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清灵在裴临观那打补丁的时候,操场旁某栋楼顶端,三个人正倚靠在围栏边。
“周掌门,现在风光无限了。”
时过境迁,陆云天唏嘘不已。
周无政成就真君这件事,已经传开,当时还在武道院掀起一阵热议。
毕竟不足三百岁的真君,世间少有。
也因此,直接将周家拉至与他们陆家同一水平线,连带着,周雅旋这位掌门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时至此刻,短短几个月时间,对方就已经不是他能拿捏的了。
不过对此陆云天也有些纳闷,周雅旋究竟是凭什么?
还有,言君为何跟周家搞到一块儿了?
难道就是为个女人?
陆云天不懂。
周雅旋懂。
“侥幸而已。”她微笑着说,站在言君左侧,跳过目光看另一头的陆云天。
或许是如今身居高位,再次直面,她心中已经没了当初那种敬畏之感。
反倒有种在看普通小男生的感觉。
果然。
地位决定目光么......
周雅旋再次理解一番这早已知晓的道理。
言君在两人间吹着风,不时仰首看向天际的太阳。
那般耀眼,那般辉煌,照射得大地滚烫,乃至空气中都充满灼热之感。
可奇怪的是,如此高强的温度下,那皑皑白雪却不曾消减几分,甚至不断冒出缕缕寒气。
俨然要成就一副分庭抗礼的场景。
诡异万分。
言君沉思着收回目光,旋即看了眼还在唏嘘的陆云天,“话说陆哥,怎么突然想着要跟曹家那个定亲?”
陆云天回过神,耸耸肩道:“家里安排的。”
言君早就知道是联姻,所以对这回答并不意外。
只是......
“不能拒绝吗?”
言君低着眉,眼底的神色无人看清。
陆云天沉默了半晌,而后微微摇头,“有时候,人也不那么自由的。”
如果是以前,陆家底气十足,自然无需拜服他族,可今夕彼时,往日的傲骨早在几个月前就支离破碎。
现在留下的,是一个为了利益、保持地位,逐渐开始走向偏门的家族,而活在其下者,谁都可以为此牺牲。
“不过就算自由,想来也未必能如人意。”陆云天看向言君,“阿君你......其实一直就没同意过,对吧。”
“呵呵。”
言君笑笑,不置可否。
陆云天一见了然。
“果然,一直都只是我在单方面认为罢了。”他释然一笑。
早该明白的,当初在魔都回星城的直升机上,就应该知晓,这件事对方注定不会同意。
可人生在世,谁都有糊涂的时候,那些不惑之年,也难免一团糟,陆云天不过二十出头,又哪里理得清这些?
“看开点。”言君宽慰地拍拍他肩膀。
“嗯。不说这个了。”陆云天也略过这事,末了站直侧过身,面色郑重道:“阿君,先前之事,我替掌门人给你说声抱歉了。”
“没事。”言君摆摆手,浑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要知道,陆家真正的掌门人,如今可不在魔都。
陆安不过被指派过来的,论到地位和话语权,远不及星城那位。
“那就好。”陆云天见他不在意,也放下心来。
说着,他又有些疑惑,“不过阿君,我挺好奇你现在......是打算做些什么?”
“不做什么啊,就好好当个学生。”言君轻松笑着说,懒懒散散的。
“学生?”陆云天有些意外,“你还有这种兴致?”
言君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嗯,人生如戏,有机会就多玩玩嘛。”
玩?
陆云天微微皱眉,心中思量。
但任是他如何深想,也不知其中真解。
最后,只能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那......”陆云天正要说,可眼角却不经意一瞥到下方操场,顿时诧异地转过目光,“咦?下面打起来了。”
言君和周雅旋闻声也都转过头。
“不对,阿君,是你那个在和真君......”陆云天这时看清了,惊讶的同时,扶着栏杆的手不自觉紧握起来。
“嗯,看到了。”言君淡淡应着。
陆云天听到这平淡语气,不禁侧目,“你不去吗?万一对方.......”
“没事。”
言君注视着下方,眼神平静。
“她不敢。”
陆云天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两眼,微微点了下头,而后,又看了眼同样平静的周雅旋,沉吟半晌,旋即笑了声道。
“那我先下去看看,免得我家那掌门人又搞出事来。”
“好。”
言君点点头。
见此,陆云天直接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周雅旋目送了眼,旋即继续看向下方。
那里,两个女人拳脚相见,你一招我一招,就仿佛势均力敌般,打得有来有回。
周雅旋饶有兴致地观望了小会,旋即把注意力落在好似看得入神的言君身上。
“小男人,你应该不是来玩的吧?”她意有所指问道。
“呵呵,怎么就不能是呢?”言君笑着反问。
闻言,周雅旋那风情俏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不解看向他,却听见对方轻声呢喃。
“有些东西,获取得太过迅速,就难免会有些失衡,所以总要一些时间来调整......”
“你......”周雅旋挑起美眸,更加疑惑地盯着他。
言君低垂眼眸,微微一笑。
刹那之间,侧面的面容,竟浮现一抹虚幻之感!
