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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冰心美人怜 > 第160章 梦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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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这姑娘是?”子虚半个头露在桌上,干瞪眼看着无涯和他身边南宫皓月。

无涯吃着小蒿配酒,已然有些不胜酒力,他口中含糊不清道:“这是,我今天从池子里钓上来的。”

“还真有那号人物?我以为是元始天尊他老人家随口说的。”子虚坐在榕树桩上,为身边的沉鱼夹菜。

“仙子,你是哪个宫的?”子虚凑到南宫皓月跟前去,看着两个已有些醉炫的男女,竟莫名有些想避开。

南宫皓月微微发愣,手心已没了力气再端起酒,双颊绯红道:“我是,是蓬莱的。”

“蓬莱?蓬莱不是向来只有男弟子吗?”子虚蹙眉盘问。

无涯慌忙看了她一眼。忙圆场道:“嗐,云黛仙子对战神仰慕期许多年,一直想拜入他麾下。”

“原来如此,我差些以为,你是男扮女装呢!”子虚这才对她没了兴趣,跑去和子有对飞花令。

沉鱼此刻正忙于烤鱼,落雁则一脸愤愤前去打下手。

“沉鱼,你说这女子什么来头,怎么和仙君如此亲昵。”落雁急赤白脸,眼神时有时无瞥向南宫皓月,只见南宫皓月已酒过三巡,显然有些困乏迷离。

沉鱼双手不及六臂,忙的焦头烂额,“什么什么来头,既然是仙君带回来的,肯定大有来头。”

落雁一听,顿感不妙,“莫非她也要入主逍遥殿,同我们共起居吗?”

“那还真说不定呢。”

沉鱼撇头看此刻正跟子有嬉笑打闹的子虚,厉声喊道:“子虚,我这都忙成什么样了,你还有闲暇和子有玩闹。”

子虚见沉鱼喊了自个,急忙放下碗筷,“你怎么尽叫我,落雁不是来帮你了?”

沉鱼双手叉腰,俨然一副屠夫面相:“这洒扫的功夫是不是你做,地上如此脏乱,也不知来清扫。”

落雁这才熄火,“沉鱼,哪有餐食时扫地的规矩,你需什么佐料我给你安排妥当了。”

沉鱼气鼓鼓看着子虚,见他依旧吊儿郎当,“我就是见不得他们清闲,子有便罢了,他的差事一向严谨,哪像子虚,每次都需要我来善后,岂有此理!”

南宫皓月看着争吵的两方,推了推身边的无涯,见他正襟危坐,双眼如铜铃,但面生红晕依旧,“喂,你宫里的人争执,你这个宫主不管管吗?”

无涯此刻恰如春风沐过,脑中擅尚留一阵清醒,“他们胡闹惯了,随他们去吧,要是不吵,不正如别的宫殿那样冷清了。”

南宫皓月捏着酒瓶子,继而看向四面,“这院子这般大,就你们五人居住,确实冷清。”

无涯深沉地点点头,微笑道:“人多了便吵嚷,我们五个人整好。”

南宫皓月唇角扬起,“也对。”

无涯破颜微笑道:“听你说话有些模糊,你是不是要睡过去了?”

南宫皓月捂着发烫的双颊,撑在木桩上,“你听不清,是你困乏了,我好得很。”

“我怎么记得曾经我还有别的同伴一起,诗剑台下,花月木露,那样遥远,恍如隔世。”他忽然闭上眼,陷入沉沉的回忆。

南宫皓月仰头看向他,闭不作声。

“不错,他们一人独自远行,一人成了医药圣手,一人留在了永古幽冥。”

“远行,圣手,幽冥,这才三个人,我的梦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南宫皓月微微愣神,彼时吹来一阵醒酒的凉风,她忘却了现今的烦忧,勾起了沉重往事。

“她呀,困在了一段梦里,还没醒。”

“她醒了,会不会觉得那是一场梦,从而忘记那三个人?他们不在了,那个人会不会觉得孤单,有没有去寻找他们的身影?”无涯歪着头,想看远处的晨光。

南宫皓月偏着头,假意没有听懂他说的话,眯着眼道:“我有些困倦了,不知可否能借宝地修养一日,晚间醒了我便回去。”

“我这里七八间偏殿,任你挑,住多久都没问题。”

无涯抬起左手,喊了一声子有,子有便躬身走到无涯身边,他吩咐了一些事情,子有便即刻去办了。

“西窗挂枝,树擒霜月,上清境的月亮,虽不比星海圆亮,常年敞明,这里的月,有阴晴圆缺,同人间所见一样,我为你安排了西南边的暖晴阁。”

“多谢无涯兄。”

