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年岁尚小,资质阅历也尚浅,她所见所闻皆由书本得来,即使再如何装着端庄谋算,也是会出纰漏的,”
收拾好棋盘,凌显随手抓了一把,等待墨云庭猜子,二人再度开局,“云庭啊,你可别对这小崽子太偏信了。
如今局面尚可,不至于非得兵行险招。更何况她那馊主意,若有一个不留神,便是千年道行一朝丧。
你的谋划完全没问题,用最低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完全可行。”
墨云庭轻轻弯了弯唇角,“知我者,行简也。只是,我所能交付后背之人,唯初九一人,她不愿,我便无法做。”
手中的黑子落到棋盘上,一声脆响,“行简兄,可有兴趣助我?”
“……”凌显看着楚清蒙深深叹了口气,“也罢。但凭吩咐。”
凌显知道墨云庭也是楚清蒙的一桩心事,帮他稳固了地位,也算了却了她的心愿。
戏台之上新角儿的嗓音清透好听,楚清蒙笑着看凌显,“二爷,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凌显自怀里拿出了丹药,塞进她嘴里,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墨云庭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终是多年未见,这孩子对自己不如对她阿父亲近。遂移开了视线看向手旁的栗子仁,拿起一颗放进嘴里,这是甜的。
“今日的戏唱的不错,双程,找个脸生的下去看赏。”楚清蒙听着那出戏快要结束了,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双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凌显,见他只是专心的下着棋并未有任何指示,这才低头应了声,“是,爷。”
很快楼下传来一声看赏的声音,“我家爷说今日的戏不错,赏银五百两!”
大厅里一时寂静无声,平日里打赏戏子什么的也就四五十两,富裕些的也就一二百两,顶天了。今日这新角儿是撞了什么大运,竟能得这么大的赏?
戏班子的班主出来领了赏,转身回到后台便让那新角儿立刻卸了妆换上衣服跟他去谢赏。
“贵人,鄙姓刘是戏班子的班主,带着人来谢赏了。”门外随着敲门声响起了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楚清蒙皱眉,还有谢赏这一说呢?回头看向双程轻轻摇了摇头。双程开口,“谢赏就不必了,我家爷只是觉得戏唱得不错,不做他想。”
门外似乎静默了一瞬,而后才道,“既如此,鄙人告退。贵人若要打发时间,也可随时找我们。”
楚清蒙转过了身子面对双程,“我怎么感觉……你刚才……话里有话是不是?”
“……”双程头疼,他家这位爷,某方面来说,就很……嗯……单纯。就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单纯。
人家哪里是来谢赏的?分明是把人送上门来给她玩的。深吸一口气,大脑飞速运转,这要怎么解释?
其实这事儿真不怪楚清蒙,现代人接触的戏剧都是去了糟粕的艺术,而古时候的戏剧属‘下九流’,其中的弯弯绕绕,现代人自然不懂。
“好了,该如何答,双程有数,这不是你该操心的,若无事便再剥些果仁。”凌显淡定落子声音微凉。
墨云庭也是无奈一笑,这丫头,“初九,看看这棋局该如何解?”
…………
一直到下午,天空飘飘洒洒的又开始下起了小雪,楚清蒙回了府却得知墨流瑾还没回来,心里疑惑,柳姨娘病的这么重吗?
“姑娘,太师夫人那边说让小娘好好休养。”春和接过了楚清蒙的斗篷扶她坐下,“那位太师夫人样子做的足着呢,人参黄芪白芍之类温补的药材送来不少。外人看来她可是对小娘疼惜的紧呢。”
“身份年岁摆在那里,纵使再不喜她也得做足了样子。”
楚清蒙靠在软榻上躺了下来,春和上前轻轻给她捶着腿,“姑娘,二公子那边,您可要去看看?棋书来回话说是二公子还趴在床上处理公务呢。”
“……”楚清蒙气笑了,“那小兔崽子分明是跟我耍贱呢,之前我打死他的妾室时,兴隆下手可一点余地都没留,他连一个时辰都没用就能下地来主院了,这次兴隆不过是做做样子他还躺着不起来了?”
“姑娘,二公子自幼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看起来心肠冷硬,可奴婢曾见过他被三爷罚了后在屋里抱着您的画像哭的委屈,以前您不在,他无处报委屈,如今您回来了,纵使他犯了错,也还是想您能宽慰他几分的。”
“……”良久,楚清蒙叹了口气,“罢了,原就是他房中的事儿,我不该插手。但终归董氏是一条人命,我不能坐视不理。是我不好,我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