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子虽然格局小了,不过那边怎么说都是喜事,
可林栖阁就不一样了。
林小娘连正门都不敢走,拉着儿子女儿一脸狼狈地从后门回了家。
“这下好了,大娘子以后越发嚣张!”
“这如兰还不得踩到我头上去?”
墨兰下了马车后,还不忘说一句酸话。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献什么眼!”
林噙霜一巴掌拍向垂头丧气的长枫,训斥道。
这林檎霜母女俩现实得让人寒心。
在她们眼里,长枫科考既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盛家门楣。
只是为了让她们母女俩更有面子,让林栖阁在盛家能踩葳蕤轩一头。
长枫在两人心里,既不是儿子,也不是哥哥,只是她们母女利用的工具而已。
如今这工具失去了作用,剩下的就只有冷嘲热讽了。
“哥哥一人落榜,害得我跟小娘都要一起受罪!
还有如兰那丫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走路恨不得横着走!
真是一人无用,累死三军!”
回到林栖阁后,墨兰的嘴巴依旧不消停。
从放榜到现在,没一句安慰暖心的话,全都是抱怨和嘲讽。
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长枫没有学坏,还能考上举人,也算有些天赋了。
长枫本想解释几句:“毕竟科考都是百里挑一,第一次中榜的几率本来就小,多少要有些耐心……”
结果换来的是,林檎霜母女更强烈的打击:“那二哥哥怎么就考上了?
你平日里不是说你的文采比他好吗?
不怪你,难道要怪我不成?
我是个男人,能出去考试,谁还指望你啊!”墨兰这话把长枫惹毛了,他心里很清楚。
论才能自己是比不上二哥哥长柏的,只是为了不让母亲和妹妹失望,一直在她们面前吹牛而已。
“我说这个是不一样!”
如今兄妹两撕破脸,他也顾不上脸面,直接开喷了,“二哥哥的妹妹天天给他烧香拜佛、祈福做针线活,我的妹妹倒好,下场考试的护膝都是明兰送的!
你平日就想着吟诗作赋、嫁入豪门,要不然就是跟如兰抢风头!
咱们都是庶出的,我劝你还是现实点些!”
长枫的真话戳得墨兰胸口疼,她气得站起来,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
林小娘也是拉偏架,直接帮女儿怼儿子:“你说你考试能耐不济,回到家里倒有力气跟你妹妹拌嘴了!我告诉你,你妹妹‘才比谢道韫’,她想嫁高门有什么错?”
一直被母亲和妹妹怼着,长枫彻底怒了。
他一气之下将林小娘房中的桌子给掀了。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没用,我走便是!”
“哥哥要走便走,何必在这里摔桌子拍碗!”
墨兰虽然有些愧疚,不过依旧还是嘴硬道?
“哼,走就走…”
长枫甩袖而去。
林噙霜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说道:
“你三哥哥本来就心情不好,你何必继续激他?你三哥哥大晚上的出门,回头被你父亲发现怕是要受责罚了!”
“我哪知道他这么受不了激三两句话,就摔门要走…”
墨兰心里虽有些不安,不过还是倔强地歪着头说道。
林噙霜担心儿子出事, “雪娘,你去看看枫哥儿走远了没?没走远把他叫回来!”
长枫出了门后,正好碰见自己的酒肉朋友邱公子坐马车路过。
这邱公子的父亲名叫邱敬,乃是兖王的家臣。
邱公子看到盛长枫后,眼睛滴溜一转。
“长枫老弟,看你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莫不是会试没考好!”
“邱兄让你见笑了,今日落榜,实在没脸在家呆了!”
长枫一脸自嘲道。
“ 长枫老弟,瞧你这话说的,这科举百里挑一,本来就不是说一次能中的。
像你年纪轻轻便已经考上了举人,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走!邱某请你去广云台喝酒去,找两个小娘子伺候伺候你解解闷!”
