全。

见状,李北玄握着茶盏的指尖,不动声色地收紧了一点。

这王爷……不得了啊。

这一瞬间,他心里那点陪太子读书的放松感,轰然消散。

他原先以为,晋王也不过是赢世民手中临时扶起来的牌,用来对冲赢丽质在朝野之间的影响力,好收个平衡。

说到底,是个过渡人物。

可现在看来,比起赢高明的张狂、赢高熙的阴险……

这位晋王,才是真正危险的对手。

年纪虽轻,可言谈举止里毫无少年气。

看似谦和,实则每句话都进退得当。

甚至连出场时的仪态、配备、营地布置都滴水不漏。

既摆出威仪,又不显骄矜。

还顺带给了李北玄一个端重有礼、胸有丘壑的好印象。

而这样的人,一旦拥有平台,一旦得到权柄,那可是能让人心甘情愿听令、毫无防备地跟随的人物。

比起赢丽质这样天生锋芒毕露、气场十足的掌权者,赢高治的温和无害,简直才是最强的武器。

毕竟就连从一开始,就跟赢高治立场不对付的李北玄,在听完他方才那一段话,又认真和赢高治接触过之后,一开始对赢高治轻浮、轻佻的印象,也不自觉的消失了。

反而对他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想到这里,李北玄慢慢放下茶盏,嘴角带着几分不咸不淡的笑意。

可心底,却已经悄然提起了一层警觉。

玛德。

这趟晋阳之行,恐怕比想象的……更不好玩。

李北玄收了思绪,手中茶盏轻轻一转,耳边又重新聚焦起赢高治的声音。

少年王爷仍在继续谈话,语调不疾不徐。

话语间既不居高临下,也不虚情假意,正谈着赈灾相关的调度安排。

“……说到底,这次赈务虽然名义上是由本王主理,但实际上,该怎么做、怎么安排,还得仰仗定远伯你多多费心。”

这话说得坦率而得体。

既表明了身份,也表达了敬意,没有遮遮掩掩的推诿,更没有居高临下的派头,反倒显得格外诚恳。

李北玄挑了下眉,心道这小子说话是真好听。

放在旁人嘴里,这句“多多费心”,十有八九就是甩锅。

但从赢高治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笃定和自知,反倒让人讨厌不起来。

李北玄咂摸了一会儿,随后也笑了。

“王爷说这话,那可就见外了。”他语气轻松,“咱们这次,是奉旨赈灾,为民办事。一切,自然听王爷吩咐。”

这话客气,姿态也摆得到位。

可话音一落,对面的赢高治却微微摇了摇头,神情竟比刚才还认真几分。

“不。”

赢高治语调不高,但说的却很清楚,“不能听我吩咐。”

他看着李北玄,语气温和中带着一股难得的认真劲儿。

“李伯爷,本王虽为主官,却非能吩咐伯爷之人。救灾之事,利害非小,成败更非一人之功。本王年幼识浅,兵马粮秣、地方情状都不熟,只能仰仗定远伯多加指教。若有用得着本王之处,不论是发文、调令、走访、震慑地方,尽管说。”

“此行若能顺利,功是朝廷的,法是伯爷的。若有不足之处,错也由我来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