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忪的眸子缓缓睁开,李欣雅看着眼前熟悉的天花板,愣愣出神。
“醒了?”床的旁边椅子上,白娅望了过来。
李欣雅缓缓起身,肩膀上的睡衣微微滑落,露出了一抹春光。
“我……”
“我来的时候你就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要不是我以为你直接跑路了所以特地进来查看一下,你可能就直接死了。”
白娅表情严肃,“你的生命力消耗极大,如果不是跟着我一起来的有花小荷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
“……我就不吐槽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跑路的看法了,先谢谢你们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娅询问道,“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发生,只不过是出了些预料之中的意外而已。”李欣雅微笑道,“放心,没什么大碍。”
“你这样我可不认为是没有大碍的样子,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很糟糕,小荷耗光了精神力也只是勉强让你恢复正常状态,而且也只是看上去恢复了而已,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似乎是在阻碍着治愈的效果。”
“我心里有数。”李欣雅避而不答,她从床上站起,也不在意房间里是否有别人,睡衣自细腻的肌肤之上滑落。
白娅稍稍惊讶了一下,在她有些在意的部位偷瞄了几眼,便闷声侧开了脸。
换好衣服,李欣雅将长发简单束在脑后,“我们该出发了,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一边,已经没时间浪费了。”
走到客厅,看了眼累得昏睡过去了的花小荷,“就我们两个去吧,小荷留在这里休息就好。”
一边朝外走着,李欣雅一边在手机通讯录中翻找着号码。
白娅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她也是和李欣雅同样的想法。
一路下着电梯,而正巧电话也被接通了。
“喂?萧微姐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
“什么?离开了?”
临江大酒店,前台经理很是紧张地局促站着。
“李小姐,我可没胆子骗你啊,就在昨晚,他们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大厅中,李欣雅秀眉微微皱起,“昨晚就离开了?他们去了哪里?”
“这……我就……”
“他不知道,你就算是再怎么问也没有用的。”
恰是时,一道突兀的妩媚声音插入了进来。
循声望去,李欣雅有些意外,“旻悦香?”
“怎么这么一副惊讶的模样?我出现在自家的酒店是很值得意外的事吗?”领口大开,修身诱人的长裙及地,旻悦香缓步走来,高跟鞋击打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有节奏的轻响。
摆了摆手让欲要说什么的经理退下,她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目光着重落在了李欣雅的身上。
“该说,我才是很是意外呢,你找他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有些猜想,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答案了。”李欣雅凝重的目光看向她,“怪不得旻家能在江北市有着这般的势力,甚至我父亲都一度忌惮你们,原来,你们是与长生天的人有交集。”
“呕吼!我还以为你会选择装疯卖傻一番,然后撇清关系呢,没想到,你会承认得这么快。”旻悦香抿嘴一笑,“李欣雅,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
“不会比你早就是了。”
“嘛,反正我也不在意,不过你一大早上带着一个管理局的人找上我这里,我有些好奇啊,你是想要做什么?”旻悦香瞥了白娅一眼,对于本地分局的成员,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毕竟偶尔也不免会打些交道,彼此了解才能更好沟通。
所以她一早便认出了白娅的身份。
故此,也推测出了如今这个仿佛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的女孩,或许,已经一步跨入了她们的世界里。
“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回答我,他们人去了哪里?”李欣雅开口道。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旻悦香耸肩,“我们旻家只不过是开门做生意罢了,哪会限制客人的人身自由?所以啊,你问错人了呢。”
“你不知道?”李欣雅明显不信,“难道在这江北市,还有比你更加清楚的人吗?”
“你看,我说实话你非不相信,我能怎么办?”旻悦香表示无奈,“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既然你能够说出‘长生天’这个名字,你就应该知道,如今我们旻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境地,你又凭什么认为我有了解的权力呢?”
李欣雅在这个问题上沉默了起来。
“那么……打扰了。”
她拉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娅,转身离开。
望着走得如此干脆利落的女孩,旻悦香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些许思索的目光望着对方消失在视野之内。
“不过说起来,白露旗长她们是去了哪里?”
