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云台会所过了一夜后,第二天一早,长枫顶着宿醉回家。
殊不知他昨晚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已经被皇城司的探子传到了皇帝耳中。
御书房里,嘉佑帝看向不远处侍立的皇城司东厂副都监刘瑾。
“齐王身体如何了?”
刘瑾恭敬的行礼道:“回陛下,夜里徐大人给齐王诊治后,殿下身体好多了!如今吃了药后睡下了!”
“嗯……”
嘉佑帝指尖在御桌上敲了几下,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今日宴席上的内官、宫女都暗中查一下!
皇儿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偏偏就在家宴中出事了!
他们莫不是将朕当傻子了?”
“是陛下!”刘瑾恭敬的领命,随后又拿出一封密信。
“陛下,昨夜有人在广云台包间里,妄议朝政,讨论立储君之事,密探已经记录在案。”
“把密信呈上来!”
嘉佑帝有些不耐烦地抬了抬手。
今日齐王又犯病了,明日朝堂支持邕王和兖王的大臣们又要跳出来拿齐王的身体做文章了。
“这盛家怎么也和兖王的人,搅在一起?”
嘉佑帝拿起密信有些皱眉。
“这密信徐公明看了吗?”嘉佑帝抬眸看向刘瑾。
“回陛下,徐大人看了,一字未改,命人呈送给您!”
刘瑾躬身说道。
“知道了!”
嘉佑帝闻言眉头舒展开来。
他心中暗自点头。
这徐公明为人谨慎知进退,今日涉及姻亲依旧能够秉公办事。
不枉朕对他的一番信任。
嘉佑帝顿了顿,缓缓开口,“传朕旨意,范阳县公忠君爱国,赏绫40匹,绢60匹,罗20匹,黄金百两!
密报涉及京中家族子弟,记录其父职位,日后处置。”
……
第二日,朝堂上枢密使富弼上奏。
“河北路宣抚使庞籍上书告老,请陛下选定继任官员。”
这个河北宣抚使位置相当重要,坐镇北京大名府统领河北四路军政,应对辽国的军事压力。
虽然这些年大周与辽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军事冲突。
不过身处边境前线,两国边军的一些小摩擦总是少不了的。
若是有机会的话,辽国不介意吞并大周朝的关南十县。
大周朝也惦记着近在咫尺的瀛洲和莫州。
欧阳修第一个站出来提议道:“陛下,臣举荐齐王担任河北宣抚使!齐王担任宣徽使时,正旦宴会办得有声有色,足见其能。”
关于河北的战略,徐子建已经给欧阳修通过气了,就是要利用夺回燕云十六州功劳为齐王培养生望。
作为齐王的老师,他没理由不举荐自己的弟子。
随后,韩章为首的一帮大臣出言表示反对。
副相申时行说道:“陛下三思,昨日听闻齐王身体有疾病,如今怕是身体还未痊愈,岂可担此重任?”
徐子建立马站出来支持齐王。
“申相公怕是听错了吧,齐王身体小疾早已经稳定,无伤大雅。
齐王身为陛下嫡子,他不能担任的话,请问诸位相公打算让谁担任?”
这么一番诛心的话说出来,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大相韩章站出来对徐子建质问道:
“徐大人,诸位相公都是为大周朝社稷考虑。
你刚刚番话,让朝中诸位大臣如何自处?
莫不是满朝文武就你一个忠臣了?”
“韩相公言重了!
徐某只是想不明白,齐王明明身体好得很。
为什么总有人拿齐王的身体做文章?
难道这是为人臣子应该所为的吗?
河北宣抚固然重要,但是近有四路经略使,远有汴京朝堂诸公!
齐王真的无法胜任吗?
亦或是有人图谋不轨,打算打压齐王?”
徐子建冷笑一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申时行。
听到徐子建还咬着不放,申时行连忙解释道:“徐大人莫要胡言,没有人在质疑齐王殿下。
只是他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处理河北军政。
老夫反对只是出于公心,并无徇私之意。”
徐子建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冲着申时行淡淡的笑道:
“俗话说的好,事实胜于雄辩。
既然申相公觉得齐王殿下身体不好。
那臣奏请齐王上殿。
让朝中诸位大臣瞧瞧齐王的身体,究竟是不是如同某人说得如此羸弱。”
嘉佑帝点了点头,“ 准奏!”
很快身穿一袭朱红色龙纹朝服的齐王,精神抖擞地踏入紫辰殿。
邕王和兖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齐王。
昨日齐王在宫里明明脸色苍白,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两人都已经派人偷偷问过了,给齐王看病的御医,那个高太医明确表示,齐王需要静养半月以上才能恢复。
怎么过了一夜,他居然又恢复如初了?
嘉佑帝满脸笑容地看着齐王问道:
“皇儿,你可愿接任河北宣抚使?”
齐王恭敬地行礼道:“因为大周宗室子弟,儿臣愿意为国效命!”
嘉佑帝看着英姿勃发的儿子激动地说道:“好,传朕旨意,宣徽使赵曦兼任河北宣抚使!”
朝会结束后,正准备离开皇宫的盛宏被一个内官叫住,“盛大人,陛下有令让你在偏殿等候召见!”
一头雾水的盛宏被带到垂拱殿的偏殿内。
本来他以为皇帝召见自己,是有什么好事?很快盛宏发现事情不对劲了,从白天到晚上自己被关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大殿里,出也出不去。
偏殿门外有两个手持武器的禁军把守,不敢踏出殿外一步。
被关了一天一夜,连出恭都没办法解决。
后来还是嘉佑帝安排一个内官过来,给盛宏解决了生理问题。
生理问题解决了,吃喝确是没有的。
又累又饿的盛宏只能找个靠墙的桌子,对付睡了一晚。
…
以往盛宏下朝后都会赶回家吃饭,可今天散朝后竟意外被皇帝留了下来。
家里这边正等着吃饭,按平时早该回来了,今天却不见踪影。
大娘子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越想越不对劲:若是有事耽搁了不回家吃饭,总要派人回来知会一声的啊。
“不对劲儿,真是不对劲儿……”
还得是原配妻子,大娘子心里是真惦记。
等了许久,只见东荣回来告知“在宫外没有等到主君”。
盛家这下乱了套,便四处打听消息。
长柏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大姐夫徐子建,安排手下小斯去徐府打探消息。
小斯回来回复道:“二少爷,徐家那边回复大姑爷还在枢密院官衙办公。
不过大姑爷派人差口信回来,主君须得明日才能回府。”
长柏继续问道:“姐夫可有说父亲什么被陛下扣下吗?”
小斯汉牛摇了摇头,“不曾…”
长柏陷入沉思。
父亲这件事连姐夫都讳莫如深,怕是事情不小,听大姐夫的意思陛下不打算重罚父亲。
可是盛家一个小小五品门第,能够做出什么让陛下用来杀鸡儆猴的事?
他随后对小斯吩咐道:“你去打探一下,三弟这几天可有夜不归宿?”
在长柏看来,能让陛下突然针对父亲的也就只有关于储君之位的事了。
长柏不愧是会试能够考前十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事情的真相。
他又安排人去找顾廷烨,希望从顾家打探到一些消息。
可顾廷烨和他父兄关系糟糕,这种事情有心无力。
但他提醒长柏可以去齐国公府。
毕竟齐衡的母亲平宁郡主入宫如同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