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事吧?”回去时,乔诗年看向闻纠。
闻纠摇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乔诗年不再追问,她问道:“听说你有个等了你很多年的王妃,带我见见?”
闻纠扭头挑眉,好奇问道:“吃醋了?”
“不会用词就闭嘴。”乔诗年白了他一眼,“想看看,是怎样的姑娘为了你苦等这些年。”
“看了之后呢?”闻纠扭过头,声音冷了些,“若我执意娶她呢?”
“那就娶呗。”乔诗年耸肩,“我又不能拦着你。”
“你可以的,只要你说你嫁,我就不娶她了。”闻纠转头目光灼灼,“你有没有一丁点喜欢我?”
“我现在说我爱你,没了你我活不了,你信吗?”乔诗年笑着回答。
两人都知道再在这个问题纠缠下去没意思,所以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乔诗年在半路下了车:“我晚上回去,把你的令牌给我,我去看合欢。”
闻纠扯下腰间的令牌扔给她:“晚上早点回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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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京城中敏锐的人早就注意到跟在闻纠身边的女子,而这几日过去,整个楚闻京城都知道永乐王与一女子行为举止极为亲密。
乔诗年不去过问闻纠每日的出行,闻纠也不过问她每日都做些什么事,每次只是叮嘱她早些回府。
这日乔诗年带着莺珠去完义善堂后准备回府时,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熟人啊。
乔诗年看着面前这个已经过而立之年的男人,笑了笑:“好巧。”
“不巧,我在等你。”姬澜舟望着乔诗年,“回来了也不找我们这些故人叙旧,你也真够狠心的。”
“是啊,我都能看着我的学生被斩首而无动于衷,所以不找故人叙旧这种事也不算什么。”乔诗年笑着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一番:“恭喜你当爹了。”
姬澜舟正准备说点什么,话已经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谢谢。”
“既然是故人相见,那就去喝两杯,我请客。”乔诗年笑着问道:“你有门禁没?如果没有,就走吧。”
“好。”姬澜舟跟在乔诗年身边,“这些年,你还好吗?”
“有没有听说过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神话传说?”乔诗年倒是轻松,没有姬澜舟那么多的犹豫与其他情绪。
姬澜舟摇头:“没有。”
“哦,我想说的是,我离开你们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乔诗年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捏出一小节距离。
姬澜舟犹豫半天后,开口时语气有些为难:“我成亲了。”
“我知道啊。”乔诗年用奇怪的目光看向姬澜舟,“我知道你儿女都快成群了。”
“只有三个。”姬澜舟又说。
“你别说你对我还有意思。”乔诗年离姬澜舟远了两步。
姬澜舟神色复杂的看向乔诗年,他见乔诗年面上只有轻松,“你怎么能做到这样无动于衷?”
“啊?你说我对你吗?”乔诗年稍微一愣,随后看着他:“当时,说真的,挺对不起你的,我当时想嫁给你你也知道,只是为了利用你和你的家族。
至于你说我怎能对你无动于衷,我能说什么呢?你都成亲了,你总不能指望我来破坏你们两家的联姻吧?
再或者,我委屈自己给你做个小妾?”
“我不是那个意思。”姬澜舟想要解释什么,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话语。
两人迈步走向二楼雅间,面对面坐下时,乔诗年单手撑着头有些缅怀的对姬澜舟说道:“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也收到了不少人的示爱。
最先的是陆平,他说他要娶我,等我从楚闻回来,他儿子都两个了。
再有就是在周国的时候,慕卿尘他说他爱我,最后不也安排好一切后潇洒的赴死了吗?
在就就是周国的墨林,他当时还想和慕卿尘抢我呢,接过不也是娶妻生子了吗?
当然,我没有说你们爱我的就要为我守身如玉一生不娶。
而是,我看到这种喜欢,说不出是开心还是该觉得讽刺。或者说,我已经习以为常,瞧你,不也有了三个孩子。
我觉得你们有了妻子和孩子后就安生点吧,别再说我喜欢你这种令人困扰的话,我也不想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也不想担上这样的罪名。”
乔诗年双手一摊:“喏,我也是这么自私的。爱呢,我也曾真爱过,也曾利用别人为自己谋取利益。
对于你们对我的感情呢,我心安理得接受,并且想要利益最大化。
当然,后面要是还有人说喜欢我,那按照现在我的心态来的话,估计利用他的喜欢让他签了卖身契我都觉得还能再多压榨些价值出来。”
姬澜舟不说话了,他看着乔诗年,像是要重新认识她一样。
等酒菜上桌,他闷闷的喝着酒。
“那闻纠呢?你是要利用他吗?”