她陷入了纠结,一方面是出于好奇心和如今形势的紧迫感,她必须要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来争取一个善终的结果,一个更好的结局。
她很清楚自己在长生天内人微言轻,一旦新的领旗派遣来此的话,那么她的身份就显得很是尴尬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权力的更迭势必会引来旧势力的惨淡收场。
旻悦香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她不允许自己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却落得个这般下场。
可若是执意去掌握那群人的动向的话,一旦被知道了,被厌恶似乎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因为谁也不喜欢自己的隐私被他人掌控,特别还是一个没什么背景且一心巴结的人。
人生的每一个抉择都是一场豪赌,一旦赌输了,那么便是满盘皆输,悲惨离场。
她的运气向来不好,所以她更加犹豫。
可好在,她的性子足够激进,足够果断。
“就算是选错了,我也认了!”
……
江北大学,全国排得上号的名牌高校。
清晨赶着上早八的学生如丧考妣般,宛若行尸走肉。
食堂里一手包子一手豆浆的学生快走着,心算着时间差不多还能够赶上,踩点进教室不是问题。
顶着鸡窝头的程雨轩打了个哈欠,手上一支笔一页纸,这便是他上课所需的所有用具了。
甚至带着折痕的纸上还画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抽象画作,看得出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戏骨了。
身后有招呼声传来,身材健硕,看得出有健身爱好的邵凯手上拎着一袋包子,跑过来后递给了程雨轩。
“叫爹。”
“感谢义父救命大恩!”程雨轩像个奴才般谄媚一笑,接了过来。
孙尚向来出门早,这个时间已经到教室占好座位了。
“嘶,这鬼天气还真是够冷的。”
一阵寒风吹来,打在脸上满是冰寒。
“就这点温度你就不行了?”邵凯嘲讽,“搁我们那儿,这连冬天都算不上,而且你这么胖,脂肪层都是白长的?”
“我这是虚胖!虚胖懂不懂?而且你这么个东北人好意思跟我比?能抗冻了不起啊!”程雨轩一口一个包子,还有余力跟着他互侃。
“虚你就直说嘛,非得加个‘胖’字。”邵凯极致揭短。
“你特么……”
程雨轩感觉自己有必要让这混蛋感受一下父爱的伟大了。
就在邵凯都等好了胖子即将脱口的“国粹”时,却看着他突然哑火了。
“……不是,你不会是真的虚吧?”他很是意外地看向对方。
“你才虚!你全家都虚!”程雨轩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稍显迟疑道,“我刚刚,好像看到然子了。”
“??!”
邵凯瞪大了眼睛,猛地转过头看向程雨轩目光落到的方向,却没有看到。
“你这怕不是思念成疾了?我懂的,唐诗宋词里的深闺怨妇都这个尿性。”
“你才思念成疾!你才深闺怨妇!”程雨轩无能狂怒,“我刚刚真的看见了!”
“他人都不在江北好吧?再说了,苏然回来了的话,他还能不提前跟兄弟们说?”
程雨轩一想,似乎有点道理?
“难道真的看错了?”他将最后一个包子咽下,“这或许……就是父爱吧,儿行千里父担忧。”
邵凯摆了摆手上的手机,“我刚刚可是录音了哈。”
“你特么!竟然想坏了我跟然子亲如手足的友谊!……赶紧给老子删了!”
“今天午饭你请了。”邵凯明明很是阳光的脸上却露出了一副猥琐的贱笑。
“……你妈。”
……
“……南北极冰川之下所存在着的远古病毒,若是一旦彻底苏醒爆发的话,很可能会引来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东二区,医学院教学楼,台上的讲师指着ppt上的模拟图,南北两极的两团猩红色的旋涡向着赤道中央席卷。
靠窗的后排,汪秋雪无聊地刷着手机。
像这种考察课,纯纯就是糊弄罢了,水一水就过去了,又不会挂科。
前排的位置坐满了女生,每一个都顾盼生情的样子,像是发了情的骚狐狸。
不过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台上的讲师可是他们学校最年轻的副教授,年近三十岁便已经荣获了各种国际性大奖与荣誉,在生物医学领域声名鹤立的大佬。
同时,也是一位极为有修养的暖男帅哥,据说校论坛上还有一帮女生是他的忠诚无脑粉,甚至偷拍来的照片都被炒到了四位数。
“咔嚓!”
