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在小岛上空的红色雾气,像被无形的手轻柔拨开,缓缓消散在晨光里。沼泽树林中浑浊的湖水露出真面目,泛着暗绿色的光泽,枯黄的芦苇秆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偶尔有鱼鳍划过水面,留下转瞬即逝的涟漪,又迅速被泥浪吞没。
从混沌迷梦中惊醒的阿基里塔斯猛地坐起身,套着尸蟞壳的假脚“咚”地砸在水边的泥泞里,溅起细小的黑泥点,壳上的倒刺还勾着几根干枯的水草。他用手撑着身边粗糙的荆棘树干,掌心被树皮磨得生疼,眼神却依旧恍惚——嘉百丽临死前的模样在脑海中反复闪现,让他心口阵阵发紧。
旁边的小火堆还在苟延残喘,一缕灰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起,被风一吹,斜斜飘向阿基里塔斯的脸。他被烟呛得剧烈咳嗽,双手撑在地上,腰腹的旧伤因动作牵扯而隐隐作痛,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袍。咳嗽间,他的目光突然被地上的东西吸引——嘉百丽的羽毛散落在泥泞中,黑白相间的羽片沾着黑泥与暗红的血渍,像一朵朵破碎的、失去生机的花。
看到羽毛的瞬间,阿基里塔斯喉头一阵翻涌,一口酸水不受控制地吐在地上,紧接着开始不停干呕,胃里的绞痛让他蜷缩起身子,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他慌忙爬到水边,双手掬起浑浊的湖水猛灌几口,冰冷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泥腥味,却勉强压下了那股恶心感。
可刚坐起身,“呼”的又一缕白烟飘了过来。阿基里塔斯本能地扭过脸,烟雾后,一张妖艳而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沙美拉正站在那里,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肩头,发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却像毒蛇般冰冷,死死盯着他,仿佛在打量只到手的猎物。
“我的阿基,可爱的阿基.....”水妖沙美拉挑着细眉,声音细气又黏腻,像裹了层化不开的蜜糖,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可话还没说完,她突然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绕到阿基里塔斯背后,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她的身体黏糊糊、滑嫩嫩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股陌生的、甜得发腻的香气,混杂着沼泽特有的腥气,扑面而来。
“你怎么还不回家?”沙美拉的左手猛地捏住阿基里塔斯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指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右手尖利的指甲则轻轻划着他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让阿基里塔斯浑身发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划破他的喉咙,“难道还在思念这个肮脏的沼泽,思念那个变成怪物的嘉百丽?”
阿基里塔斯愤怒地想转身挣脱,可沙美拉的手臂像铁箍般勒着他的脖子,力道越来越大。他的脸色渐渐从涨红变成青紫,呼吸越来越困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双脚在泥地里胡乱蹬踏,溅起大片黑泥,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致命的束缚。
沙美拉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阿基里塔斯在泥里乱蹬的脚,突然神经质地尖笑起来,声音像指甲刮过生锈的玻璃,刺耳得让人耳膜发麻:“看,我毫不费力就能勒死你!窒息的感觉好受吗?是不是像当年嘉百丽被库尔楚活埋在泥里,那种绝望又痛苦的感觉?”说着却突然松开手,满脸惊恐地躲到荆棘树后,头发披散在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她瞪大眼睛望着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阿基里塔斯,尖声喊道:“啊!凶手!你杀死了她!你杀死了我的女儿嘉百丽!你杀死了你的爱人!你打碎了我的心!你这个冷血的刽子手!”
阿基里塔斯还在咳嗽,肺里像灌满了泥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他抬头望去,却看到沙美拉的黑色眼眸在慢慢放大,瞳孔里满是疯狂的怒火,声音也变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在自己身上。
阿基里塔斯心中一紧,似乎察觉到了沙美拉癫狂暴怒要随之而至,慌忙向身边那个锋利的尸蟞钳爬去——钳口还闪着冷硬的光,边缘的锯齿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可还没等他抓到尸蟞钳,不远处的沙美拉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变化,只见她的皮肤迅速开裂,露出底下暗紫色的纹路,像爬满了毒蛇;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原本纤细的四肢变得粗壮,长出浓密的黑色绒毛;眼珠变成一片漆黑,没有丝毫眼白,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尖牙从嘴角突出,泛着寒光,利爪从指尖弹出,在阳光下闪着锋利的光泽——眨眼间,她就从一个妖艳的女人,变成了一只狰狞的巨大女妖,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阿基里塔斯急忙用手撑着地面,拖着套着尸蟞壳的瘸腿往后躲了躲,后背重重撞在荆棘树上,树干上的尖刺扎进皮肉,传来阵阵刺痛,他却顾不上疼痛,让他愈发清醒地盯着沙美拉,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却强装镇定地恐吓道:“你要吃我?赫斯不会放过你的!你敢伤我一根头发,他一定会弄死你,扔去喂短尾螈!”
