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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眼睛一亮:“先生识货?俺叫狗剩,天天在这河里捞东西,你们要是想看稀罕物,跟俺来!”

跟着狗剩往码头深处走,穿过堆着的漕粮麻袋,来到一间低矮的窝棚。窝棚里堆着半墙的“宝贝”——有缺了口的瓷碗,断了柄的铜镜,还有锈得看不出模样的铜钱。狗剩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打开时,里面竟摆着几块瓷片,釉色天青,正是他们在河滩上见过的汝窑碎片。

“这是上个月在龙亭湖捞的。”狗剩得意地敲着瓷片,“有个秀才说,这是皇帝用的东西。”

扶苏拿起一块,碎片边缘有细密的开片,像冰裂纹:“确实是汝窑,而且是官窑。北宋时汝窑专为皇室烧造,存世极少,连碎片都珍贵。”

正说着,窝棚外传来脚步声,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闯进来,为首的刀疤脸一脚踹翻木箱:“狗剩!欠俺们的钱该还了!拿这些破烂抵债可不行!”

狗剩吓得缩到墙角:“再宽限几日,俺一定能捞着值钱的东西!”

刀疤脸眼尖,看到扶苏手里的汝窑碎片,一把抢过去:“这玩意儿看着不错,就当利息了!”

“住手!”孙健上前一步,“这些是文物,不是抵债的东西。”

刀疤脸上下打量他:“哪来的外乡人?敢管爷爷的事?知道俺是谁吗?俺是‘河帮’的,这汴河码头,俺说了算!”

“河帮?”旁边一个挑夫悄悄对孙健说,“他们是码头的恶霸,专抢捞河人的东西,官府都不管。”

孙健将狗剩护在身后:“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抢东西就是你们不对了。他欠多少?我替他还。”

刀疤脸愣了愣,随即狞笑:“不多,五十两!你替他还?我看你这身衣服也不值五十两!”

扶苏从行囊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他们一路积攒的盘缠,还有赵伯阳塞给的几块碎银子:“这些够吗?”

银子在昏暗的窝棚里闪着光,刀疤脸的眼睛直了,接过时手都在抖:“够……够了!”他揣起银子,狠狠瞪了狗剩一眼,“算你运气好!”

等河帮的人走了,狗剩扑通跪下:“多谢先生!俺……俺一定还你们!”

“起来吧。”孙健扶起他,“我们不要你还钱,只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捞到过带字的东西?”

狗剩想了想:“有!前几日在相国寺附近的河里,捞到块石碑,上面全是字,被保长拉去砌桥了。”

两人跟着狗剩往相国寺走,路过州桥时,桥面的石板果然有块刻着字,被往来的脚步磨得发亮。孙健蹲下身辨认,上面刻着“元丰七年”“漕运司督建”等字样,笔画方正,是典型的宋代官刻。

“这是北宋州桥的碑记。”扶苏拂去碑上的尘土,“《东京梦华录》里说州桥‘正对于大内御街’,果然不假。”

到了相国寺,老和尚听说他们在找带字的石碑,叹着气领他们往后院走。后院的石桥上,半截石碑嵌在桥墩里,上面的字依稀能看出是《金刚经》的句子:“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这是靖康年间的碑。”老和尚指着碑上的裂痕,“金兵破城时,寺里的石碑被砸了个稀巴烂,后来修桥就用了这些碎片。”

孙健摸着碑上的字,忽然觉得指尖发烫。这些被踩在脚下的文字,曾被善男信女抚摸过,曾见证过北宋的晨钟暮鼓,也亲历过金兵的铁蹄,如今虽残缺,却依旧在诉说。

“狗剩说的龙亭湖,该去看看。”扶苏望着寺外的湖水,那里曾是北宋皇宫的御池。

龙亭湖的水绿得发暗,岸边停着几艘打捞船。狗剩找了个老渔夫,租了条小船。船桨搅碎水面,惊起几只白鹭,掠过远处的繁塔飞远。渔夫撒下网,起网时,网底缠着块青砖,砖上有个“官”字。

“这是皇宫用的砖。”老渔夫说,“下面埋着老皇城呢。”

孙健忽然注意到船边的水冒泡,像是有东西往上涌。他让渔夫停船,用长杆往下探,杆头碰到个硬东西。众人合力打捞,竟拽上来个青铜香炉,炉耳是龙形的,炉底刻着“崇宁年制”。

“是宋徽宗时期的!”扶苏擦去炉上的泥,龙耳的鳞片都清晰可见。

狗剩看得眼睛发直:“俺捞了三年,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正欢喜时,岸边传来呐喊,是河帮的人来了,刀疤脸举着刀喊:“把香炉留下!那是俺们先看到的!”

孙健将香炉递给扶苏,自己拿起船桨,大声喊道:“你们先走,我挡住他们!”

小船刚划开,河帮的船就追了上来。孙健挥桨拍水,溅得他们满脸是泥。刀疤脸跳上小船,两人扭打在一起,船摇晃着差点翻了。孙健看准时机,一脚将他踹下河,自己也掉进水里。

等抓住船舷爬上来,孙健抹了把脸,发现香炉还在扶苏手里,才松了口气。狗剩和老渔夫将船划向对岸,那里有巡捕正在巡逻,河帮的人不敢追,只能在岸边跳脚大骂。

“这香炉该交给官府。”扶苏将香炉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块暖玉。

开封府尹听说他们捞到了北宋御制香炉,亲自赶来迎接,还在府衙摆了宴席。席间,尹大人说起龙亭湖的打捞计划:“朝廷打算组织人手,系统打捞湖底的文物,正缺懂行的先生,二位若愿意留下相助,下官感激不尽。”

孙健看向扶苏,扶苏点头:“好啊。正好看看这湖底,藏着多少北宋的故事。”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跟着打捞队在龙亭湖忙活。每天都有新发现:有刻着词的瓷枕,有带着箭镞的铠甲,还有块残碑,上面刻着半首柳永的词。狗剩也加入了队伍,成了最能干的打捞手,他捞到的一块汝窑瓷片,拼起来正好是个碗底,刻着“奉华”二字——那是宋高宗母亲的寝宫名。

夕阳下的龙亭湖泛着金光,孙健坐在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