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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献放学后没有回家,而是找到翟编辑。

“翟编辑,我想封笔了。”

林献说完,翟编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跳槽?”

“不是。”林献连忙摆手,解释道:“其实是,最近我遇到了一些怪事,不敢写了。”

翟编辑没了话语,看了一眼天色,“你别吓我,难道是撞到……那个了?”

他没等林献回答,就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那件灭门惨案吗?那个模仿《古镜怨》的案件?”

林献点点头。

翟编辑讳莫如深地说:“很多人都说是……那个……干的。”

“太巧了吧?”林献知道翟编辑说的是鬼。

“就是因为太巧了!你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东西跟着我,尤其是你的文章交给我后。”

翟编辑说出一个非常离谱的猜测:“有没有可能,鬼也看你写的小说?”

林献:“啊???”

告别翟编辑后,林献无奈地叹气,世界观重组后的后遗症出现了,看什么都觉得有鬼。

翟编辑那么说的时候,林献竟然觉得有一丝可能。

还是那句话,鬼怎么会看鬼故事?

对他们来说,岂不是处处漏洞,滑稽可笑?

林献溜达着往回走,走到一条巷子口,被大手捂住口鼻,拖进了巷子里。

尖锐的匕首抵住他的脖子,黑布蒙脸的男人语气凶恶地威胁他:“把钱都拿出来!”

林献连忙把自己口袋里的袁大头扔到地上。

“怎么就这么点?你不老实啊,明明每次从报社里出来……”

林献放缓语气,不敢激怒这个性格暴躁的歹徒:“我今天只是找编辑请假,不是来领钱的。好汉,你放我一马,我回家给你拿钱。”

“当啷”一声,匕首落地。

紧接着林献被人一拉,转了个身,落入冰冷的怀抱。

“那人真坏,林献同学,不要害怕,我把他杀了。”

闻钧搂着林献,轻轻说道。

林献低头一看,就看见蒙面大汉仰头倒在地上,胸膛似乎没有了起伏。

似乎看出了林献的想法,闻钧挑眉,“那人可是要杀你,我只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闻钧贪婪地汲取着怀中温暖的体温,以及林献身上淡淡的体香,嘴唇几乎贴在林献的脖子上。

林献弱弱地问他,此刻他已经没了脾气,声音软的不像话:“请问,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不行。”闻钧拒绝。

他不仅拒绝,还贴的更近了。

“我不劫你的财,我是来劫色的。”

林献闻言,有些结巴:“啊?你喜欢男的?古人这么开放吗?”

“哼,自古以来,就有龙阳之好,短袖分桃。”

林献忍不住挣扎起来,“你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本来抱得很紧的闻钧,听到这句话后松开了胳膊,“那你喜欢什么样?”

“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

“你好绝情,我刚刚救了你,你不说以身相许,还要把我赶走。”闻钧捂着心口,伤心欲绝。

林献才不管他在那里表演,“反正你有的是办法缠着我,我赶不赶走你也没什么区别。”

闻钧跟上林献的脚步,“唉,别这样说嘛,你只是不了解我才会赶我。”

林献径直往回走,闻钧一路上叽叽喳喳个没完。

而林献没发现,如今的他,没了对闻钧的恐惧,只剩嫌弃。

闻钧:一时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了~

林献走进家门,闻钧自顾自跟着进去,他来到书桌前,语气昂扬,表情夸张:“我原来不知道,你是鼎鼎有名的作家。”

“我跟着那个翟编辑,知道了你的笔名,我来拜读一下你的大作。”

林献想要阻止他:“不要看!”

天啊,今天刚和翟编辑说,怎么会有鬼看鬼故事,没想到现在就遇上了。

林献伸手想要夺回来,可是闻钧不讲武德,飘上了横梁,捧着报纸读了起来。

“你看就看,不要读出来!”林献羞耻地捂住耳朵,为什么从这只男鬼嘴里读出来后,他总觉得写的鬼故事怪怪的。

他想了想,可能是那种班门弄斧的感觉吧。

一个人写出来的鬼故事,让鬼读了出来。

也是巧了,闻钧读的是《古镜怨》。

讲述的是扬州富商之女苏婉清收到了未婚夫的礼物,一面古镜。

苏婉清人如其名,有着大家闺秀的婉约,又知书达礼,性情温柔。而她的未婚夫顾正诚与他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只是他参军之后,聚少离多。

这次的礼物也是他打仗前送来的告别之礼。

苏婉清很喜欢这份礼物,让人放在梳妆台,日日妆扮之时都要用它。

一段时间后,苏婉清出现了异常。

每天早上她起床后都无精打采,有事没事都爱坐在镜子前,揽镜自怜,无意间流露出的媚态格外矛盾诡异,好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女佣们也窃窃私语,这段时间,她们总能听见夜里苏小姐的闺房里传来戏曲声,甚至在整理房间的时候,能看见浓艳的脂粉——而苏婉清向来是不用这些的。

苏家父母听说后,猜她是被脏东西附身了,请了和尚道士来做法事。

可是平日里说话细声细气的苏婉清,对着和尚道士们破口大骂,言语粗鄙,她大闹法事,事后却满脸困惑,一问三不知。

苏父苏母绝望之际,一位留洋归来的陈医生找上门来,说这是一种心理病。

苏父苏母把陈医生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陈医生见到苏婉清后,开始和她聊天。

一开始苏婉清很正常,婉约温柔,但某个瞬间,苏婉清的眼神变了。

她的眼神变得极具攻击性,语气也变得漫不经心,哼了一句戏文。

结束谈话后,陈医生对苏父苏母解释,这是一种人格分裂症。

在苏父苏母听来,就是女儿疯了。

那可不行,他们还得联姻,顾正诚打仗回来就要成亲了,他怎么会娶一个疯婆娘。

陈医生被委以重任,务必要尽快治疗好苏婉清。

陈医生推断,苏婉清应该是受到了强烈的情感冲击(未婚夫出征打仗),而古镜是一个明显的心理暗示物品,激发了她内心渴望自由的戏子人格。

要想治疗,比起消灭一个保留一个,他更倾向于两个人格的融合。

陈医生通过一系列举措,比如在镜子面前和自己聊天,主动了解学习戏曲等等,让苏婉清慢慢恢复了正常。

苏父苏母感激涕零,称赞陈医生是再世华佗。

陈医生也无比自傲,觉得这是科学对愚昧的批判和胜利,为此写了一篇论文发表。

直到不久后,苏家满门被杀,所有死者都被勒死,吊在了屋顶上。

不可思议的是,吊着人的不是麻绳,而是轻薄柔软的水袖。

而陈医生也被发现精神出现了问题,变得疯疯癫癫。

没人知道,那个苏家灭门的暴雨夜,陈医生接到了一通电话。

“陈医生,谢谢你嘻嘻嘻嘻~”

“以前,我只能在她睡着后出来一会儿,多亏了你,让我能够完全拥有这具身体。”

一道闪电照亮天空,陈医生往窗外看了一眼。

第二天陈医生被人发现疯了。

从头到尾都没明确写出,苏婉清到底是人格分裂还是鬼附身,结尾引人遐想,是开放式结尾。

林献捂着脸,准备迎接闻钧这个厉鬼的点评:“你可以开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