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前面那一章有修改哈,可以先再回头看一下。】
自打靠近这座山起,马车上的帘子便已被放下,遮得严严实实,外面的人看不进来,里面的人自然也瞧不清楚外面是何景物。
唐刃在此地,自是有自己的营房,马车停在营房门口,四人这才下车。
守在营房外的两名小兵一见唐刃便抱拳行礼道:“属下见过将军!”
唐刃只顾扶着君卿,连一个眼神也未分给他们,打两人身前过时,方开口:“传孔衡过来见我。”
其中一人立刻点头应下,快步离去。
而唐刃则是对君卿轻声道:“孔衡是我副将,日后在营中,有事你皆可吩咐于他。”
君卿颔首应下,目光开始打量起这处营房。
唐刃如今贵为骠骑将军,他的营房自然不小,一入门便是一处沙盘,往后则是悬挂大幅绢帛地图,绕过地图,便是桌案。
而左右两边,各有一处屏风,屏风之后,便是雕花木窗与门,左边为休息之所,右边则为沐浴之所。
唐刃便直接带着他们绕过沙盘,来到地图后面,这才开口:“随意坐。”
说着,他拉着君卿的手,走向一处美人榻。
君卿这才收起打量着的目光,此地虽说比不得府中精致,可也是不差的。
自家夫君要在此地长久,自然是要住的舒适才好。
听着唐刃的话,莫飞鱼两人却并未急着坐下,卓雁昭站在原地未动,而他则是伸了伸腰,来回走动。
虽说唐辛驾车极稳,可坐了那么久,自然是不舒服的。
那美人榻上铺着织锦软垫,唐刃扶着君卿坐下。
随后,他丝毫不顾及那两人在场,将手放在君卿腰间,动作轻柔的为他按了按:“可还好?酸吗?”
君卿摇了摇头,虽说坐了许久,可他与另外三人不同,他坐的那处是有一个特制的软垫,将他的整个腰身托住。
那是唐刃早便寻人定制的,为的便是能让他在马车之中也坐得舒服。
见他摇头,唐刃还是将榻上的软枕拿来,垫在他腰后。
君卿用手摸了摸,眼中闪过一抹了然,这布料和做工,一摸便知道是万绣堂的绣娘所制,不用想便知道,是这人提前为他备下的。
碍于那两人在场,他不好明说,只对唐刃笑了笑,轻拍了下他的手。
唐刃回以一笑,凑近了飞快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君卿下意识抬头,好在那两人并未注意到。
.......
四人待了不多时,便听见外面有人来报:“将军,大将军请您前去。”
闻言,唐刃丝毫不意外,这营中,除了他,最大的官便是那位大将军高巡,若真是论起等级来,那位大将军尚在他之上。
他今日未通报便带了家属前来,那人自然是要将他叫过去问问的。
他拍了拍君卿的手,轻声道:“卿卿在此地等我会儿。”
君卿对此心中早有预料,当下便道:“去吧。”
他心知两人今日之举,属实是冒险,可若是成了,自是有利的。
唐刃微微颔首,当下便起身离去。
他出了营房,正好迎面撞上前来的孔衡。
孔衡见了他,立刻便抱拳道:“将军,您传属下何事?”