兽化后的沙美拉嘴角勾起抹狞笑,黑色的嘴唇咧开,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涎水顺着齿缝滴落,砸在泥地上溅起细小的黑花。她抬起一根像尖刀般的食指,轻轻晃了晃,声音低沉而诡异,“放心,我不吃你。我只想给你开膛破肚,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我好久没听过沼泽人临死前的哀嚎了,我猜,你一定会叫得很好听。”说着再次闪现上前,一把将阿基里塔斯抓在手中。
阿基里塔斯感觉自己像被老鹰抓住的兔子,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沙美拉的爪尖慢慢靠近自己的胸口,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
下一秒,爪尖猛地插入他的胸口!锋利的指甲刺破皮肤,带着滚烫的血珠,缓缓往下拉扯,皮肉被撕裂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阿基里塔斯低头看着胸口那道不断扩大的伤口,血珠顺着伤口滚到小腹,浸湿了破旧的鱼皮裙,在泥地上积成一小滩暗红。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他手中的尸蟞钳掉落在地,身体瘫软在沙美拉的手中,意识开始模糊,却在最后关头呢喃道:“赫斯...赫斯很爱你...他还在等你回去!”
沙美拉的动作突然停住。她缓缓抬起头,用那双黑暗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阿基里塔斯,眼神里满是疑惑与警惕,仿佛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随即慢慢左右扭动着脸,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声音魅惑冰冷却又满是血腥气息:“你说...什么?”
阿基里塔斯感觉自己的鼻血顺着鼻尖往下流,滴在沙美拉布满绒毛的爪子上,瞬间被吸收。感觉迷迷糊糊快要晕厥的他强咽了口唾沫,声音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断断续续,“赫斯...爱你...把你当...家人...你弄死我...他会恨你...”
沙美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丝迷茫,仿佛被“家人”这两个词狠狠触动。她慢慢收回插入阿基里塔斯胸口的利爪,却又突然将阿基里塔斯拉近,用满是绒毛的脸紧紧贴着他的额头,呼吸粗重又急促,带着温热的水汽,神经质般嘶哑质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什...么?”
阿基里塔斯几乎要散开的瞳孔微微收拢,映着沙美拉那如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如同淬毒弯刀般的獠牙。他喉咙里发紧,呼吸虚弱几近消散,恍恍惚惚呢喃道,“我没有撒谎...他愿意为你去死...愿意为所有人去死...会为你报仇...会为我报仇...我知道...我听到了...我看到了...放心......”
“哈哈哈——”沙美拉突然爆发出阵癫狂的大笑,笑声像破旧的风箱在沼泽上空回荡,混杂着水汽与血腥,听得人头皮发麻。突然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尖声嘶吼:“啊......骗子!你这个该死的骗子!”
尖锐的叫声如同惊雷炸响,震得阿基里塔斯耳鼻瞬间涌出鲜血,温热的液体顺着脑后的大辫子往下淌,滴在泥污上。他神志恍惚,嘴唇不停哆嗦,刚想张口却又无力出声,沙美拉却猛地侧过身,嘴角勾起抹冰冷的冷笑,伸出那条分叉的尖舌,轻轻舔舐着阿基里塔斯胸口和脸上的鲜血,眼神里满是痴迷与疯狂:“好甜......只有血和终结才是真诚的。你的谎言和沙奎娜当年一样拙劣,给我甜美的承诺,却转身逃离那个该死的花园!把我留在那里,让大火烧死了我的花儿们,烧坏了我最喜欢的粉色纱裙,还......还烧毁了我的脸!你看,我的脸全毁了!”
