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许尘和隼翎斗得正酣,也算的上是小半个天地失色,声响却一点没有遮掩,山岩崩裂的轰鸣裹挟着金铁相击的锐响,震得云层翻涌如沸。
却见密林深处窜出一道银电,白狼脊背高弓,雪色长尾拖出残影,利爪踏过断木时溅起碎屑,朝此处孤峰绝顶的墨色洞府疾驰。
等到临近峰巅,他这才倏然收势,爪尖嵌入岩石划出三道白痕。狼首低垂,对着洞窟浮雕蛇纹伏身三拜,这才迈入幽暗。
“大王!”
白狼喉间滚出低鸣,前肢屈折触地。
“许尘先锋在外五年,今日终于突破太岁境,与金风在崖尖斗得厉害!”
高昂的声音震得洞顶悬垂的钟乳石陡然轻颤。
“娑娑——”
黑暗的洞中缓缓延伸出一道亮白痕迹,却见巨大蛇身盘踞如玄铁锁链绞成的山丘,密排的蛇鳞折射出的寒光让人心悸。
“嗯——”
螣九蛇颈微抬,土色灵气自鳞片缝隙渗出,将洞壁照得森然可怖。
螣九掩了身形一缩,巨大蛇身绳一般盘在中央,闭眼垂问道:
“白狼,依你之见,许尘如今的实力如何?”
闻此白狼的眼中露出一丝羡慕,但绝算不上嫉妒,这神情停留了不过一瞬便被他很好的掩盖下去,遂继续抱着爪子回复:
“白狼眼拙,两位太岁的实力强劲,实在难以揣摩。”
“哼——”
螣九轻哼,偌大宝石黑眼闪过一丝后悔,他早知许尘潜力如此,却舍不得以灵物为饵,令其为自己所用,如今却是便宜了云顶山主那酒鬼,心里已是说不出来的后悔了。
“许尘如今突破太岁不过几日功夫,想来应是未办太岁宴的,你便传我的令下去,替许尘大办特办一场,你替我去探探他的口风,看他是否念及旧情。”
言罢他长尾一甩,便掏出一件碗状法宝,将其掷入白狼手中。
这法宝本是后天法器级别的器物,是当年螣九偶然得来,经过他日夜祭炼终于蜕变成先天法宝,他本想借此笼络自己刚收服的太岁,振一振自己的士气,却不想许尘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思来索去后,还是留给许尘为好,毕竟两人交情较之深厚,虽说如今许尘已侍另主,但依许尘本性,挂名做个先锋也是极有可能的。
“你便传我的令,私下里告诉许尘,先锋一职可以给你留着,俸禄便按照太岁境的待遇一齐补上,若是他应了,那日后说不定还能为我所用,若是不能......”
他顿了顿嗓子,眼角闪过一抹精芒。
“便叫青鬃替了他先锋一职,将那洞府也让出去。”
白狼半跪着接下指令,爪垫暗暗收紧,心中却莫名泛起波澜。
大王新揽的青鬃太岁修为可是不低,且还是个喜欢争强好斗的主,他与许尘私交尚可,如今许尘又成了太岁,自己可还要在必要时提点提点。
“若是他答应,便是还念着我当年的提携,不日与大哥他们斗得时候也好有个帮手。”
近些年,通泰两脉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与其说是大厦将倾,倒不如说是阴雨连绵,未见一点起色的同时,小磨小擦也接连不断。
通山妖王断臂求存是输家,可是泰山妖母的处境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上次归家以来,府中便再未传出一丁点消息,无论好丑,没消息总是令人最为猜忌的。
若是身负重伤,则要提防通山境内行踪,若是无碍,则更需抛头露面,大张旗鼓吹擂,可如今两者全无,不说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哥姊,就连螣九也开始招兵买马,不求夺得什么,只为在斗争中保全性命。
恍惚间螣九却忽地收敛灵力,蛇身一圈圈缠绕四周石柱,嗓音竟透出沙哑:
“白狼,你跟我也有好些年了......”
白狼浑身一抖,他能从螣九的话里听出一丝‘赏赐’的味道,这一天他可是盼了好久了。
“等到许尘的太岁宴后,便来我这领一灵物,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走,你若是成了太岁,想必也能走得长远些。”
“谢大王!”
白狼将另一只后腿趴下,眼神里已不是刚刚的期盼,而是切切实实的感激与冲动,成了太岁境,光是地位上就高人一等,在寿元上更是不提了。
寻常的鸟兽寿元不就不多,活了百十二年就是高寿,可是成了太岁便是不同!只要不作死冲动,不乱招惹仇敌,活个两三百年那是手到擒来,什么荣华富贵便可尽情享受了!
“大王恩情如此,白狼今生没齿难忘!”
“咚!”
“咚!”
他朝地上重重磕了两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