一道闪光声突兀在教室中响起,台上的郑君夏脸上稍显无奈,“请同学们认真听课,如果想要拍照的话,可以在下课后来找我,但是请在上课过程中不要打扰到其他同学上课。”
修身得体的休闲服,充满着少年感的穿搭配上那一张妥妥的爱豆脸,甚至是眸子的随处一扫都让人感觉很是深情。
下方的女生齐齐倒吸冷气,交谈的声音都突然安静了下来,目光钉子般落到他的身上,让郑君夏的笑容更加尴尬了些。
余光里,汪秋雪看着前排的某个女生慌张地将拍照设成静音,并将闪光灯关掉,有些小无语。
不过她看一眼也就没了兴趣,而是继续刷着手机。
她可不是单纯地在打发时间而已,怎么说也算是个好学生,平时上课她也是会认真听讲的。
只不过昨晚的事情让她稍稍在意,自家的白菜突然有喜欢的人了?!
她汪秋雪绝不允许!
说好的好闺蜜,一被几呢?
你怎么就突然出轨了?
她感受到了背叛与背刺的心酸。
家里白菜终究是大了,已经会长腿跑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查清楚那个叫苏然的家伙的底细了,这种完全在预料之外的展开让她很是在意,如果对方是抱着不怀好意的心思接近雅雅的话,那她一定会受到伤害的吧?
说不准未来某一天被骗了身子还骗了钱,只能以死了却残生……啊!啊!!不要!!!
这种情况她绝对不要!!!
想想都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现在甚至想要直接手撕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家伙,满含敌意。
她回想着曾经某本书上的病例,通过简单平常的食物便轻易要了一家人的生命,只需要搭配得当,便能够通过食物中毒轻易无视法律程序来杀人。
这方面她也是稍稍有所涉猎的。
论坛上有关苏然的信息倒是出乎预料地多,有偷拍,有视频,甚至还有正装照。
一串的荣誉看着就不像个正常大二学生能够得当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成绩优异,人缘好,多才多艺还有颜……等等,我们学校还有这么位神人?
我突然有些心动了是肿么肥事?
不了解不知道,了解之下汪秋雪感觉自己更疑惑了。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不对不对……汪秋雪这个时候是考验你闺蜜力的时刻啊!绝对不能就此缴械!
就算是输,那我也是死在战场上!
狠狠一握拳,她自我打气之下,斗志再次昂扬了起来。
“苏然,吾誓要讨伐汝这乱臣贼子,以正朝纲!”
在女孩的身后,拄着下巴的苏然很是疑惑地探了探身子,疑惑地看着前面这个手机上播放着他吉他演唱的女生。
“呃……请问一下,同学,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几乎是在下课铃声响起的刹那,浑身一僵,甚至是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的汪秋雪颤颤巍巍转身看向身后。
一只耳朵上戴着的耳机里还在回荡着男生动听的嗓音,可是另一只耳朵却像是见鬼了一样有极为相似的声线传入。
假……假的吧!
不可能不可能!这里可是医学院啊!而且还是大三的教室……他怎么可能在?
对,假的,一定是假的,说不准都不是在跟自己说话……看来这就是关心则乱啊!自己还是尚需修行……
“握草!你……你你你……”
“……马上就要期末了,我希望大家都能够认真复习,虽然考察课挂科率很低,可是如果成绩太过糟糕的话,老师也是不会手软的……这一学期,和大家相处得很是愉快,我们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课,就到此结束了。好了,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下课!”
郑君夏说罢,关掉投影仪走出了教室,一群女生紧随其后追了上去,也不是在伤感彼此间的师生情就要到此告一段落了,还是未能发展出跨友谊的爱情而遗憾。
苏然目光从眼前目瞪口呆的女生脸上移开。
确定了,这个女生自己确实不认识。
那这不明真相的恶意就是纯有病了,果然女生的脑回路还是很清奇且离谱的。
对于这种纯路人,他是没心思争执的,稍稍吓一下对方就好了。
他的报复还是太轻了些,唉,都怪这该死的温柔。
“你……你等一下!”
