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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深宫曲之主控她不理解 > 第304章 赤鸩妖妃,鬼鸩风华(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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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赤鸩妖妃,鬼鸩风华(十)

天祈皇城门外,是夜

火把猎猎,将黑夜撕开一道橙红的口子。皇家仪仗肃立两旁,气氛庄重而压抑。所有臣民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那位来自燕赤的和亲公主,也等待着他们的皇帝陛下对此女的态度。

龙辇停下,君裕泽,或者说,内核已被那个充满滔天恨意的重生灵魂彻底占据的初元帝缓步走下。他身着龙袍,身姿挺拔,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燃烧着冰冷而炽烈的火焰,那是仇恨与期待。

时间的阴差阳错,让燕赤的队伍在夜晚抵达。这正合他意。

他记得清清楚楚,他被这个女人用何等冷酷的姿态,一刀刺穿喉咙!那利刃割裂皮肉的痛楚,生命流逝的冰冷,还有她眼中冷酷的杀意,至今仍在他的骨髓里叫嚣!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要亲眼看看,这个害他死于非命的“妖妃”,在一切尚未发生、在她还披着纯洁伪装之时,还能装成何等模样。

要撕碎她的面具,要在重逢的第一刻,就让她知道,猎人与猎物的游戏,已经开始。

红色车帘被宫人缓缓掀开。

火光跳跃中,一个身影优雅地探身而出。她没有戴繁重的盖头,只是以一袭华贵的嫁衣示人。月光与火光交织,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晕。

肌肤胜雪,在夜色中仿佛散发着微光。她微微抬眸,那双眼睛竟如清风拂过的山涧明月,清澈、冷冽,不带一丝一毫的媚俗与欲望,只有一种远离尘嚣的平静与疏离。

眼前的人,哪里像记忆中媚骨天成、心狠手辣的赤鸩妖妃?分明是坠入凡尘的月宫仙子,冷清,纯洁,高不可攀。

是重逢,却恍如隔世初见。强烈的反差,让君裕泽的心脏猛地一缩,在那积攒了的恨意下,竟有瞬间的恍惚。

但随即更深的怒火涌上心头,好一个善于伪装的蛇蝎!

他压下翻腾的情绪,唇角勾起一抹极具讽刺意味的冷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近侍和使臣听清,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蛇蝎美人,名不虚传。”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燕赤使团面露尴尬与为难,天祈大臣暗自咋舌。这哪里是迎接和亲公主,分明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给她一个下马威,将“祸水”的标签狠狠钉死!

在一片死寂与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沈锦穗缓缓抬眼,看向他。她没有动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微微向前倾身,似在行礼。

就在两人距离拉近的刹那,一个清冷得如同冰珠落玉盘的声音,极轻、却极清晰地,只钻入君裕泽一人的耳中:“重来一次,不长记性。如再犯禁,下场依旧。”

话音落下,她已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月下仙子的淡漠姿态,仿佛刚才那句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话,从未出现过。

君裕泽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她竟然也记得!

而且,她竟敢如此嚣张地宣之于口!

在重逢的第一眼,第一句话,便已图穷匕见,硝烟弥漫!

在众人看来,皇帝虽出言不逊,但此刻却纡尊降贵,主动向那位被评价为“蛇蝎美人”的和亲公主伸出了手。他的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指尖轻轻搭上她微凉的指尖,然后缓缓收拢,做出一个搀扶引领的姿态。

“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他语气平和,仿佛方才那句“蛇蝎美人”只是句无伤大雅的戏言。

然而,只有沈锦穗能感觉到,在那看似温和的掌心包裹之下,是如同铁钳般骤然收紧的力道!

指节分明地硌在她的手骨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碾压的意图,仿佛要将她那几根纤细的指骨生生捏碎。

他在用这种方式,宣泄那刻骨的恨意,提醒她彼此心知肚明的仇怨。

沈锦穗睫羽微颤,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没有惊慌,没有吃痛,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无。她顺势借着他的力道向前迈了半步,看似柔顺地依偎过去,被广袖遮掩的指尖却在这一刻,以一种刁钻的角度骤然发力!

不是硬碰硬的抗衡,而是将力量凝聚于一点,如同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反刺向他掌心的某个穴位。

君裕泽只觉得一股尖锐的酸麻刺痛瞬间从掌心窜起,整条手臂都为之微微一僵!

