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六年4月。
我嫁给那蠢货。
皇阿玛不舍得我吃苦,送了不少铺面和田地。
我含泪拜别他和皇额娘,他同样哭的伤心,留我到十八岁再出嫁,是朝臣们最后的底线。
喜悦、伤心....所有的情绪汇聚胸腔。
唯有一种盛放——野心。
离开他的身边,我终于有机会做我想做的事情,接触我想接触的事务。
宫外广阔的天地在等着我。
我是爱新觉罗·璟瑟,大清唯一的固伦和敬公主。
是文能写锦绣华章,武能猎杀黑熊的固伦和敬和敬公主!
我不可能拘在一小方天地之中。
色布很识趣。
成婚后他知道我有我的追求,从不会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
最开始,我只是创办一些学堂。
女子学堂而已。
我想让那些孩子能过的好,想让她们对生活有希望,能有活下去的本领。
可是大臣们都反对我,弹劾我。
为什么?
在男人眼中,女子就只配相夫教子吗?
这不公平。
他们时常为这种小事吵个没完,一旦面对准噶尔叛乱、黄河决堤的大事时,他们又都一言不发。
难道他们的嘴只有面对弱势的女人时,才是强硬的吗?
好在....朝中还有哥哥。
他年幼的经历成了他和我最大的护身符和仪仗,有他为我在皇阿玛面前隐瞒,我行事方便了许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商铺越做越大、我的学堂越办越多。
乾隆二十年,我同母异父的弟弟获封宸亲王,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他们站在人前吸引了朝臣的目光,我的商队已经越过重重阻碍,去了大清的那一端。
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大清不是世界上最昌盛的国家。
我看见了这个庞然巨物之下潜藏的危机。
洋货难以在大清销售,可大清的丝绸、茶叶、瓷器却很快在洋人那里一售而空。
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这片土地。
迟早有一天,敌人的铁蹄会踩碎麦田的庄稼。
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在用火药研究新的产物。
到那时,除了铁蹄,还会有什么来到大清?
可我的皇阿玛,他什么都看不见。
也是这一年,色布延误军机被削爵,皇阿玛盛怒之下将他下狱。
他是皇亲国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阴暗潮湿的大牢,竟然有一番别样的美感。
“公主......”他见到我来,憔悴的脸庞流下两行泪水:“是奴才无用,以后不能陪着公主了。”
我什么话都没说,他自己就絮絮叨叨起来:“以后没有奴才,再也没人拘着公主寻俊俏的面首了。呜呜呜....我太没用了.....”
“色布。”我没耐心听他哭,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犯了大罪,皇阿玛要处死你平定民心。”
“奴才知道.....”他哭的更伤心,听见这话抹干净眼泪一瞬不错地盯着我:“公主愿意来送奴才最后一程,奴才想将公主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
“你想死吗?”
我问。
“啊?”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于是我又开口:“你,想死吗?”
他的泪水本来都止住了,听见这句话又哭起来:“奴才不想离开公主.....奴才想一直陪着公主!”
我耐心地看着他哭。
在他绝望中我给了他一丝生的希望,可沉默又将这份希望掐灭。
我是故意的。
因为我要他完全忠心于我,永远脱离我的皇阿玛。
“你从小就在紫禁城长大,在我皇阿玛身边长大。他那么喜欢你,时常将你带在身边,你的骑射还是他亲自教的.....色布,你和他半个儿子有什么区别?”
我的声音很轻,看这蠢货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起了曾经和皇阿玛相处的时光。
“皇.....皇上的确待奴才恩重如山。”他哭哭啼啼。
“可说到要杀你的时候,他眼睛都没眨一下。”我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色布却绝望地闭上眼。
对于皇亲国戚来说,延误军机是什么该死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
皇阿玛也没真的想让他死,不过顺口提了一嘴。
可谁让我哥哥在刑部视事?
他敢为了我假传皇帝口谕,我有什么不敢做的?
“但是......”我看着他眼中的光逐渐暗淡:“我可以救你,只要我一句话,你就能活。”
“你明白吗?”
色布猛地抬起头。
只要能活着,没人愿意去死。
他脚上还戴着镣铐,跪着一点点挪到我面前哀求我:“公主......”
“你要记住,谁是世界上真正对你好的人。”我微微附身,伸手抚上他俊俏的面容:“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我,也只有我。”
色布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想抱我却又怕弄脏我的衣裙,只好跪在我面前嚎啕大哭。
这真的太好了。
我不顾他浑身的脏污,蹲下身主动抱住了他。
色布....这个蠢货,他终于完全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