乔诗年嫌弃的看着姬澜舟:“你脑子坏掉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你怎么……”
“我怎么变化这么大?”乔诗年抢过他的话,语调是轻快的,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你以为你认识我几年就认识了全部的我?我要变化不大,现在还要当个傻白甜,整天说着仁义啊、爱情啊之类的令人无语的话吗?”
“姬澜舟,回去问问你的妻子吧。她为了嫁给你,她为了嫁一个好夫婿都有做过什么努力?后宅皆是如此,更别说他国为质的我,以及后面在兴州布下势力的我。
现在……”
乔诗年端起酒杯笑了笑:“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我们只要再灭了周国,天下统一,你若到时候还活着,你就该享受你挣来的功勋了。
而我,则是要完成我只做了一半的事业。”
乔诗年笑着:“很高兴见到你,很高兴和你说话,也很高兴在你心里我曾经是个好人。
以后,我也还是个好人,只是用的手段不同罢了。
在这里不好就算了,等我回家去,我会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算了,和你说也不懂,好好训练自己,别在战场上死掉了。”乔诗年起身看沉默不语的姬澜舟:“我该早些回去的,不然闻纠会生气。”
“你现在打算将自己卖给闻纠,以便利谋事吗?”姬澜舟问道。
乔诗年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男欢女爱之事怎么能用卖这种…这种用词呢?”
“他有未婚妻。”姬澜舟直勾勾的看着乔诗年。
“那又怎样?又没成亲,搅散了不就成了。”乔诗年说的毫不在意。
姬澜舟看着她,他起身逼近乔诗年:“可你看上去并不开心?”
“我愿意,关你屁事!”
“既然不开心,为何要这样做?”姬澜舟一把拽住乔诗年的手腕:“当年你想嫁我是为了利用我,如今你又要和闻纠搅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你想要的名利与地位,都已经在你手中!”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乔诗年有些不明白了,她立刻强调道:“我想嫁你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不和人父搞一起,你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我可对你完全没想法了。”
“他也有两个孩子。”姬澜舟说道,“就算你不考虑我,你也应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和他。”
“喜欢的人?”乔诗年想了想,“我喜欢的人作古好多年了,我和闻纠或许才是最般配的,他未娶,我未嫁。不劳你担心了,好好做你的爹吧,你要再多言,我回去得好好思考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呢。”
姬澜舟拉着乔诗年不说话,乔诗年抽出手:“开玩笑的,不管你心中是否还有我,我只想说谢谢你对我的担心,以及我其实不在意你们任何一个人,闻纠除外。”
姬澜舟看着乔诗年走,看着她离开房间。
他颓然的坐回桌前,他知道自己还是喜欢乔诗年的,毕竟当年不顾一切也想娶她。
可正如乔诗年所言,那些所有喜欢她的人都已经结婚生子,她也不可能去做妾。
而他们这些结婚生子的人都不可能轻易休妻,他们都是因为家族势力而联姻,其中关系复杂,动一发而牵动全身。
爱情在世家里是奢侈的,或许有些人幸运,在成亲后互相爱慕。
大多数人都是相敬如宾,或是爱人另嫁,或是将心仪的女子娶回家做妾,而妻子多数是体谅宽容的。
她们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联络两家关系,夫家有需求时回娘家疏通关系,娘家有需求时在丈夫面前帮求两句。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忍不住笑了,他想,要是以前乔诗年听到他所说的话一定会说‘好处你们男人都占完了,到后面又说自己永失所爱,真是不知足呢。人家女方都还没说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有多痛苦,还要笑脸相迎夫家的一切苦难。
那女子才叫倒霉呢!你们男人真是享受着妻子带来的好处又惦念着外面的野花有多香,自己永失所爱有多可怜。’
那时他会说什么?说‘这一切都无可改变,可怜的是成亲的两人,受益的是联姻的两个家族。但,你说的也没错。可我们是吃家族米,用家族资源长大的,所以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乔诗年踏着星辰回到王府时,闻纠就坐在桌前,他面前的饭菜不知道热了多少遍,当乔诗年回府时,就见闻纠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怎么了?”
“没怎么,等你吃饭等了很久。”闻纠拿起碗筷给属于乔诗年的碗中夹菜:“吃吧,快凉了。”
“哦。”乔诗年坐下,默默吃着。
闻纠什么都没有问,乔诗年身上的酒气他闻得到,乔诗年去哪他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定好日子了,开春后就出发。”闻纠忽然说道。
乔诗年低低的‘嗯’了一声后扒拉着碗中的饭菜,吃了两口后:“吃不下了。”
“那就不吃了,看着我吃。”
“我有点累了,先回房去歇着。你快点吃完也去歇着吧,你这一天天的也挺累。”乔诗年起身拍拍闻纠的肩膀。
闻纠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扒着碗中的饭菜。
乔诗年和慕卿尘的谈话他一清二楚,早有人在乔诗年回府前赶回来告诉他。