阿基里塔斯已经如同布偶般软塌,而歇斯底里的沙美拉却又把脸凑到他面前——她的脸不知何时褪去了妖异的伪装,变回了原形:左半边脸颊布满狰狞的疤痕,皮肤皱缩如枯槁的树皮,颜色暗沉如墨,与右半边精致白皙、还带着几分妖艳的面容形成诡异的对比,像一幅被撕碎又强行拼接的画。她轻轻晃了晃脑袋,发丝扫过阿基里塔斯的脸颊,声音带着病态的期待,问道:“我漂亮吗?你说,我现在还漂亮吗?”话音未落,她那条分叉的尖舌突然如闪电般缠住阿基里塔斯的脖子,像一条冰冷的锁链,力道越来越大,勒得他气管“咯吱”作响。
彻底透不过气的阿基里塔斯抬起那虚弱无力的手,指头触碰到沙美拉的舌头,指尖沾满了黏腻的唾液与血污,却又无力地耷拉落下。他的脸色从涨红渐渐变成青紫,额头的青筋暴起如蚯蚓般蠕动,窒息感像潮水般淹没了他,眼前顿时陷入彻底的黑暗,意识开始模糊并感觉到浑身暖热。可就在这濒死之际,他突然再次缓缓抬起出手,颤颤巍巍搂住面前这个恐怖的女妖,微微用那满是血污的嘴唇和青紫的脸颊凑近,轻轻磨蹭着这个水妖脸上的伤疤——那动作带着种莫名的温柔,好似是濒死产生了某种幻觉。
沙美拉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般,突然松开舌头让阿基里塔斯狠狠甩开,自己则惊骇地后退几步,尖声喊道:“恶心的东西!离我远点!你的父亲背叛了赫斯,背叛了达坦洛,死有余辜!你更该死!你杀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而她是我最爱的女儿!你亲手毁了一切,还想回到那个令人作呕的沼泽?做梦!”
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阿基里塔斯呼呼喘气,耳鼻被震得再次汩汩冒血,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与黑泥混在一起,变成暗褐色的浊流。他微微睁开那迷蒙的眼睛,迷迷糊糊望着眼前发狂的女妖,身体麻木无力,像一摊被抽走骨头的烂泥般瘫在那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
“好,游戏该结束了。”沙美拉突然嗤笑一声,墨色的眼珠里最后迷茫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残忍,像结了冰的沼泽湖水,“你那套关于赫斯的谎话,只会让我觉得可笑——他从来没爱过任何人,你也一样,你们都只爱自己!”说着,伸手像抓小鸡般扶起瘫软在地的阿基里塔斯,拨开他那根粗大的辫子,用爪尖抵住他后背脖颈处的皮肤。锋利的爪尖像尖刀般刺入皮肉,从脖颈往下缓缓划到腰际,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绽开,暗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流淌,浸湿了阿基里塔斯破旧的裤腰,在泥地上积成一小滩,还冒着微弱的热气。沙美拉又抓住他脖颈处的皮肤,手指发力,狠狠向两边撕扯——“刺啦”一声,皮肉分离的脆响在寂静的沼泽上空回荡,令人毛骨悚然。随即将扯开的皮肤像破布般搭在阿基里塔斯的肩膀上,指尖还在不断割离粘连的血肉,语气幽怨却又带着些许楚楚可怜:“这个章鱼岛,本来是你的家。是我把你从沼泽深处的尸蟞洞里救回来,让你重新站在这里。你也见识了那些被你杀害的蟹魂、尸蟞——它们本可以成为你的助力,帮你掌控整个章鱼岛,可你三心二意,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都弄死了它们,所以只能让我来......”爪尖被难以切割的筋肉缠住,沙美拉不耐烦地甩了甩爪子,将粘连的血肉甩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点,继续唠叨:“你倒也和以前一样,有点儿本事,还做了些让我赏心悦目的事——你下体的强壮,还有你对自己的那份狠劲,我很欣赏。我从没见过谁能对自己都这么粗鲁,连折磨自己都带着股疯劲,像头不知疼痛的野兽......”
