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听到刘禅突然提起诸葛亮,神色顿时肃然,郑重答道:“臣自幼熟读经史,岂会不知诸葛武侯?武侯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乃千古名臣之典范。其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隆中对之策,高瞻远瞩,为蜀汉定下鼎足之势;治蜀期间,推行法治,赏罚分明,务农殖谷,兴修水利,使益州大治;南征之时,七擒孟获,以德服人,稳固后方;北伐中原,六出祁山,虽未竟全功,然其志其勇,感天动地。“
刘禅心中闪过一丝违和,然后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这个世界的相父,随即轻叹道:“相父——嗯,武侯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
岳飞敏锐地注意到刘禅对诸葛亮的称呼,不过却没有妄动,而是继续说道:“武侯不仅是治国安邦之能臣,更是用兵如神之良将。八阵图变幻莫测,木牛流马巧夺天工,其兵法韬略,令后人叹服。只是不知陛下突然问及武侯,所为何意?臣愚钝,还请官家示下。”
“那岳卿家一定听过《出师表》了,如今岳卿既然要主持北伐工作,自然也要写一份出师表,不然秦桧虽死,朝中依旧有其党羽,朕却不知道该用谁。”
这个问题让岳飞顿时冒了一身冷汗,他虽然是赵构昔日提拔起来的,不过其实对赵构的心思也多少有些了解,这种就差把“朝廷中要用谁你点一下”明说的话,他若真是接了口,怕是出了这门就要被弹劾到死,他突然意识到之前官家没让韩世忠进来可能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于是岳飞立即委婉回答:“臣虽然抄写《出师表》无数,但还是比不上诸葛武侯的,实在写不出另一篇出师表,至于朝中贤臣良将,臣倒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然岳飞没本事写《出师表》,但是他也知晓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此前秦桧及其党羽把持朝政,不知道多少臣子因为违背他们的意愿被赶出朝堂,更有甚者丢了性命,只是不知道官家会不会把这些人请回来呢?
刘禅也看出他的疑惑,微微颔首:“卿且详陈,可畅所欲言,朕无不许。”
岳飞略一沉吟,朗声道:
“臣飞昧死以闻:国家多难,正赖忠良。赵鼎、胡铨、李光、张浚诸臣,皆以抗金遭贬,天下冤之。今奸桧伏诛,乞陛下悉召还朝,复其官职,使与臣等共谋恢复。则士气必振,中兴可期!”
虽然不知道岳飞说的都是谁,不过既然郎君们说岳飞靠谱,那么岳飞说的人想来也是靠谱的,于是刘禅当即拍板:
“准。”
“另有大理寺丞李若朴、何彦猷等人与万俟卨争议,均遭处分,臣斗胆请官家收回惩处。”
“准。”
岳飞只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不过他听到刘禅准许后立即又说道:
“朝廷稳定后,臣请前往鄂州,重整军心,以防金人南下之事。”
“准。”其实岳飞来前刘禅也做了一些功课,他当即拍板,“即日起,岳飞擢升枢密副使兼湖北京西宣抚使,仍统岳家军,所需军械粮草一应优先配给,卿可速返鄂州整军备战!”
岳飞心中激荡,俯身再拜:“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临安,秦桧相府———
秦桧的死讯传得并没有那么快,当杨沂中带着禁军上门的时候,王氏和秦熺尚不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
杨沂中远远看了下相府,随即想起出发前官家的嘱托:
“秦桧身为宰相,却勾结金人、陷害忠良,此贼之财,必是搜刮民脂民膏所得。今命你前去查抄,务必细致入微,不得遗漏分毫。”
考虑到自己在朝堂上丢人的表现,杨沂中决定这一次好好干,他第一时间让人包围了相府,确保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他身旁的张见道见杨沂中有些紧张,忍不住开口安慰道:
“杨殿帅可是因为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担忧?”
杨沂中不语,只是点点头,对方是官家身旁的内侍,若说谁对官家的变化最清楚,便是张见道了。
而张见道见杨沂中如此,也点了点头:“莫说杨殿帅,便是咱家也不知晓为何一夜的功夫官家便改了主意,不过殿帅可曾看清官家当时唤出那少年将军时候用的东西是什么?”
杨沂中摇了摇头:“只看见是块牌子,一闪而过不曾看仔细。”
“是块牌位。”张见道见周围禁军离得远,便小声说道,“只是不曾看清上面的字迹,不过看到那小将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咱家倒是想起来之前一件事儿——“
“你是说郭京——”
“咱家可什么也没说。”张见道摇摇头,“但是官家见咱们当时没派上用场,怕是难免失望,这才拿出些手段来,今日这查抄秦府,便是你我向官家证明忠心的机会,期间万万不可再有犹豫之处。”
“张都知说的是。”杨沂中见禁军已经把秦府团团围住,这才大声喝令:
“奉圣旨,抄没逆臣秦桧之家!”
伴随着这句话,禁军破门而入。
看门的门子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叫骂了两声“这可是相府,谁给你们的胆子”,然后就被如潮水般涌入的甲士们踩倒在地,很快就没了声音。
而伴随前门的动静,秦桧府中顿时一片混乱,丫鬟仆役尖叫着四散奔逃。
“控制所有人,不得走脱一个!”杨沂中厉声下令,“重点搜查书房和卧室!”
“谁敢动秦府!”一声厉喝从回廊传来。秦熺挥着折扇冲下台阶,但他尚未走近,便被两名侍卫用长戈架住脖颈,杨沂中瞥了眼这个传言中其实是秦桧妻兄王唤私生子的青年人,随即从袖中抖出黄绢:“奉旨查抄逆臣秦桧府邸,敢抗者,斩!”
见杨沂中带头示范,其余禁军更无顾忌,很快又传来一阵骚动。杨沂中与张见道望去,正好看见几名甲士押着一个华服妇人走来。那妇人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姣好却带着几分刻薄,正是秦桧的妻子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