周雅旋见之面露惊讶,但又不是特别惊讶,又或者说,这更是一种肯定。
最终,她侧转过身,怀着敬意微微一福。
“恭喜了,言真君。”
“呵呵。”言君笑着接受,却微微摇了下头。
周雅旋疑惑眨眨眼,但言君没对此解释。
而是偏过脑袋,瞅着她这愈发勾人欲望的容颜,打起趣来。
“诶,上次不是说好,换个菩萨装?”
然周雅旋巴不得如此,当即就一挺腰杆,笑吟吟道:“行啊,晚上到我家来,当面换给你看。”
“呵呵,今晚应该不行。”
“明晚?”
“再看吧......”
周雅旋显然是对这等敷衍不感冒,努努小嘴就把视线挪开。
不过她也不敢多说别的。
毕竟身份不同,她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着实还没那个资格去要求对方做什么。
心中有觉悟,周雅旋也不多想,脑海思量一番后,忽然又把话锋一转。
“你要动手的话,可得悠着点。”
言君微微意外地挑了下眉,“动什么手?”
“还装呢。”周雅旋娇嗔一声,接着语气郑重几分道:“这次布武,上面很重视,所以如今这里汇聚了很多诸如陆云天一般的核心子弟,少一个两个或许不太严重,但多了,肯定会彻查。”
言君微微沉默一瞬。
“你想多了。”他双手插兜,很是悠哉的语气道:“我可是五好良民,打打杀杀什么的,最不会了。”
接着,他又莫名一笑。
“我一般都普度众生。”
“嘁,还普度众生呢,当自己是佛祖了?”周雅旋不以为然地诋毁过去。
言君淡然道:“万灵生来有愿,谁又不可成佛。”
周雅旋闻言微微蹙了下眉,有些似懂非懂。
“哦对了,还不知道你们这会到底来干嘛呢,就亮个相?”言君这时想起这个。
虽然布武一事不小,可一切都按部就班,按理来说,光凭这个还不能让八家掌门人在外齐聚一堂才对。
“哪可能嘛。”周雅旋笑道:“不过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抢抢人,好从中多获取一点好处罢了。”
“嗯?”言君微微凝眉。
周雅旋以为他不明白,于是缓缓解释道。
“未曾布武前,这片土地上的资源,世家瓜分七成不止,就算这样,也时常明争暗抢。”
“可这次布武,宗武院亲自下场,直接把控了过半资源,余下小半留与千百世家瓜分。”
“如此一来,我们这些世家哪里能接受?”
言君听完沉吟半晌,直指核心道:“可你们反抗不了。”
“是啊。”周雅旋有些叹然,而后又是俏皮一笑,“不过上下皆有法,宗武院这般作为,我们世家自然也有应对的办法。”
言君看向下面渐渐汇聚的人,“所以你们把主意打在那些普通人身上。”
“嗯。”周雅旋不否认地点点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把资源、就这么倾斜在一群武道前途未知的人身上。”
“这多浪费。”
周雅旋最后补充了这么一句。
但理由并不充分。
言君听后,静默了好一会,最终摇了摇头。
“我不是很认同这种做法。”
此话一出,周雅旋大为不解。
在她心中,言君一身实力虽然诡异莫测,但总归需以资源灌溉。
如此按照等价置换,再好的根骨也应该耗了海量资源才是。
然而,言君所想,可又怎是她所能明白的?
“既已决定布武天下,又何必再阻断他们的路。”言君轻声说着,眼神微惘。
“没有阻断他们,只是想从中......捞一点吧,毕竟资源用在寻常人身上,和用在天才身上,是两码事。”周雅旋说着看向言君,“就比如像你一样。”
此话一出,言君微微怔了下。
他至今都没用过几次资源,一身实力来得也迷迷糊糊,怎就和自己一样了?
不过这点误会言君也懒得解释了。
“还是不认同。”言君就这事再次摇头,沉吟半晌后,又低着声音道:“同样,我也不建议你们周家这么做。”
周雅旋闻言有些意外,不禁挑起眉,又凑过点脑袋,揶揄地望着他道:“没想到啊,你居然也会说出这种话。”
说着,她忽然有些回忆,“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那天,你就逮着我要气血药丸,哦,当时说的借,呵呵,但我门清的,就那会,我就把你按在唯利是图的字眼上了。”
她笑吟吟的,话里几分真假听不出来。
言君瞥过目光,从对方眼里看到一抹打趣,当下又移开视线,认真道:“拿你的,会还的。”
“几个药丸而已......”周雅旋说着挨过去点,用肩膀蹭他两下,暧昧的眼神瞅着他道:“咱俩都这关系了,还说什么还不还?”
言君不为所动,但也没避开。
“意义不一样的。”他说着转身,“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周雅旋没有挽留的意思,而是静静伫立了半晌,待言君走到轿顶前之际,她忽然出声。
“能给我个理由吗?”
言君身形一顿,保持拉开门的姿态,一只脚已经踏入楼道,阳光洒在后背,前方是昏暗的阶梯。
“早年低微,方知后来者多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