阿基里塔斯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胸前,口涎混合着血水滴落,好似感受不到剥皮的剧痛,只是偶尔身体发出阵震颤。但却又似乎被那后背传来的撕裂感刺激,而微微扭过脸,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静滞的眼神里满是绝望,却还残留着些许不甘,像快要熄灭的火星,却又不肯彻底熄灭。
就在这时,“啾——!”一声尖锐的啸叫突然从天空传来,像把锋利的利剑划破厚重的云层,带着好似要震穿耳膜的力量。沙美拉猛然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报丧女妖”正从高空俯冲而下,黑亮的翅膀边缘覆着圈雪白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圣洁的光,她的利爪闪着寒光,锋利如刀,径直抓向沙美拉的后背。
沙美拉猛地侧身转身,挥起布满尖刺的利爪狠狠挥出,“啪”的一声闷响,这只巨大的“报丧女妖”像个破布娃娃般被拍飞出去,重重撞在不远处的荆棘树上——树干剧烈摇晃,几片带血的羽毛悠悠飘落,像凋零的血色花瓣,落在泥地上。沙美拉冷笑几声,将阿基里塔斯像扔扔在一边,盯着不远处挣扎起身的这只“报丧女妖”,抬起自己那布满尖刺的怪脚,慢慢向前挪着步子逼近这只“报丧女妖”,声音里满是嘲讽与狠厉,“这不是我那叛逆的女儿嘉百丽吗?刚才我还在为你‘死去’伤心,没想到现在看到你,反而更伤心——伤心你居然还活着,还敢来坏我的事!你以为你能救他?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嘉百丽挣扎着站起来,翅膀上的羽毛凌乱不堪,有些地方还沾着血污与泥屑,她依旧死死盯着沙美拉,眼神里满是愤怒与仇恨,像燃烧的火焰,不肯熄灭。她展开翅膀,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叫,仿佛在向沙美拉宣战,周围的芦苇秆被啸声震得簌簌作响,水面上的那只露着半个脑袋的短尾鲵也停止了呜鸣,整个小岛都陷入了压抑的寂静。
“啾——!”尖锐的啸叫刺破这突然的死寂,“报丧女妖”嘉百丽猛地扇动翅膀,黑白相间的羽片卷起漫天泥雾,像一道裹挟着杀意的闪电,径直向前扑去。她受伤的翅膀还在渗血,却依旧拼尽全力,利爪闪着寒光,似乎想要撕碎沙美拉。
水妖身形的沙美拉却依旧从容,嘴角莞尔一笑,指尖轻弹——两支泛着暗灰色的骨爪匕首瞬间射出,刃面映着晨光,精准地刺穿嘉百丽翅膀的关节处。“噗嗤”两声闷响,羽毛混着鲜血纷飞,嘉百丽惨叫一声,重重摔在泥地里,翅膀被匕首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别以为长了些白毛,就能对抗我了。”沙美拉迈着优雅却带着死亡气息的步子,向地上挣扎的嘉百丽走去,暗紫色的裙摆扫过泥地,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她语气里满是轻蔑,利爪在指尖轻轻晃动:“你们这些叛逆的崽子,差得远呢!今天就让你变成这章鱼岛沼泽里的养料!”
就在她抬起利爪之时,身后突然传来“咚咚”的跛脚声——树后藏着的巫医费卡兹,正举着锅冒着滚滚热气的沸汤,跌跌撞撞地冲来。锅底挂着几片焦黑的草药,汤面漂浮着毒葵的紫色花瓣,显然是想趁沙美拉不备,将沸汤泼到她身上。
沙美拉猛地回头,那双布满褐色斑点、如蝗虫般的兽眼瞬间锁定费卡兹,眼神里满是杀意怒道:“你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费卡兹举着热汤的手瞬间僵在半空,滚烫的蒸汽熏得他脸颊发红,却不敢撒手。他愣了几秒,随即用尖细的声音故作凶狠地喊道:“这是有毒的滚汤!里面放了章鱼岛的毒葵、青狸藻,还有...还有嘎巴虫背泡里的毒水!只要烫到你,不出三秒你就会全身溃烂,必死无疑!”说着还想往前迈一步,却被脚下石子绊着险些摔在地上,踉跄之际让汤锅里的热汤洒在了自己那光脚板上,烫得慌忙缩脚。
沙美拉好奇地侧了侧下巴,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眼神里满是不屑:“哦?这么厉害的毒汤?那你举着这么久,难道不烫吗?”