南宫皓月踉踉跄跄站起,扶着身后的榕树杆,胃里已然翻江倒海,不曾想这酒如此烈性,抿了一杯脸就瞬间涨红,看来这酒果真助眠。

“再喝一盅啊?”无涯举起酒壶对向她。

南宫皓月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到转角处,她这才恢复了清醒,这些酒还不至于让她认不清现实。

她倚靠在栏杆边,看向西天余晖,得到片刻的安宁后,胃里开始闹腾,她忙寻了个得体处行方便。

南宫皓月走后,无涯靠着身后的榕树桩,陷入瞎想,子有这时回来了,看见无涯清醒着,手中的酒杯又被送到嘴边,劝诫道:“仙君,酒过三巡,少喝些吧,若是天尊来了,瞧见我们纵容你如此豪饮,该罚我们了。”

无涯沉着冷静地看向他,点了点头,以他的酒量,这些寻常佳酿还不至于让他酩酊。

“知道了,我这边吃好了,不用管我吃喝,你们去吧。”无涯看着霞光淌在金色的瓦房上,将院落的云裳花照地发红,不禁心情大好。

“天河分晴雨,山海聚阴云。霞光走进我的院子,夸我种的红花好看。”

他眼神逐渐迷离,一股脑睡了去。

“总觉得今天的菩提树掉的叶子格外多。”子虚顺着天光看向菩提树。

沉鱼吃着小菜,也顺势抬起头,看到纷纷扬扬的树叶后,笑着说:“哎呀,那扫地的人岂不是要累坏了?”

子虚看着她吃的真香,也就不与她争辩,“是是是,你悠着点吃吧,这鱼有刺,担心卡骨头。”

南宫皓月迷迷糊糊走到那棵巨硕的菩提树下,叶片缓缓凋落,稀疏平常。

树?

夜半。

寒澈的凉水映照月光,洒在银白的浅水之上,水云卷起时,那水上又泛着靛蓝的水光,星星点点地好似珊蓝的珠帘,在水底起起伏伏。

旖旎的月光笼罩在楼阁之中,南宫皓月酒醉半醒,昏昏沉沉中,扶着院中的山石前行,回应着某种呼唤。

白日的温热从石头传至手心,脚下是遍布的菩提叶,两径的昙花开得一簇一簇,这刹那芳华,只待月光下与佳人雅俗共赏。

她看见一条天河淌在逍遥殿的碧空,天鱼时隐时现,数不清星子何多,那一轮清辉照彻房檐,透着如水一般的凉寒。

人间明明已至秋分,按理说百花早已凋落,但天宫的花不应四时,常开常有,这一池碧莲,在黯淡的夜里泛着些些荧光,叶上椭圆的珠露,恰似天女的银坠。

酒过三巡,夜晚便多梦无眠,她望着那连接天与地的脐带,深深凝视着,欲将其看穿。

“这逍遥殿,繁华似锦,金碧辉煌,即便入夜,也有如此盛景,这不好过栖霞宫,白天日光混障,唯有暮时看到片彩霞光,一展绚烂,入夜了,沁水也如此凄寒。”

她倚靠着山石,坐在一处岩壁上,眼神逐渐迷离。

她看着至此一轮的月亮,想着,这时蓬莱的弟子是否已经入定打坐了,师父这时可魂游太虚?冰吟在作甚,她如今已为新王,会不会彻夜看折子不曾安寝。

想着,那心头的伤情便如潮水涌至感官,不觉中,她眉头蹙起,眼含怜惜。

如今,她不该称冰吟为姊,而该称一声殿下了。

“月黑风高,正是好眠之时,美人怎么一人在此空吟叹息?”不知几时,无涯未束笈冠便珊珊前来。

南宫皓月忙拭去眼中泪,转变情绪,继而看向他,不慌不忙道:“饮酒过多,伤肝凉肺,闹心,睡不着。无涯仙君为何没睡?”

“在下想起何者园的昙花应该开着,不忍花开无人赏,这才趁着夜色正浓,挑灯观赏。”无涯提起一盏琉璃灯,弓下身,看向两径的白花,笑意缱绻。

“仙君好雅兴,若非见你不曾束发,此时此刻又在这园中,我还以为你是知道我在这,特地寻来了。”

南宫皓月倒不信他是来赏花的,偏头看去,那人长发簪着一根竹枝,清雅便捷,琉璃灯的暖光撒在他清透的脸庞,柔和洁净,金桂色的光线拥簇着这位翩翩公子。

“哪能啊?这些花开至此一晚,我若因贪睡错过了花期,岂不可惜!至于姑娘缘何在这,在下是真的不知,不然,无论如何,也要梳洗打扮一番,才敢露面。”他一一看过昙花后,便将灯置于石凳上,看着园中的花满心欢愉。

“如此隆重做甚,又并非见什么重要之人。”

“虽不重要,但因是个女子,我呀,也得留些好印象的不是,否则有损我风流形象。”

南宫皓月见他是个惜花之人,便多问了一句,“不知这花谢过后,可会让人拔去?”