他眼底的冰层裂开一丝难以置信的碎痕,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就着两人贴近的姿态,将她的手更紧地攥在掌心,力道之大,几乎能听到骨节摩擦的细微声响。

沈锦穗面色不变,甚至唇角还凝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堪称温婉的浅笑,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她指尖的力道也再次加重,如跗骨之蛆,与他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角力。

两人执手相望,在旁人眼中,是帝王对新妃的引领与亲近。唯有彼此能感受到,那宽大袖袍之下,是如何一番暗流汹涌、寸土不让的厮杀。

“公主,请。”君裕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带着她,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荣宠与囚笼的深宫。

袖袍之下,两股暗力仍在死死纠缠,谁也不肯先松懈半分。君裕泽下颌的线条绷得极紧,那是极力克制疼痛和怒火的自然反应,齿关甚至无意识地微微用力。

就在这时,沈锦穗忽然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语气却带着冰棱般的锐利。

“陛下,”她眼波流转,似有不解,又似有无尽的嘲讽,“您这牙关紧咬,所为何事?臣妾这被您捏得生疼的手尚且还没叫屈,您怎么倒先‘咬牙切齿’起来了?”

一句话,如同利刃,精准地挑破了他强自维持的镇定表象。

君裕泽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她不仅反抗,还敢如此嚣张地出言讥讽!这无异于在提醒他,方才那场暗中的较量,他并未占到丝毫便宜,反而落了下乘。

他猛地转头,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眸。那双眼依旧清澈如明月,可此刻在他眼中,却比最深的寒潭还要冰冷刺骨。

他几乎能从那瞳仁的倒影里,看到自己此刻略显失态的脸。

“你……!”一个“你”字脱口而出,带着无法抑制的暴怒,但他终究是帝王,残存的理智让他将后面更激烈的话语死死咽了回去。他不能当众失态,尤其是在这个女人面前!

沈锦穗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反而迎着他的目光,扯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赤裸裸的挑衅和一种“没吃饭吗”的嘲弄。

喧嚣散尽,华丽的寝宫内只剩下“燕燃月”一人。宫人们都被屏退,偌大的殿宇寂静得能听到烛火轻微的噼啪声。

那份面对帝王威压也毫不逊色的冷冽气场渐渐消散,身体的控制权似乎悄然转换。燕元照轻轻吁出一口气。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白皙的手背上,几道清晰的、泛着青紫的指印赫然在目,是君裕泽毫不留情留下的“见面礼”。稍微动一下,便传来一阵钻心的酸痛。

“嘶……”她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内殿,带着点委屈,小声喃喃,“我的手……好痛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种熟悉的抽离感袭来。随即,一个更冷静、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她自己的脑海中响起:“抱歉,光顾着跟他较劲,把你给忘了。”

紧接着,燕元照感觉到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探入袖中,摸索出一个样式古朴的小瓷瓶。

左手熟练地拔开瓶塞,倒出些许清凉的、带着药香的膏体,然后动作略显强硬地拉过她疼痛的右手,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那些淤青上。

药膏触及皮肤,带来一阵舒适的凉意,缓解了部分的疼痛。但沈锦穗涂抹的手法实在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仿佛在完成一项不得已的任务。

燕元照看着“自己”的手为另一只手上药,这诡异的场景让她心情复杂。她沉默片刻,才在意识里轻声问:“他……好像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恨你?”

沈锦穗随即冷笑一声,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恨就恨吧。难道还指望他请我喝茶叙旧不成?”

她继续涂抹着药膏,声音淡漠,“忍着点,明天还得应付他。”

药涂完了,左手将药瓶塞回燕元照手中,那股被控制的感觉也随之褪去。

燕元照握着微凉的小药瓶,看着手上渐渐化开的药膏,再望向窗外帝王寝宫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他果然未曾踏足此地。

“身体借我用会儿,去办点事。”

沈锦穗掌控了身体,那股属于燕元照的温顺气息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而锐利的气场。

她步履无声,精准地避开了巡夜的守卫,朝着宫人居住的掖庭方向行去。

就在一处废弃宫室的转角,压抑的啜泣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低级宫女服饰的少女,正蜷缩在角落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绝望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身躯压垮。

沈锦穗停下脚步,静静地看了片刻。那宫女察觉到有人,惊恐地抬头,露出一张稚嫩却布满泪痕的脸,吓得连忙磕头:“主子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有意惊扰主子!”