唐刃虽是面无表情,却微颔首道:“我夫郎与师父在里面,你去送些茶水来,要上好的。”
他将人叫来,却是让人去行端茶倒水之事,孔衡好歹也是个副将,此举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欺辱。
可孔衡一听,却当下喜上眉头,他笑眯眯开口:“好,我这就去。”
唐刃见他如此反应,丝毫不觉得意外,从他入营开始,这人便有心想要讨好于他,他便给他这个机会。
换了别人,即便是碍于唐刃身份不得不做,心中也必然是不悦的,可孔衡倒是乐意的很。
俗话说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唐刃是皇帝面前的宠臣,他若是攀上了,自是前途无量。
唐刃这将军之位来得如同儿戏一般,但凡是有眼的,谁看不出来是皇帝有心托举。
而皇帝让他入军营这一举动,也更加坐实了是对现今的大将军高巡不信任,这才安排了自己人。
况且,那大将军高巡已年过五旬,要不了几年,也该告老还乡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往后营中是谁说了算,这不是显而易见之事。
因此,营中想要讨好唐刃的人并不在少数。
很快,唐刃便到了大将军所在的营房。
这处营房比他那里还要大上些,他进入之时,刚好有一人出来,那人见了他也不打招呼,冷哼一声,将头偏了过去。
这人正是高巡手底下的亲信,如今营中谁不知道这姓唐的是来同他大哥分权的,他自然是见他不顺眼。
而他此刻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他刚告完状,那个被他告了的人来了,自然是要回避一下。
唐刃如同未看见他,径直向里走去,那人见此,又恶狠狠地重哼了一声,可别的却也不敢多说了。
一入内,便见一个两鬓斑白的黑脸汉子正身着盔甲坐于高位。
唐刃面色如常,拱手行了一礼方开口:“将军。”
“唐将军,请坐。”
高巡面容看着冷硬,往那一坐,周身气势吓人,可他开口,却是十分温和。
唐刃在他左手边坐下,这才问道:“不知将军换属下前来是为了何事?”
“老夫听闻,今日你将家眷带入营中,此事可否属实?”
高巡语气温和,如同是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他这人是极其看得开的,当初二皇子与太子争斗之时,无论他们怎样拉拢朝臣,有一处禁地也是绝不敢碰的。
那便是他这里,一来,自古以来,城卫军皆是掌控在皇帝手中,若是动了这处,便是触及了皇帝底线。
二来则是他这人十分古板,只一心效忠于皇帝,那两人也知拉拢不了他。
无论日后他们是谁登基为帝,他这个中立派也只会效忠于当了皇帝的那人。
只是他是如此来做的,皇帝未必会如此想,也未必会信他,想要换了他,安排上自己的人,也是在情理之中。
因此他心中早便有猜测,也早有预料,倒是对唐刃起不来敌意了。
因为他知道,即便不是唐刃,他日皇帝也势必会派个李刃张刃来,架空他不过是迟早的事。
至少皇帝愿意给他个体面,让他到了年龄可以告老还乡。
面对高巡的询问,唐刃当下便点头:“是,陛下曾允我可带夫郎。”
话从他口中说出,是真是假,这人除非冲到皇帝面前去问。
可他既然敢说这话,自然不会是假,高巡当下便信了,他笑道:“既如此,老夫便不多问。”
他这话一落音,便听唐刃道:“今日除了我家夫郎,还有一位大夫,乃是我家夫郎恩师,听闻将军您旧伤未愈,便私下做主,将人带来,想着为将军您瞧瞧看。”
他说这话之时仍旧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可这话听在高巡耳中,属实是惊讶,他诧异的看向唐刃,他从未想过,这人看着一副不近人情之色,竟会是这般细心肠。
他有旧伤之事,除了身边几个亲信,其他人并不知晓。
而唐刃会知道,他并不惊讶,先前唐刃来寻他之时,恰逢他旧伤发作,当时唐刃并没有过问,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没想到,那一次这人却记在心里,如此一想,高巡心中倒是有些宽慰。
当下便诚心笑道:“倒是难为你用心了,老夫这旧伤多年,确实是吃尽了苦头。”
他膝下无子女,唐刃这人看着又年纪轻轻的,此刻在他眼中,倒是如同小辈。
唐刃听后,仍旧是神色如常,语气却柔和了起来:“是我夫郎心细,我同他提及,他便请来了恩师。”
说到这,他难得在外人面前露出笑来,嘴角挂着一抹柔和,轻声道:“我夫郎同样医术精湛,可他如今身子不便,我舍不得劳烦于他,莫师父乃是天医门,门主之徒,由他为您看诊,即便是不能痊愈,也是要比之如今更好的。”
两人同朝为官,从前虽然未有交集,可也是常见面,唐刃这人有多么冷僻,朝中自然是无人不知。
如今这还是高巡第一次听他如此温和的语气,虽然从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可听着这话,他竟听出一丝柔情来。
他心中暗道传言果然不虚,面上却是笑道:“如此便有劳尊师费心了。”
闻言,唐刃当下起身,淡声开口:“那如此说好,属下这便去请人过来。”
“好,你且去。”
高巡自然是巴不得他赶快将人带过来,他那旧疾就连宫里的御医都看过了,可也只能治标不治本。
他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可今日听唐刃提起这人是天医门门主之徒,他当下便心动了。
世人皆知天医门门主苏淮崖乃是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可又有几人当真能请到呢?至少他就没有这个本事。
这门主之徒,想来医术也是要高于宫里的御医,他这旧疾,许是有望治好的。
高巡心中是如何想,唐刃自是不知晓,他很快便从这处离去。
见他那么快就出来,一直守在外面的那人立刻走了进去,见了高巡便问道:“大哥,那小子这么快就走了?”