费卡兹灰黄色的眼珠飞快转了转,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恐吓,竟忘了铁锅有多烫!掌心传来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烈,他慌忙撒手惊叫道,“烫死了!”结果将这锅滚烫的热汤“哗啦”浇在自己的头上,烫得他在地上不停转圈哀嚎,头皮脸颊上瞬间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
沙美拉见状,爆发出阵尖锐的大笑,笑声像破锣般在上空回荡,惊得那只凑到岸边的短尾鲵缩了下脑袋,“虚壳和本体简直一样蠢!连自己都能坑,还想偷袭我?”
看到费卡兹被烫得疯疯癫癫,而阿基里塔斯也如同堆破烂般瘫堆在地,岸边的这只短尾螈忙摇着尾巴、晃着大脑袋来到沙美拉身边,讨好地呜呜几声后,扭脸对着费卡兹发出“呜呜呜”的威胁声。它碧蓝的眼睛里满是警惕,暗绿色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却挡在沙美拉面前,像一只护主的小狗。
沙美拉用利爪轻轻摸着短尾螈软乎乎的脑袋,语气难得柔和了几分,指尖的尖刺收起,生怕伤到它般道:“好样的,你可比那些只会叫的乌拉犬强多了!以后跟着我,保你有吃不完的沼虾!”可话音刚落,她突然猛地扭脸,只见刚才还手舞足蹈惨叫的费卡兹,身体突然膨胀成个红色的肉球怪物,表面凸起密密麻麻的尖刺,朝着这边猛冲而来。但沙美拉的尖舌已如闪电般射出,“噗”的一声刺穿了这个肉球,旋即又猛然收回,让这个肉球怪胸口滋滋滋不停喷着黑血,随即扑通栽倒在地。沙美拉看着瞪眼倒下的费卡兹,轻蔑地嗤笑:“这点小聪明,也敢在我面前耍?”
而瘫堆在地的阿基里塔斯眼睛微微睁开个缝,看着自己的怪物厨师兼仆人当场丧命,将那撑在泥泞中的手轻轻指向正活蹦乱跳卖萌的短尾螈,口中喷着血沫,口中含糊不清骂道:“你这个...老六!”
短尾螈慌忙钻到沙美拉的后腿后面,只敢露出一双碧蓝的眼睛,偷偷望着阿基里塔斯,尾巴还在不安地甩动,像是在愧疚,却又不敢出来。
沙美拉忙抚摸安抚着短尾螈,随即长舒口气转过身向阿基里塔斯走去,却突然发现地上的嘉百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正疑惑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巨响——那棵高耸入云的巨大棘刺树开始剧烈抖动,树枝摇晃,阵阵枯叶像雪片般落下,撒在沙美拉身上,仿佛一场小型的枯叶雨。
沙美拉轻轻抬起双臂,指尖的利爪瞬间弹出,身形再次膨胀变身巨大水妖,眼神警惕地盯着棘刺树,大量片刻后冷笑道:“我儿‘冠顶灰螽’,躲了这么久,终于肯出来了?原来你一直在这里藏着,真是委屈你了!”
可话刚说完,她突然感觉浑身一阵刺痛——胳膊和身体上瞬间出现一个个细小的血口子,鲜血顺着伤口往外渗,染红了她暗紫色的皮肤,像开出了一朵朵诡异的血花。紧接着,这棵棘刺树树上的枯叶像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瞬间集中起来,形成一道旋转的枯叶旋风,再次向沙美拉席卷而去。枯叶边缘锋利如刀,刮得她皮肤生疼,连身上的骨甲都被划出细小的划痕。
沙美拉慌忙闪到远处,用分叉的尖舌舔着身上的血迹,眼神里满是愤怒,却又藏着些许压抑的悲伤,声音带着颤抖:“我儿...你怎么也背叛我?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却帮着外人对付我!今天我就送你去见我那可爱的姐姐,让你们在虚无里团聚!”