“哭什么?”沈锦穗的声音在冷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没有多少温度,却也没有责难。

宫女雪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也顾不得许多,泣不成声地诉说起来。原来她母亲重病卧床,急需一棵百年老参入药,否则性命难保。可那老参价值百两白银,她一个卑微宫女,纵然拼尽所有,也凑不出这救命钱。

“……奴婢真的没有办法了……娘亲她……”雪锦磕着头,额头沾上了尘土,绝望至极。

一百两。对宫妃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一个底层宫女,无疑是天文数字。

沈锦穗沉默着。月光照在她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就在雪锦的心彻底沉下去时,却见这位面容冷淡的主子,从袖中取出了一张银票,面额正是一百两。

“拿着。”沈锦穗将银票递过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或施舍的姿态,仿佛只是完成一桩交易。

雪锦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轻飘飘却重逾生命的纸张,颤抖着接过,仿佛捧着滚烫的炭火。“主子……这……奴婢……”她语无伦次,巨大的惊喜和茫然冲击着她。

“不必言谢。”沈锦穗打断她,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记住今晚,记住是谁给了你这条路。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了。可能做到?”

雪锦猛地抬头,对上沈锦穗的目光,那目光中没有怜悯。

但此刻,这目光却比任何虚情假意的安慰更让雪锦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她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奴婢雪锦,在此立誓!此生此命,尽归主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很好。”沈锦穗微微颔首,“起来吧。收拾好东西来长生殿做个贴身侍女。”

“是!奴婢明白!”雪锦紧紧攥着那张银票,如同攥住了母亲的生命,也攥住了自己未来的希望。

她看着沈锦穗转身离去的背影,那抹红色在夜色中如此耀眼,仿佛指引方向的火焰。

沈锦穗走在回宫的路上,意识里对燕元照淡淡说了一句:“办完了。她叛变的概率很小,往后有事你交给她去做。”

燕元照并未多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她虽不完全清楚沈锦穗具体做了什么,但隐约却能感受到,在帮助那个宫女时,沈锦穗的意识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小的、本能的庇佑之情。

这种感觉很奇特,与沈锦穗平日里的冷酷算计截然不同。

“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那个宫女?”

沈锦穗语气平淡却带着些许温和:“随机碰运气,但遇见她确实是意外惊喜……”

燕元照轻声问:“你认识她?”

沈锦穗:“只能说,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夜晚的御花园静谧无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燕元照掌控着身体,本想散心,却远远看到贵妃锦千落正独自一人站在荷花池边,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孤峭。

燕元照下意识就想避开,在意识里轻声说:“我看见贵妃了。要不……我们绕路走吧?”

沈锦穗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一丝随意:“见到皇帝都得正面硬刚,见到个贵妃,绕什么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燕元照还是有些犹豫。

“打个赌,” 沈锦穗语气笃定,“她不会刁难我们——至少今晚不会。”

“为什么?” 燕元照刚问出口,还没来得及绕行,锦千落已经听到了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下,贵妃的冷冷地落在“燕燃月”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才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便是燕赤来的那个燕元照?”

控制权瞬间切换。沈锦穗上前一步,姿态不卑不亢,行了个标准的宫礼:“臣妾燕燃月,见过贵妃娘娘。”

锦千落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燕燃月?本宫怎么记得,燕赤王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燕、元、照?”

她刻意放缓了后三个字,带着审视的意味。

沈锦穗抬头,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贵妃娘娘消息灵通。父王确实只有臣妾一个女儿。‘元照’是臣妾幼时的小名,不足为外人道。此番和亲国书之上,父王亲笔所书,乃是‘燕燃月’。”

她将“国书”、“亲笔”稍稍加重,点明这是官方认证的身份。

锦千落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最终却只是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话:“但愿锦月鸾的女儿,不会跟她一样……令人作呕。”

话音落下,贵妃已远去。

身体的控制权回到燕元照这里,她愣在原地,心中满是惊愕与困惑:“贵妃……她怎么会认识我母妃?难道她之前就……是因为母妃才针对我?”她联想到了时光倒流前初入宫时可能感受到的来自贵妃的打压。

沈锦穗在意识里嗤笑一声,带着一种“你才发现吗”的意味,反问道:“笨。你母妃姓什么?刚才那位贵妃,又姓什么?”