高巡看了他一眼,一脸正色开口:“力言,你没事不要总想着寻人家的茬,日后总归要在人家手底下做事的。”
朱力言一听脸色顿时便变了,他脸上写满了不悦,直言道:“我看那小子就是个绣花枕头,日后兄弟们若是跟着他,可有的苦了!”
高巡看了他一眼,却也不多说什么。
他手底下这几个人属朱力言年岁最小,也是最不经事的,做事极易冲动,他日后总归要走的,没有他护着,这小子指不定还要闯出什么祸来呢,倒不如趁此机会,挫其锐气,磨磨他的性子。
朱力言见他不开口,只当他也赞同自己所言,当下更是愤愤不平,他自顾自的说着话,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高巡始终未开口,最后也只得悻悻闭嘴。
.......
而另一处,唐刃营房内,唐刃前脚刚走,君卿后脚便压低了语气同莫飞鱼提起了为他人诊治之事。
莫飞鱼听罢愣了愣,方道:“为人看诊之事,徒儿你应当比为师拿手。”
他是个玩毒,治病救人虽说也会,可他更拿手的还是下毒解毒,若当真论起治病救人,他觉得他是比不得自家徒儿的。
君卿听后摇了摇头笑道:“师父莫要妄自菲薄。”
莫飞鱼见此便知他们是另有打算,当下也就不再多言。
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就不爱多问,当然,若是让他去给他人下毒解毒,他自然是会兴致盎然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便有人送着茶水前来。
看那人的盔甲便知他绝非是普通的士兵,君卿心中猜测,想来这人便是自家夫君口中所说的孔衡。
孔衡手里端着茶,人还未靠近,便满面笑意开口:“夫人,将军命我前来送些茶..”
只是当他抬起头来之时,那个水字却被他卡在口中,好一会儿后才轻轻吐出。
他将手中的茶放在桌上,脸色涨得通红,原本早已打好的草稿此刻也说不出来了。
唐刃是出了名的宠妻如命,他想讨好唐刃,自然是要投其所好。
可他属实未料到,传言竟丝毫不虚,哥儿竟会如此貌美,让他这个在军营中见过的糙老爷们的汉子,恨不得把眼睛都给看直了,满腹讨好之言,此刻倒忘了个干净。
直到莫飞鱼轻嗤笑了声,这才让他如同梦中惊醒一般,可是当他目光看过去,再次不由得怔愣了一下,又一个美人。
虽说只是瞬间,可卓雁昭还是上前一步,挡住了孔衡的所有视线。
孔衡整个人如同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当下便傻笑起来:“夫人,您用茶。”
说着,他也不知是不是紧张还是怎么回事,竟将手在甲胄上抓了两下。
他说话之时微微垂着头,可又忍不住抬起视线看向君卿,君卿还未开口,他整个人便已经如同火烧火燎似的,整张脸都染上了赤色,可偏偏他不是那种黑如炭的,此刻瞧着倒是格外明显。
这军营里,睁眼闭眼皆是一群大老爷们,像他这样在他们营中都算是英俊的了。
像君卿这样的美人对他而言,属实太过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