“花虽谢了,到底还能入药,这花枝只待来年再逢春,便依然可长,若是拔了去,间错开了,来年哪能再见此方盛景。”

南宫皓月默默蹲下,赏玩着昙花,这般幼弱的花蕊,轻柔舒和,不介意带下的花粉,沾在指尖也散发点点幽香。

“今夜月亮真圆,这还是我住在逍遥殿这么久以来,头一回见这般清辉满园,美人,托你的福了。”无涯倚靠在假山边,若有似无的目光看向她。

南宫皓月顺着他的话抬头见月,只见曦月出云,巧笑倩兮,似金轮高悬于天,她就不经好奇,“月有阴晴圆缺,今天是人间的十五,理当圆润,你住了这么久,怎会是头一回见这满月?”

无涯柔声道:“古时月不如今世月,与美人相逢月下,不约而至同一片花海,这世间种种,不外乎天定,我与美人,却是以月华相牵,想看不厌。”

南宫皓月甩袖道:“什么古时月今世月,你大抵又拿我取笑,早知如此,便不该承你的话。”说完,她便羞赧离去,愤愤不平。

“美人莫恼,不若同我一道走走,待月华透过树梢沉下屋檐,那才壮观呢,你若不去瞧瞧,当真白来了逍遥殿。”无涯捂着袖子讪笑,笑眯眯的眼睛格外勾人。

南宫皓月转身看他,一脸诚然,便先他一步走到了西沉的月下园。

“人间梦一场,他到底是今非昔比了。”南宫皓月默念,可无涯却在身后听得一清二楚。

“姑娘,如今你已不在战神麾下,不如我将你引荐于我师尊,那老头虽苛刻了些,术法经学却十分渊博,活了百万来岁了,肚子里有点墨韵,肯定能把你教的手眼通天。”

南宫皓月眼皮一沉,“不了,如今我自由之身,无需依托任何人。”她知道,无涯只是想为她另谋出路,若是有朝一日她惹了祸事,尚有灵宝天尊可帮衬着些。

灵宝天尊最为护犊子,世人皆知。

她还是拒绝了,南宫皓月明知自己不是个安身立命的命途,此身,若不死,到底是会引来灾祸的,身边之人相继离世,她也不得不认定,祸星一说,并无不准。

“你可想好了,我师尊最欣赏上进勤学的弟子,你若愿同我去拜会,他八成愿收下你的。”无涯在身后,用尽力气喊出。

南宫皓月回过神,酒醒了大半,招手道:“不用啦,今晚逍遥殿的花开得众多,我还要多去赏赏,就不陪你去扰他好梦了。”

“姑娘,你慢点走,要是走太快,会被绊倒的。”初窥神机的无涯,意图想改变眼前之人的结局,他看到了南宫皓月一路以来的艰辛困苦,他总想着,能帮一把,让她有个不同以往的命途行走,抵达她所谓的满园花径。

今晚月亮很圆,以往的月亮,是黯淡的氤氲的,没有人同他一起赏析。

心事说给月亮听,因为他从不泄密。

南宫皓月,我不懂情爱,不会心动,冰心让我镇静沉着,不受魅蛊迷惑心智,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却比蛊毒更锥心刺骨,久久徘徊心尖不愿离去。

或许,有朝一日,你亲眼剖开这一颗冰心,看到我悦动的脉搏之下,是一颗死寂的心,也该怀疑,我于你的撩拨,都是浅象。

那天从人间飞升,我便想与前尘做个了断,将你于记忆彻底抹去,可再见你时,见你受了欺负,还是会想挡在你的身前,如此不争气,到底何时才能清净心灵,重抚心绪。

我见你泪流满面,仍然会有所动容,你的眼泪,是为了再见人间的我而流,还是庆幸找到了我流的。

我见过羌吾的万人冢,如山高般垒起的土,积累的不仅是怨念死气,还有曾经那位悲天悯人的神女所遗留的慈爱。

我背离了命运,看到了我的死期。

我的心湖泛起涟漪,不再受冰心的情绪禁锢,心绪生根发芽,对你的依托和眷恋裹挟着我,我有想过终结这种不伦,可再见你时,总能将我的思绪打乱,想要远离,身体又会不由自主接近,想要关心,口中又说着漫不经心的话。

真的很无趣,同人间的戏文说唱一般,初闻不识曲中意,再见已是曲中人。

若是有一天你我相认,重拾人间的点点滴滴,你可愿,放下一切,于我爱他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