邱公子一边安慰着,不等长枫反应过来便将他拉上马车。
雪娘带人追出来后,发现长枫早已无了踪影,只好回去给林噙霜复命。
长枫心情不好自然就想喝酒,刚好邱公子喊他去应酬,这正合他的心思。
反正今晚不喝个痛快,长枫是不打算回家了。
来到广云台后。
三杯酒下肚后,几个人从科考讨论到嫡庶,从家族嫡庶又议论到了朝政。
夺嫡之争自然是个绕不开的话题。
而请客的这位邱公子父亲又是兖王的家臣。
他端起酒杯说道:“诸位,如今朝堂动荡,邕王昏溃,齐王身体羸弱,比起来三人中,倒是兖王更值得信赖。”
虽然大姐夫是支持齐王, 但是盛家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
不过长枫在这种场合下,自然跟着一顿吹捧兖王以及皇帝立储之事。
“邱公子说的不错,眼王精明能干,确实更适合当储君!”
几人说这些话也不分场合。
一群所谓的酒肉朋友喝起酒来却口无遮拦,殊不知这广云台,早就是东厂收集情报的一个据点。
几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东厂的密探记录了下来。
齐王府中,徐子建正在为齐王诊治。
今日家宴中,荣妃为嘉佑帝献舞。
宴席开到一半的时候,齐王突然癫痫症发作,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经过太医的诊治,齐王的症状缓解了过来。
嘉佑帝担心自家儿子的身体,提前结束宴席,安排齐王回府休息。
同时下了密旨,请徐子建到齐王府为齐王检查身体。
“殿下,今日在宴席中有出现什么异常吗?
比如奇怪的东西、气味、声音!”
齐王这些年来癫痫症控制的挺好,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在宴会上突然发作才对。
齐王思索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倒也没什么异常,不过今天宴席上的饭菜特别可口,便多吃了几口,随后听到一段琵琶声后,孤就感觉头开始难受。”
“食物和音乐么?”
徐子建眼神一闪。
“徐卿,你可看出什么问题了?孤这身体…”
齐王有些不安的问道。
他有些担心,若是身体再这样下去,怕是徐晴儿不愿意嫁给他。
“臣也不确定,只能暗中调查…”
徐子建摇了摇头,今天这种情况属于突发情况。
是否属于人为还需要继续观察,还真不好说!
“那孤的身体能否痊愈吗?”齐王继续追问道。
徐子建摇了摇头又点头。
“殿下,平日里还需多锻炼!
臣先替您施针,然后开两副药,先将病情压制一下!
至于其他的方面,只能看天意了!”
想要将齐王的病情完全治愈,须得徐子建将自己的唐门内功练到最后一层,利用内力替他洗经伐髓。
只是徐子建的乾坤功才练到第5层,想要练到第9层,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怕是根本练不成。
因此徐子建根本不敢冒然开口。
一刻钟过后,徐子建运起内功将银针从齐王的百会、风府、神门,太冲,风池五处穴位中拔出。
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齐王,顿时变得精神焕发,他看向徐子建一脸感激的说道:
“今日多亏徐卿了,孤的身体感觉好多了!”
徐子建笑着点头,“殿下好生休息,臣明日再过来看你…”
他接着看向一旁守着的齐王奶妈,“郑嬷嬷,我一会将药方交给你,麻烦你安排人去给齐王煎药。”
“徐大人放心,那个药我会亲自去盯着将它煮好!”
郑嬷嬷连忙点头应和道。
齐王看着徐子建离去的背影,突然问道:“听闻徐卿过些日子要在府中设宴,小王可否前往?”
徐子建闻言原地顿了顿,转过头笑道
“殿下愿意赏脸过来,这是最好不过了。
正好家中几位都考中进士了,您正好见见!”
出了齐王府后,徐子建在马车中收到东厂密探送来消息:
“广云台里邱公子和长枫几人在包厢里妄议朝政。”
小厮周森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徐子建,忍不住建议道:“公子,是否要将关于长枫少爷的那一段去掉?”
徐子建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叹息道:
“不必了,直接呈送给陛下!”
虽然徐子建偷偷将长枫的那一段去掉,嘉佑帝可能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计较。
但是这样做并非人臣之道也。
嘉佑帝乃是仁君,顶多将自家岳父盛宏关一天而已。
这历史的惯性还真不小!
哪怕多出了一个自己,盛宏还是难逃被儿子坑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