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则匆匆辞别仁宗皇帝,脚步飞快地穿过宫中回廊。
天色已近黄昏,斜阳将他的身影投射到地上,变得忽长忽短。
他手中紧握那卷金丝镶边的皇榜,心急如焚。皇榜上盖着朱红色的印章,那是皇权的象征,是赵曙王爷的救命符。
他一边疾行,一边唤来两名随从。
这两个随从平日里在宫中负责传递消息,腿脚麻利得很。张茂则把皇榜往怀里又塞了塞,生怕有半点闪失。
“快,快随我去朱雀门外!”他急促地吩咐道,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张茂则心里明镜似的:既然皇上亲自下旨敕勉赵曙王爷无罪,那就应该争分夺秒地把这皇榜挂上去,让天下人都知道。
毕竟赵曙王爷可是仁宗的养子,这份父子情谊非比寻常。如果王爷真有个闪失,皇上不知会多么伤心。
正当他们匆忙赶路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张茂则眯起眼睛一看,顿时如雷轰顶。只见皇诚司的张统领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一队亲兵,押着赵曙王爷浩浩荡荡地向大庆殿方向前进。
王爷双手被铁链锁着,面色苍白却依然挺直腰杆,身后还有两个随从也被五花大绑。这三人被亲兵们簇拥着前行,犹如押解重犯。
张茂则见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跳如擂鼓,额头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腾腾腾几步冲上前去,扯起嗓子大喊:“停下!统统给我停下!”
那嗓门尖利如鸭叫,在宫门前回荡,惹得周围官员纷纷侧目。
张统领勒住马缰,疑惑地看向奔来的张茂则:“张都知,什么要紧事,慌里慌张的?”
张茂则喘着粗气,急得脸都红了:“唉呀,快放了王爷!这是皇榜,皇上已经敕勉王爷无罪啦!”
他一边说,一边把怀中的皇榜掏出来,在张统领眼前用力晃了晃。
“什么?!敕勉王爷无罪?”张统领闻言,犹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瞬间面如土色。
“是……是,没错!”张茂则连连点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张统领慌忙跃下马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张茂则跟前,一把从他手上抢过皇榜。他粗略一看上面的内容,顿时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吓得冷汗直流。
要知道,先前是皇上亲自下旨让他去抓赵曙王爷,若此时把人带到大庆殿上,让皇上当众看到自己押解他心爱的养子,那还不是自寻死路?
“张都知,这……这如何是好啊?”张统领此刻也急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张茂则眼珠一转,压低声音说道:“张统领,快把王爷和随从带到那边假山背后放了。好生抚慰他们,切记别惊动大庆殿上的人。那里面可都是朝中重臣,万一皇上见到这一幕,你我都难以交代。等我把皇榜挂好了,咱们再一起去殿上面君。”
张统领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浸湿了官服领口。他心中暗自嘀咕:皇上您这不是折腾人嘛,先叫我抓人,转眼又要放人,真是君教臣死不得不死啊!
“罢了!”张统领长叹一声,对手下亲兵大声喊道:“停下,把王爷押往假山背后,快!动作要麻利点!”
亲兵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抗命令。他们连忙调转方向,押着赵曙王爷和他的两个随从——小山子和鬼涧愁,朝着不远处的假山行去。
假山背后僻静无人,树影婆娑,遮掩了众人的身影。张统领亲自为王爷解开手镣脚铐,那铁链\"哗啦\"一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小山子和鬼涧愁的绑绳也被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
“王爷,尔等自由了,各位对不住了。”张统领抱拳施礼,声音中透着几分愧疚。话音刚落,他一声厉啸,探子们顿时如鸟兽散,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赵曙王爷揉着被铁链磨红的手腕,神色复杂地望着张统领远去的背影。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正是王爷的心腹向平。
“我看你两人是狗胆包天,竟然让王爷给探子抓了去?!”向平一声厉喝,指着鬼涧愁和小山子,眼中怒火燃烧。
鬼涧愁和小山子低垂着头,自觉理亏,竟然无言以对。四周一片沉寂,只有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驳陆离。
良久,向平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说句良心话,这事还不能全怪你们。”
鬼涧愁抬起头,苦笑道:“都怪小山子麻痹大意,石门开了三次后被抓。”他此言一出,倒是难得的说了一回实话。
小山子闻言,如遭雷击,眼泪顿时在眼眶中打转:“哥,我有罪,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王爷啊!”说着,他急得抓耳挠腮,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流。
赵曙王爷走上前,拍了拍小山子的肩膀:“这次被抓,估计也在我预料之中。小山子别哭,我们不怪你。”
向平也点点头:“王爷说得对,别自责了。”
鬼涧愁和小山子听了这话,心里才感觉好受了一些,但眼中依旧满是愧疚。
“你们可知道王爷为何被抓?”向平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道。
“我们也正要请教呢。”鬼涧愁和小山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向平眯起眼睛,声音沉稳:“我们护送王爷出假山后,当时我就见过一个黑影一闪。当时情况紧急,也来不及探查,我没有告诉你们。”
“哦?!”两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按我分析和推测,那黑影很可能就是刘海的兄长——刘川。这说明我们的行踪被刘川跟踪了,他及时把消息告诉了刘海;刘海就把消息报告给了张统领。”向平一字一顿地分析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原来如此!”鬼涧愁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向平继续说道:“不过有趣的是,张统领带亲兵抓王爷时,却把刘川、刘海两兄弟支开了。”
他把前因后果详细解释了一遍,鬼涧愁和小山子这才心服口服,连连点头。
正当三人分析情况时,假山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三人警觉地转身望去,只见两道身影正飞快地朝他们这边赶来,背后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成梦幻般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