燕元照下意识地回答:“锦…?” 一个相同的姓氏让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

“还不算太迟钝。” 沈锦穗的声音带着了然,“是‘家事’。”

“今天很晚了,回去睡吧,虽然我们都不感觉困,但久了这具身体熬不住。”

月色如水,洒满寂寥的庭院。沈锦穗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夜风拂过她未束的长发,周身笼罩着一层疏离的气息。

她并未掌控身体,此刻更像是燕元照意识沉睡后,她独自浮现的“灵体”状态,或者说,是更深层的、连燕元照都未曾察觉的某种存在形态。

她的左手掌心,虚托着一颗龙眼大小、正散发着幽幽红光的珠子。那红光并不刺眼,却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转,内部似有氤氲雾气盘旋,散发出一种温暖而奇异的力量波动——

若原本的君裕泽在此,定会认出,这光芒与他腰间护魂符的气息,同出一源。

而她的右手,则拿着一根式样简单、玉质却极佳的白玉簪。簪体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但若细看,能发现雕刻的纹路略显生涩,正是当初君裕泽亲手所刻、赠予霁延策的那一支。

沈锦穗微微仰头,望着漫天繁星,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总是锐利或嘲讽或淡漠的眼眸里,此刻竟盛满了温和。

次日早朝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肃穆。龙椅之上,君裕泽换魂者面容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丹墀下的臣子。

他正在听取边关军报,眼角余光却瞥见文官首列,那道身着丞相官服的孱弱身影——霁延策,竟微合着眼,头一点一点,俨然是在这庄严肃穆的朝会上……睡着了?

一股不悦瞬间涌上心头。好个霁延策!

纵然权倾朝野,深受这个世界里的初元帝信赖,也不该在议政之时如此怠慢,简直目无君上!

但他并未立刻发作。“燕元照”给他的教训让他深知,冲动是魔鬼。

他强压下那点被轻视的愠怒,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平稳,却带着清晰的冷意,打断了正在禀奏的兵部尚书:“边关军情固然紧要,但朕看……霁相似乎更为疲惫。”

他目光转向似乎睡着的霁延策,语带双关,“莫非是朕的朝会,已然无趣至斯,竟让爱卿酣然入梦?”

此言一出,殿内出现了一瞬间诡异的寂静。几位老臣下意识地交换了眼色,流露出些许诧异。

就连原本有些瞌睡的霁延策也被这含沙射影的话惊醒,他微微蹙眉,抬起那双因倦怠而更显疏离的眸子,看向龙椅上的君王。

没有惊慌请罪,没有尴尬失措,他只是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以及几分真实的困惑,脱口而出:“陛下今日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微哑,“臣在朝堂上小憩,不是多年前就得您亲口允准的吗?今日何出此言?”

这话问得自然无比

顿时,更多朝臣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纷纷看向皇帝。

是啊,丞相体弱,陛下怜惜,特准其精神不济时可于朝堂稍作休憩,这已是延续三年的旧例了。今日陛下怎的突然以此发难?感觉颇有些反常。难道陛下已经开始对丞相产生不满了?

龙椅上,君裕泽的心猛地一沉。

允准?这个世界的初元帝竟然允准臣子在朝堂上睡觉?!

他飞速地在那些接收来的、关于朝堂礼仪和君臣相处的模糊记忆碎片中搜寻,却找不到任何关于此事的清晰印记。

原主的执念太深,对于与霁延策相关的、尤其是带有情感偏向的细节,保护得极好,留下的记忆大多是关于身份、职位、重大事件的框架,而这些带着温情与纵容的约定,却被有意无意地模糊、甚至屏蔽了。

失策了。

君裕泽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的警惕却提到了最高。这个霁延策,与原主的关系,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和亲近。

而原主留下的这个烂摊子,更是处处是坑!

他迅速收敛了方才那点刻意流露的冷意,脸上恢复成一片深不可测的平静,仿佛刚才的质问只是一次寻常的关切:“哦?是么。”

他语气淡然,“看来是朕前两日昏迷不醒,昨夜又忙于政务,这记忆有些乱。霁相身体要紧,若是实在支撑不住,回府歇息便是,不必强撑。”

他轻描淡写地自己的异常化解为一次“君主体恤臣下”的常规操作。

既全了自己的颜面,也没有继续深究那个暴露他记忆空白的尴尬问题。

但在他平静的目光深处,对霁延策的审视,却又加重了一层。

这个病弱却权望极高的丞相,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而原主留下的这些“恩宠”,更是棘手。

霁延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重新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

朝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