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奚乾坤一阵气结,也不知道这小子又臭又硬的脾气随了谁。
可念及他的伤势和脉象呈现的异样,满心的火气却像是被一团棉花轻轻裹住,怎么也使不上火力。
他气恼的跺了跺脚,一张阴云密布的脸拉得老长:“你,跟老头儿我进来!”
话落,奚乾坤便转身朝着内室的方向走去。
奚御宸沉默的站起身,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跟在自家爷爷身后。
如果不是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身上缠满了渗血的纱布,步履稳健的根本看不出他受伤的样子。
两人绕过屏风,拨开内室月洞门那道被拉得密不透风的厚重帘子,走了进去。
内室里挂满了轻纱幔帐,四角垂下的流苏随着窗棂透进的夜风,卷起周围的珠帘。
珠子间摇曳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动听悦耳。
墨色倾泻在雕花木窗棂外,只有几缕月光斜斜照进屋里,在青砖地上落下一方光斑。
另一方光斑,则落在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的案几上,还有案几上那鎏金的香炉吐着袅袅青烟,将宁神的香气浸染至每一处角落。
薛锦韵坐在床榻前放置的梨花木椅上,时不时倾着身子去查看帐内的情况。
床榻四周悬着月白色的软烟罗帐,轻盈缥缈的如同云絮垂落,将榻上昏迷不醒的娇美人儿笼得半明半昧。
女孩安静的躺在象牙色软缎被褥间,乌发如瀑布般散落在枕间,几缕细碎的发丝带着擦拭后的湿意随意的贴在额角和两鬓之间。
她五官精致立体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如雪般的肌肤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却依旧美得勾人摄魄。
那如蒲扇般卷翘的长睫轻轻覆在脸上,小巧的鼻梁高挺流畅,唯独那唇色淡的近乎透明,给这张绝美的容颜染上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和柔美。
她的呼吸甚至如同一只折翼的白蝶那般,轻盈的几乎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只是模糊不清的一眼,奚御宸便透过月白色的轻纱幔帐,看到了他死死护在心尖尖上的女孩。
他眸色越发深邃,呼吸也骤然收紧,生怕自己烦躁的情绪惊扰了女孩的恬静。
奚御宸迈开脚步,径直越过走在前面的奚乾坤,又避开坐在床头悉心照顾着女孩的薛锦韵,直接拨开轻帐坐在了床榻上。
他抬手探了探女孩的额头,又俯身用额头抵着女孩的额头感受了下温度,确认她没有发热或者发冷的迹象,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好像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周围的空气都充盈着一股淡淡地清新香气,熟悉的气息让他那颗躁郁不安的心有了宁静的归处。
奚御宸用左手轻轻抚上女孩的苍白的面容,低哑磁性的嗓音带着温柔的诱哄:“凝凝...别睡了,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天的秘方吗…”
“只要你醒过来,想要多少秘方都可以…”
“御宸,你别这样...”薛锦韵垂眸,暗暗抹了把泪。
虽然不知道自家儿子为什么要用奚氏祖上的秘方,来试图唤醒洛雪凝,但不管什么方法,能试一试总是好的。
她看着自家儿子满身缠着渗血的纱布,心下也难受的厉害,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劝慰比较好。
紧随其后走过来的奚乾坤,看到这一幕,心下也不好受。
他轻轻按了按奚御宸的肩膀:“好了,只要能寻到老祖宗出山施针,小丫头会没事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却始终盘旋着一团化不开的沉重,奚氏溯命针法只能暂时稳住小丫头的生命体征,却解不开她的心结…
一切,还得看小丫头自己的造化…
毕竟,病由心起,必由心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