看着对方起身走出教室,汪秋雪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二话不说赶忙追了上去。
她现在满脑子疑问想要搞清楚,怎么可能就让他这么轻易就跑了!
……
一个晚上前。
在苏然的房间齐聚一堂的右护法一派的最后中坚力量,对接下来的行动进行了深度的探讨。
“长生天不能回了,说不准左护法那混蛋已经准备好对我们这群人下刀了,以此彻底掌控我们这一边……甚至说不准底层已经有人投向对方那一边了。”许凡文严肃道。
“左护法这个人是彻头彻尾的疯子,我之前曾听昭雅姐聊起过,左护法一派之所以人数少,不是因为招不到人,而是被那家伙给玩没的。”冯霜补充道,“如今我们这一边已经没有了掣肘对方的能力,谁也说不准对方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个……”苏然在一旁举起了手,“所以哈,左护法到底是谁?男的女的?”
“不知道。”许凡文摇了摇头,“我这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可以理解为长生天的左右护法是一明一暗的关系,摆在台面上的是右护法,躲在黑暗中的便是左护法。
“而可能知道左护法真实身份的人,如今的我们是不可能接触到的。”
“许凡文确实没有说谎,我们的确不知道。”江川开口了。
“最起码我所了解到的情况便是如此,每次左护法现身的时候都戴着一副青铜面具,而且天赋的外征体现则是毒雾,极为恐怖的猛毒!”
“那我们该怎么搞?”苏然看了看几人,“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连下手的方向都没有吧?”
“也不能说是无从下手,毕竟对于左护法那边的势力,我们还是有接触的,有一个人,或许能够成为我们的突破口。”冯霜顿了顿,“这个人,你或许听说过他的名字。”
“听说过?谁?”
“他是你们大学的一名老师,听说是个教生物的,叫郑君夏。”
苏然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因为他不太擅长于记住同性别陌生人的名字。
而在苏然思索的时候,许凡文站起身来,“这里我们不能待下去了,左护法一定清楚我们现在的位置,一旦他出手带走苏然的话,我们最后的底牌也终将失去,到时候,便真的没有任何可能跟对方掰掰手腕了……不过嘛,现在也是很勉强就是了。”
“确实。”冯霜点头,“我们现在,需要让自己消失……”
……
苏然回想着白露给自己的资料。
郑君夏,生命与生物技术学院的副教授,同时担任医学院的一门有关生物学的考察课讲师。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苏然才算是想起来了这位老师来。
大学的校园总是不缺八卦,特别还是有关帅哥美女的八卦。
有无聊的闲人能搞出江北大学校花榜,甚至囊括各个学院的美女老师以及年轻导师,自然不可能忽略掉校草榜了。
虽然榜首的位置是八仙过海,兵家必争,而且大多数人只会关注谁是第一。
但是,但凡是能在上面提个名的存在,可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位帅气的男老师呢?
而且据传这位男老师还是单身……
那就更有看头了。
苏然也不是特别关注这个所谓的榜单的啦,毕竟第一内定的情况下,陪跑的都是小丑。
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师照片的时候,他还是稍稍有被惊到的,因为这么有少年感的老师可是不多见啊!
而且据说待人亲和温暖,跟学生们也很能合得来,而且极为有自控力,没有和乱七八糟的人有过任何的绯闻。
那会儿看到这一条的时候,苏然就曾感叹过,除非这人不行,如果不是的话,那他就是个真正的man。
而且姓郑的还真的颜值挺耐打的,你甚至都可以喷他的履历是造假掺水,但是对着那张照片说他长得丑就是真的睁眼说瞎话了。
之所以印象如此深,主要还是因为寝室里最闷骚的孙尚说过,这么一副皮囊,不女装可惜了。
然后他稍稍幻视了一下……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这些都是当年年少轻狂时的幻想罢了,现在的他倒是不会再干这种傻缺的事情了。
所以看着被一群女生围着集邮的郑君夏,听着那时不时的惊喜雀跃的尖叫,他只觉得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