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案:
清晨五点,警局的电话铃划破寂静。报案人是钟表店的学徒阿明,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张……张老板死了!在店里的阁楼……”
老城区的“时光滴答”钟表店开了三十年,老板张守义是个出了名的倔老头,一辈子与齿轮、发条为伴,店里摆满了各式古董钟表,从怀表到落地钟,走时精准得能当镇上的“标准时”。
刑警队长老赵带着法医赶到时,店门虚掩着,门口的铜铃铛还在微微晃动。一楼的柜台整齐,墙上的挂钟指针停在午夜十二点,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通往阁楼的木梯上,散落着几片沾血的木屑。
阁楼是张守义的工作室,也是他的卧室。老人趴在工作台前,后脑有钝器击打的伤口,鲜血浸透了灰色的粗布工作服。旁边的地板上,一个黄铜座钟摔得粉碎,玻璃碴混着齿轮散了一地——这是店里最贵的藏品,据说是民国时期的西洋货。
“昨晚十点我锁门离开时,老板说要连夜修这个座钟,”阿明蹲在警戒线外,手还在抖,“他说这钟明天要交货,客户催得紧……”
嫌疑人
老赵勘查现场时发现,阁楼的窗户从内部锁着,没有撬动痕迹,凶手应该是从正门进入,且大概率是张守义认识的人——因为店里的后门从不上锁,只有熟人才知道。
第一个被列入怀疑名单的是阿明。他跟着张守义学了三年,最近总抱怨老板抠门,还说过“迟早要离开这破店”的话。但阿明有不在场证明:昨晚十点后,他和工友在宿舍打扑克,直到凌晨三点。
第二个嫌疑人是钟表店的老客户李老板。他是做古董生意的,上周曾想用低价收购那个摔碎的黄铜座钟,被张守义骂了句“想捡漏?没门!”,两人吵得很凶。李老板说自己昨晚在家陪客户,但他的保姆证实,午夜时分他曾出去过一次,说是“去便利店买烟”,但便利店的监控没拍到他。
第三个嫌疑人是张守义的远房侄子张伟。张伟在外地打工,三天前突然回了镇,住在钟表店附近的小旅馆。有人看到他前天在店门口徘徊,还跟张守义吵了一架。张伟说吵架是因为“借钱被拒”,昨晚他一直在旅馆睡觉,没人能证明。
线索
法医的初步鉴定显示,张守义的死亡时间在午夜十二点到一点之间,凶器是工作台角落的一把羊角锤,上面只有张守义自己的指纹——凶手显然仔细擦过。
老赵注意到几个细节:
1. 工作台的抽屉被拉开了一半,里面空空如也。阿明说,抽屉里平时放着张守义收的“定金”,大概有两万块,是那个黄铜座钟的预付款。
2. 摔碎的座钟机芯里,卡着半张撕碎的纸条,上面能看清“12点”“取货”“加钱”几个字。
3. 张守义的左手攥得很紧,掰开后发现是一小块碎玻璃,边缘沾着暗红色的油漆——不是座钟的玻璃,倒像是某种家具上的。
“李老板的车是红色的,对吧?”老赵突然问旁边的警员。
“对,一辆老款红旗,车漆掉了几块,一直没补。”
老赵立刻让人去查李老板的车。果然,在车后座的脚垫下,发现了一枚沾血的铜制齿轮——正是那个黄铜座钟上的零件。
真相
面对齿轮证据,李老板的脸色瞬间垮了。
“我就是想……想吓唬他一下。”他低着头,声音发闷,“那座钟我早就看上了,客户愿意出高价。昨晚我去找他,说再加五千块,让他把钟让给我,他骂我痴心妄想,还拿起羊角锤要赶我走……”
争执中,李老板抢过锤子,两人推搡时,张守义没站稳,后脑撞在了工作台的铁角上。“我当时吓坏了,”李老板的声音带着哭腔,“看到他不动了,就想伪装成抢劫杀人,把抽屉里的钱拿走,还故意摔碎了座钟,想让你们以为是抢东西时弄的……”
他擦掉锤子上的指纹,从正门溜了出去,却没注意到自己车后座沾了块座钟的齿轮,更没发现张守义在最后一刻,攥住了他裤腿上蹭掉的一块车漆碎片——那是前两天他倒车时蹭到墙角掉的漆。
张伟和阿明的嫌疑被排除。张伟吵架确实是为了借钱,他想做点小生意,张守义骂他“不务正业”,但终究还是偷偷在他包里塞了五千块。
案子破了,老赵站在钟表店门口,看着墙上那排停在午夜十二点的挂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张守义守了一辈子时间,却没能守住最后一个午夜。而那座摔碎的黄铜座钟,原本该在今天敲响,见证一笔公平的交易,最终却成了凶案的注脚。
阿明收拾店里的狼藉时,发现工作台的夹缝里,卡着一张张守义写的便签:“给阿明存的学徒满师奖金,三万,藏在落地钟底座。”他抱着那台老旧的落地钟,哭得像个孩子。
时间从不停留,却总能在某个角落,留下最真实的痕迹——无论是罪恶的,还是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