就在这时,巨大的棘刺树的树根突然“哗啦”一声从土里拔地而起,露出密密麻麻、如竹节般的根须,根须上还沾着湿润的黑泥;整个黑色的树干缓缓转身,伸出无数只细长的腿,腿上覆盖着褐色的硬壳,然后趴在地上,仿佛一只巨大的竹节虫,开始缓慢地蠕动,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而它抬起那张半人半虫的脸——人类的五官扭曲地嵌在虫壳上,虫眼泛着幽绿色的光,闪烁着冰冷的杀意,声音模糊如风鸣沙刮:“沙妖,沙奎娜大人让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说着猛地甩动头顶的树冠,无数片锋利的枯叶像暴雨般向沙美拉压去,叶片反射着寒光,仿佛要将她切成碎片,连空气都被刮得“嗖嗖”作响。
“小虫虫,还想故技重施?”沙美拉眼中闪过丝冷笑,身体表面骤然浮现出一层厚厚的骨甲。骨甲泛着暗灰色的光,上面布满尖刺,像一层坚硬的护盾,挡住了大部分枯叶。她脚下滑过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想要躲开盘踞在头顶的叶刀,却没料到,地面突然冒出无数黑色的藤条——藤条上长着细小的倒刺,像毒蛇般缠住她的双脚,猛地发力,将她重重摔在地上。随即,无数带着尖刺的树杈从“冠顶灰螽”的树冠上飞来,“噗嗤噗嗤”地插进地里,像一道牢笼,将沙美拉牢牢固定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而从“冠顶灰螽”的树冠上,突然腾起上千只“报丧女妖”——它们展开黑白相间的翅膀,在天空中不停忽扇,发出刺耳的尖笑,声音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人耳膜发麻。
整个小岛上空,瞬间被片黑压压的翅膀覆盖,遮天蔽日,连阳光都被挡住。沙美拉被困在中间,看着漫天的“报丧女妖”和背叛自己的‘冠顶灰螽’,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丝慌乱——似乎没想到,自己最终竟会被亲宠和这么多“报丧女妖”围剿,不禁哈哈哈惨笑道:“好好好,我那该死的姐姐给了你不少神技!”说着扫了眼那些缠绕自己的地涌幽藤,身体开始腾起阵阵黑色烟雾,似乎刚要使用神技挣碎逃脱。
“丑陋的水妖,与其让你苟延残喘,不如给你个痛快!”“冠顶灰螽”发出一阵沉闷的大笑,半人半虫的脸上,人类的嘴角与虫类的口器扭曲地叠加,浮现出残忍的笑意。话音未落,它整个虫体与头顶的树冠开始剧烈前后摇晃,漆黑的树干上,无数棘刺突然亮起幽绿色的荧光,像镶嵌了一排排诡异的灯盏。紧接着,细密如蚕丝、却泛着墨色光泽的黑丝从棘刺尖端喷射而出——那些黑丝裹着粘液,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且越来越密,像涨潮的黑水般向远处蔓延。粘液滴落的“滴答”声、黑丝摩擦的“簌簌”声,与沼泽深处传来的虫鸣交织,渐渐将大半个章鱼岛的空间填满。暗黑色的丝网如同凝固的墨汁,瞬间将沙美拉吞没,只留下她尖啸的声音在网中回荡。
“丝漫蚀骨?沙奎娜教你的雕虫小技!”沙美拉在丝网中甩动着分叉的暗紫色尖舌,尖锐地尖叫,舌尖还在不停撕扯粘丝,却被粘液粘得愈发狼狈,“沙奎娜真是把你宠坏了,带着这么点白色覆羽的叛军,就想对抗我?”随即,她猛地尖啸一声,声音穿透云层,震得沼泽水面泛起层层涟漪。远处的天空突然出现黑压压的一片,数千只“报丧女妖”如乌云般席卷而来,灰黑色的翅膀扇动的“呼呼”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翅膀边缘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径直扑向“冠顶灰螽”。
可“冠顶灰螽”似乎早有防备地嘶鸣一声,让它头顶那些盘旋的雪白覆羽“报丧女妖”腾空而起,如群白色闪电迎面而上沙美拉的援军。黑白两色的女妖瞬间在半空绞杀,尖啸声刺破耳膜、利爪撕裂皮肉的“嗤啦”声令人牙酸、尸体坠落泥潭的“噗通”声此起彼伏。一只只“报丧女妖”从空中跌落,灰黑与雪白的羽毛混着暗红的血珠,像一场惨烈的暴雨,洒在沼泽的黑泥与荆棘树的枯枝之间。
此时,阿基里塔斯,艰难地从泥地里抬起脸。后背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暗红的血染红了搭在肩头的皮肉,像一块破败的红布。他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连呼吸都带着颤抖,望着还在不停向沙美拉喷射粘丝的“冠顶灰螽”,虚弱地嘟囔道:“好大一只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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